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青雀台+番外(181)

“我想多陪母亲几年。”云栖忍着哽咽投入余氏散着暖香与药味的怀抱。

按照前世的轨迹,母亲的寿命或许真的所剩不多了,她知道为什么母亲这几年来一直积极为她寻夫家,是怕自己时日无多,怕她没看好人家就撒手去了,让女儿的婚嫁没了着落。母亲不看门第不重官位,只求一用心人,母亲最大的心愿便是看她的十里红妆。

她一定,一定会让母亲如愿!

云栖通红着眼出来,发现树丛间似有人影走动,从背影她一眼就看出了是李映月。

李映月捂着脸,快步回到自己住的满月堂。

云栖没有追上去,李映月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大概就是她,在李映月心里,是她抢了母亲。

但对云栖来说,又何尝不是,她从回府到出嫁才这短短几年而已,算起来她与母亲相处的时日更短。

云栖充斥着浓浓的不舍,回屋的时候没想到看到桌上一篮子青枣,她摸了摸通红的眼眶,嘴角不由地上扬,不知魏司承是不是带来了紫鸢的消息。

云栖自己也分不清看到青枣时的高兴,来自于什么。

“人都来了,为什么不出来?”云栖轻声道,眼神却看着窗外。

“云儿怎么知道为兄在你的屋里?”

一道清越空灵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从垂帘后走出一个云栖想不到的人。

还有谁能有这羽化登仙的气质,这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令人心神摇曳的魔力。

云栖几乎本能地倒退了一步,神情瞬间警惕了起来。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李崇音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花宴前后。

准确的说,应该是那杯她怀疑的冰糖炖雪梨之后。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云栖努力不表现出自己的抗拒,却还是被李崇音轻飘飘的眼神看得心慌。

“幼妹即将出嫁,身为长兄合该来看看,有什么不妥吗?果然是兄长在外时间长了,云儿都对哥哥生疏了不少,”李崇音在明间与梢间走动着,回眸笑了笑,“云儿觉得不是我,那是谁呢?”

云栖:“……”

李崇音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拿过一颗青枣在手中滚动了一下。他不过是看云栖喜爱这果子便弄了一盆来,但看云栖的反应,似乎这东西还另有隐情?

李崇音随口一说,就让云栖草木皆兵,怕自己某句话、某个举动让他怀疑什么。

她的一身本事大多师承李崇音,她的所有小动作他恐怕都看在眼里。

这些日子以来该来拜访的人都来了,李崇音是最后来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除了忌惮与对未知的害怕外,她似乎对李崇音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悸动,那种夹杂着深厚情谊,仿佛早已酝酿在心底的矛盾、纠结、无措都糅合于一起,全都涌向了许久未见的李崇音。

哪怕这种情绪并不算深刻,但云栖经历过一次,又是对着同一个人,不可能丝毫没察觉到。

她怎么可能会对李崇音死灰复燃?

云栖惊恐地按住自己的胸口。

第108章 大婚(上)

难道一段时间不见,她真的又重新对李崇音有了旁的想法?

但怎么可能,如若她没有经历过一次,定然不会注意到这忽如其来的情愫,只会以为自己对兄长可能有了非分之想。

云栖觉得自己的神志与情感仿佛割裂了一般,一方面知道不会,另一方面却控制不住。

她清楚知道自己在痛彻心扉后已经放下了,绝无可能再对李崇音重燃心火,一个火坑跳一次就够了。

她想要努力控制这种失控的状态,面上多少就显了些出来。

这就有了李崇音面前,仿佛被什么噎住了,不断冒冷汗的云栖。

“云儿,可是身体不适?”李崇音起身,想要搀扶她,语含忧心。

任谁看到这般蹙眉担忧的李崇音,都会忍不住想要抚平他的忧愁,不让旁的杂事污染了他的高洁。

他天生就有这样的吸引力,云栖再清楚不过他的魅力。

云栖却在那白玉般的手指触碰到自己时,缩了一下。

李崇音的手僵在半空,气氛短暂地凝固了一般。

云栖不敢让观察入微的李崇音发现自己的异常,尽可能平静道:“兄长是男子,还是应当注意男女之别。”

“只是关心你,未有任何逾矩。”李崇音轻笑,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

见云栖低垂着视线,李崇音观察了一下,云栖神情虽不显慌乱,但整个人的姿态却微微后仰,透着一丝抗拒。

李崇音深知云栖的每一次心动,也知她近来情绪浮浮沉沉,身上的母蛊无声诉说着一切。

遥想碎片记忆中她对自己的唯命是从,满心满眼全是自己,就仿若黄粱一梦。

李崇音的心像是微微抽了下,平静地走了出去,在云栖松了一口的时候,他又再次踏步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面。

这次踏步时,他的脚步仿佛有意识地停顿,他擅长以动作、眼神、说话语气等来迷惑他人,让身边人不知不觉地按照自己的步骤来。

李崇音因身份限制,从小就极尽所能地开发从属的能力,他手中的暗探大多是在极为严苛的条件下被训练而成。

“云儿可还记得前些时候你为兄长做的长寿面,今日得空我便自己尝试了一下,你看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李崇音与云栖惊讶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

他语气舒缓,整句话都仿佛掌控了某种韵律,云栖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神情。

李崇音见云栖神情稍有放松,却依旧没动,对他的防备竟这么深吗,他笑道:“这是为兄第一次下厨,便赏个脸吧?”

云栖推拒不过,再拒绝以他的性格说不得会有更无法控制的事发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实她也不知为何如此防备,分明这辈子他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唯一让云栖想不通的就是,前世对她弃若敝履的人,这一世时常会主动与自己攀谈,但一个人性格天生,总不能重来一世就有什么巨大变化吧。

云栖接过筷子,尝了几口,表情瞬间停顿了一会。他做的是青菜牛肉面,咬下牛肉的瞬间,香味从口中爆开,蔬菜清爽脆口,那汤头都是炖得入了味,比她做的还好吃了一些。

似乎每一种菜都掌控好了它该有的火候,李崇音就像精准地掌握了手中每一个食材最恰当的烹煮时间。就像他对身边人一样,总是能精准地找到对方的软肋,将之玩弄鼓掌之间。

李崇音看云栖的惊讶目光,便知道小姑娘是喜爱的。

云栖看似对食物没什么偏好,但若是在懋南院多用上几餐,仔细观察便能看出她在吃喜欢的食物时,神情是有些不一样的。

投其所好,很简单的方式,却不是谁都能轻易能做到的。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她再喜爱,也不过礼貌性地用了几口就放下,那之后再也没碰。

“不合胃口?”

“晚上在懋南院用的多了些,有些积食,见笑了。”

她的警惕心依旧没放下,看来这个突破口并没找好。

但一次不行,却总有能让她上心的事。

李崇音又开始从余氏的心病聊起,说起自己云游时找到的药材,云栖一听与余氏有关便接住了话头。

李崇音也的确没在汤面里做什么手脚,他今日的目的并不在此。

云栖因之前莫名对李崇音起的心思而心生警惕,用了面汤也不过想快点打发此人,却架不住李崇音提到了余氏的病情,话语中夹杂着对自己的温和关怀,十足的兄长模样,云栖是余氏教导出来的闺秀,没有伸手打笑脸人的习惯,便也会礼貌性地回上几句。

渐渐的,在一来一往的谈话中,几个月的生疏也消散了许多。

李崇音恨懂得语言的艺术,又是说了书院里的一些趣事,平日读的有趣的书籍打开了话茬,还与云栖打趣说她架子上有几本游记出自他之手,都是他这些年游历的见闻。

云栖知晓李崇音在学术上的天资,她自来羡慕这一点,也习惯向身为师父的李崇音讨教。

讨教了好一会,云栖若有所得,李崇音才与云栖说起了她的婚事,话语间都是淡淡的祝福,并说若是端王往后欺负云栖,他这个哥哥自会出面打得端王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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