现在真的是……
陈仰坐起来:“明晚我们也轮流吧,一个人睡椅子,一个人睡床,这样好点。”
回应他的是一阵凉风。
朝简拿着陈仰的小本子,在那漫不经心的扇着。
陈仰默默躺过去,让自己完全躲进风里,他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忽然问了一句:“我出幻境那会,你干嘛抱我?”还抱得那么……可怜?
朝简扇风的动作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是不是以为我出不来了?”陈仰扭过头,摸了摸他的湿发,“不会的,你的搭档没那么菜。”
朝简继续扇风,一言不发。
陈仰偷瞄少年随意屈着的左腿,看来关于这条腿的心结就是那个“哥哥”。
朝简说,幻境里的东西有真有假,如果假设都是真的,那他之所以不用左腿,是认为自己的腿拖累了那个人,他不想再被对方丢下。
那是朝简的恐惧。
说起来,幻境里的鬼也能认错人吗?
还是说,在那个少年眼里,他的脸变成了另一个人?
就像朝简,妹妹也把他当成了自己?
好像有哪里不对。
陈仰又坐了起来,他挪了挪身子,背靠着凉丝丝的墙壁,面向朝简。
“你……”陈仰想说什么,刚起个头就卡壳了,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你”了半天,心里莫名堵得慌,还有点闷闷的疼,“算了,睡觉吧。”
“离第四次鱼潮的时间更近了,我们要找线索,明早看哪几家出殡,赵老头的事镇上的人也会知道,到时候看他们的反应,还有镇长,我们要……”
陈仰的话声被一只手捂住。
朝简俯身过来,微凉的唇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房里有老鼠,你安静点。”
陈仰:“……”
朝简又说:“别吵到它们。”
陈仰:“……”
竟然不是它,是它们???
第77章 你有没有吃鱼啊
陈仰扒住嘴上的手, 呼吸湿湿热热的:“房里有老鼠洞?”
朝简垂着眼,他不知在想什么,没发出声音。
陈仰用膝盖顶了顶朝简的腹部:“你下来点, 别压着我, 你这样我不舒服。”
几个瞬息之后, 身上的热量退到一边,捂住他口鼻的那只手也一同拿掉了,他长舒一口气。
“真有洞啊?”陈仰撑着床坐起来,潮湿的背部靠在床头, “床底下还是哪?几个?”
朝简背对着他,面朝房门口:“很多。”
陈仰倒吸一口气, 他不怕老鼠, 可要是数量太多的话……
那他们这个房间不就是鼠窝?
陈仰被这种想法给搞得浑身发毛,他正要问朝简,其他人的房间会不会也有老鼠, 就听到隔壁传来了尖叫声。
.
今天是来这的第一晚,大眼妹跟珠珠石头剪刀布,她赢了,今晚她睡床,珠珠睡椅子。
大眼妹睡觉的时候, 喜欢朝里睡, 她下午在镇上走多了路,很累,躺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大眼妹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
她一摸,摸到了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无意识的捏了捏, 那东西“嗖”地从她手上溜走,簌簌的钻到了床下。
“啊!”大眼妹鞋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她跑到陈仰的房门口,发疯的拍门,“陈先生,陈先生救命啊!”
陈仰推了推朝简:“我们出去看看。”
朝简侧躺在床边,双腿微微屈着,低哑的嗓音里含着暴躁:“不去。”
“那我去一下,我一会就回来。”陈仰下床穿鞋,鞋跟后都被拽上去,直接踩着就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回头。
床边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面朝墙里面。
陈仰:“……”
刚才不是还对着房门口吗?转来转去的,干什么?
陈仰的思绪很快被门外的崩溃声拖走,他速度开门,速度关门,尽可能的不让蚊子溜进去。
“怎么……”陈仰才说了两个字,小姑娘就扑进了他怀里,抱住他哇哇大哭,他想也不想就推开了。
推完愣了愣。
似乎只有搭档抱他的时候,他不会排斥。
换成其他人,不论是男女老少,光是想象都不太能接受。
啊,不是只有朝简才可以,还有妹妹。
妹妹哪怕是挂在他身上,他都喜欢。
陈仰动了动脚,赶走围上来的蚊子,轻拍受到惊吓的小姑娘:“别哭了,说事。”
“有老鼠。”大眼妹抽抽嗒嗒的说,“陈先生,我房间里……不是,是床上,床上有老鼠!”
眼前的人反应很平静。
大眼妹当即就止住了抽泣声:“你房里也有?”
陈仰心想,不笨。
“我们的房间也有。”葛飞从房里出来说,“我找到了三个老鼠洞。”
大眼妹惊得瞪大眼睛:“难道所有人的房里都有吗?”
没过一会,大眼妹的问题就有了答案。
六个房间里无一幸免。
不过,他们这群人里面,只有大眼妹的脸上被抓出了印子。
“我不会死吧?”大眼妹捂着被抓的左半边脸,那可是老鼠啊,都是细菌,她破皮了,这里没有疫苗。
“不会。”谢老师拍着胳膊腿,“哪怕我们被老鼠咬了,也不会死于传染病发作。”他说,“因为在这里受的伤,回到现实世界就没了,带不回去。”
大眼妹被这么一通科普,死亡的恐惧感消散了,心理上的不适还在,她抓了抓脸,神经兮兮的把手送到鼻子前面闻闻:“我感觉脸上臭臭的,我怀疑床上有老鼠屎,被我压扁了。”
睡了床的其他人:“……”
珠珠安抚大眼妹:“没事的,只是有点恶心,你多洗几次脸就好了。”
“对对对,我洗脸去。”大眼妹东张西望,她看到了井边的木桶,立马光着脚跑到那里,一头扎了进去。
蚊子上把抓,陈仰不停的晃动。
谢老师问道:“陈先生,老鼠跟任务有没有关系?”
“不清楚。”陈仰说。
希望没有。
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周寡妇的声音:“几位,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
这声响突如其来,院里的空气顿时变得稀薄。
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里出来的,她从暗处走到月光下,清亮的眼睛里写着关心。
珠珠说:“姐姐,我们的房里都有老鼠。”
周寡妇露出十分抱歉的表情:“是有一些,我忘了跟你们打招呼了。”
她笑着说:“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你们放心。”
众人:“……”
老吴问道:“镇上不是有猫吗,怎么还这么多老鼠。”
他下午见了好几波猫,有单独行动的,有拖家带口的,量不少,按理说,老鼠不会这么猖獗。
周寡妇语出惊人:“猫不抓老鼠。”
大家傻了。
不抓老鼠的那还叫猫吗?
陈仰若有所思:“猫是一直不抓老鼠,还是本来抓,只是从某一天开始就不抓了?”
周寡妇说:“鱼潮来的那一天开始不抓的。”
院子里静了下来。
陈仰望着残月,忽然问:“那猫吃鱼吗?”
周寡妇说:“不吃。”
陈仰不动声色的追问:“也是鱼潮来的那一天才不吃的?”
周寡妇轻轻点头。
陈仰退回自己的房门口,不再说话。
“老板娘。“葛飞咧出小虎牙,“后天鱼潮就来了,我们都很好奇名字鱼长什么样,到时候我们能不能跟你一道去?”
“我不会去的。”周寡妇说,“你们是镇长的客人,可以跟他说一声,不过他一直反对大家抓鱼,应该不建议你们去看热闹。”
陈仰借着朦胧的月光打量女人,长得小家碧玉,褂子的领口扣得很整齐,举止保守规矩。
“那你不去找自己的鱼吗?要是它被人抓了吃掉,你就……”葛飞嘴一抿,“老板娘,吃鱼抢寿命是真事吗,听起来好像谣言,我们都不敢信。”
周寡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哀伤跟悲凉:“是真事,镇长知道,你们可以问他。”
她轻叹了一声:“我不去趟浑水,是因为我想听天由命。”
葛飞问完想问的就安静如鸡。
钱汉凑到他耳边,用崇拜的眼神看他:“你是在试探她啊,好厉害。”
葛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