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已经陷入了癫狂境地,他发疯的撕掉冯初右手的塑料袋,又去拽对方膝盖上的。
全弄掉了。
几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
右手的蹭伤比左手的要严重一些,膝盖上的有轻微的感染。
都没腐烂,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摄影师的癫狂被混乱取代,呼吸里又混入了异味,往他肺腑里钻,他为了取得队友的信任,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疯子。
“你们没闻到吗?”
他的嗅觉是比常人要灵敏一点,可现在味道浓了,其他人该闻到了啊。
几人眼里,摄影师的操作实在是疯狂,犹如厉鬼附身,他们都在戒备的观察他,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臭味。”
摄影师的声音有点失常,他说:“腐烂的味道。”
张劲扬想骂他嗅觉有毛病,那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了,他闻到了。
其他人都是一样的脸色剧变。
海风很大,空气是流动的,他们几个人身上都有那味道。
不确定哪里是源头。
冯初的伤口没问题,不是他。
可腐臭味还在。
“是女尸的右臂吧。”赵元用铲子指指细沙,“就在底下,飘出来的。”
张劲扬说:“前两天挖出来那两块的时候,没有臭味。”
“那不代表这个就没有。”赵元说的自己都虚。
他心底清楚,这味道不是从沙子里出来的,就浮在上面,被海风一吹,源源不断的往他们几个人的毛孔里渗。
“是不是死鱼?”赵元往大海那看,“或者其他海里的生物。”
“有可能。”
何翔睿赞同的说:“生物跟人一样,腐烂了的味道没什么区别。”
“就像这虫子。”
他随手捏起一条小虫:“烂了跟尸体一个味。”
说着就掐死,扔掉。
气氛缓了缓,确实就是何翔睿说的那样。
这里是浴场,海里死了什么生物,被海浪送到浅滩是正常的。
“嚓”“沙沙”的挖沙子声再次想了起来。
摄影师一头的冷汗。
张劲扬让他别那么紧张,顺便叫他跟冯初说点什么。
摄影师是几人里年纪最大的,他搞了个乌龙,难堪得很,没张那个口。
况且……
冯初似是不在意自己被接连误会,他还是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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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挖了一会沙子,脑子里倏地闪过什么,他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快速跑出一段,找到了虫子的尸体。
十几秒以后,赵元用力咬了一口手指关节,直接咬破皮,他压下冲到嗓子眼的惊呼,不动声色的喊何翔睿,手指着脚边的虫子尸体:“你这是哪来的?”
何翔睿不明所以:“怎么了,就沙子里的啊。”
赵元死死咬几下打颤的牙齿,一字一顿:“这是尸虫!”
刚缓下来的气氛瞬间紧绷。
“有尸虫……”摄影师厉声厉色,“我就说我没弄错!”
那就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他没闻错,他是对的。
张劲扬把他们周围的沙子都翻了,没有虫子,那不是底下的尸骸跑出来的。
再说了,骨骸上面干干净净的,虫子也不会钻里面。
“是不是清风的尸体飘上来了?”
赵元觉得大家的身上都好臭,自己也是,他忍住干呕,眯起眼睛打量海边的动向。
何翔睿瑟瑟发抖的说:“我们不用管他的吧。”
海风把他耳边的头发吹开,乱糟糟的。
赵元收回打量的目光,正想问张劲扬他们要不要去看看,无意间瞥到了什么,他问何翔睿:“你怎么又往耳朵里塞东西了?”
何翔睿茫然:“没啊。”
赵元伸手指了指:“塞着呢,这不是吗?”
“大白天的,又没在帐篷里睡觉,我塞什么?”何翔睿说着就去摸耳朵。
摸到了硬硬的触感,是纸团。
何翔睿什么都没想,反射性的用手一掏,纸团被他扯了出来。
带出一滩爬满尸虫的腐肉。
第65章 海水浴场欢迎你
何翔睿死了。
陈仰看到他的时候, 他躺在沙子上面,脸上爬着几条虫。
第二个任务里,火车站的鬼小孩对陈仰张大嘴, 里面都是蠕动的虫子, 就是这种。
陈仰看到一条虫子从何翔睿的耳朵里跑出来, 他条件反射的用小手指掏耳朵,觉得里面痒。
那虫子很肥,慢慢吞吞的,一路爬到何翔睿的脖子里, 头一拱,进了他乌青的皮肉里, 又钻出来, 虫身黏糊糊的,满是腐烂的腥臭味。
“呕——”
刚吐完的赵元又呕起来,身为一个重口味电影迷, 多次声称烂片太多了,尸虫什么的没新意,他这惨状实属打脸。
可电影里的再恶心,那也是假的。
虫子,滑腻腻, 异性之类的, 都是道具,特效。
现在是真的。
真的尸体,真的尸虫。
腐臭味也不是隔着屏幕感受,是直面冲击。
赵元呕得肝肠寸断,早上吃的那点海苔全吐了出来,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 用刀背刮他的胃。
一下一下的,火辣辣的疼,还不如用刀刃,直接给他来个痛快。
摄影师瘫坐在地上,下巴的茂密胡子上黏着呕吐物,豆干混着胃液的味道有点刺鼻。
张劲扬跟冯初虽然没吐,气色却好不到哪儿去。
陈仰观察这四人的状态,挑了个勉强算好一点的张劲扬问话:“何翔睿死之前都做了什么,去了哪,说了什么?”
张劲扬两条腿屈起来,手肘撑上去,布满伤疤的手交扣着抵住额头:“没去哪,就挖沙子,大家一直在一起,他没离开过,说的……没什么,就随便聊,主要是赵元说话,他说的不多,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
“我知道。”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摄影师,他擦了把脸:“是我闻到那味道的时候。”
“他就是那时候开始腐烂的。”摄影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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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听完摄影师透露的信息,又在赵元跟冯初那了解到了点细节,他扭头看一言不发的朝简,话是对其他人说的。
“我推断何翔睿触犯了禁忌,跟耳朵有关。”
赵元不由自主的看向尸体对应的部位,拦掉的耳洞里不断涌出虫子,堵满了耳蜗,他呕了几下酸水,下一秒他瞪大眼叫道:“我知道了!”
“这个,这个这个,”赵元指着何翔睿从耳朵里掏出来的纸团,不断重复着,“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是这个!”
陈仰见男孩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低声道:“你冷静点。”
这话有一定的安抚作用,赵元激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下来,他离陈仰近点,更近点,然后又在求生欲的逼迫下后退了点。
赵元跟个想被爸爸摸摸抱抱,又怕爹爹生气的小可怜蛋似的,反复调整了几次距离,脚把沙子踩得乱七八糟。
“何翔睿……”赵元站在陈仰的正对面,隔着三五步远,他缓缓的吐口气,用不高不低的音量说,“何翔睿昨晚睡觉的时候往耳朵里塞了纸团,就是地上的那两个。”
陈仰的视线落在纸团上面,沾着点腐肉,小虫子啃得很起劲,他无比庆幸自己只是怕鬼,不怕尸体。
无论是正常死亡,还是血腥重口,他都能面对。
顶多就是有的会觉得恶心。
死尸的样子再恐怖,都不会让他像见到鬼那样,站在昏厥的边缘。
不然他就完了。
陈仰脚一踢,细碎沙子扬起来,盖在了一个纸团上面,他又是一下,两个纸团都埋在了沙子里。
“什么时候说的?”陈仰问赵元。
他印象里没这个事。
“早上。”赵元说,“我们刚出帐篷不久。”
当时他听了很震惊,没想到何翔睿连这个妙招都能想到,他还懊恼怎么自己没想到这一茬,今晚他也试试。
接着就听何翔睿说没效果。
那时候赵元也只是一边遗憾竟然不行,一边通过给何翔睿讲道理来安慰自己,现实世界的那套在任务世界没用,他怎么都没往规则上想。
之后话题就扯开了。
陈仰回想了一下,那个时间段,朝简在给他卷袖子,他在看对方卷,没怎么留意。
“何翔睿只跟你说的?”
“声音是不大……”赵元嘴一哆嗦,“不止我,还有文青啊,文青也在旁边,他肯定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