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王主任联系了房管局的好友,给李昌平的老娘连夜找了房子,才两边都安抚住。
从李昌平家里出来,王主任觉得自己要累瘫了。
小顾还在嘀咕:“主任啊,那李昌平不是个东西啊,老娘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怎么他就嘴上说了几句啊,这问题解决不了,关键还是这个男人立不起来啊,护不住自己的女儿,他这个官当得再大又有什么用!”
第29章
王主任疲惫地笑:“小顾啊,你没成家所以不知道,这李昌平几十年就是这个性子,你让他一朝一夕改变,那是痴人说梦。我若是从他那里做工作,猴年马月都不知道有没有效果。说不定等他转变性子,他老婆女儿坟头的草都要三尺高了。他没事,只要官职还在,再找第三任很容易,大把的四/类份子的漂亮姑娘排队等着呢。”
小顾目瞪口呆:“这……主任,要不让吴长征离婚吧,……不行?那到治保处告她杀人?……也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个吴长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王主任看着她笑:“劝和不劝离啊!还有,那李昌平的老娘是个三代贫农,最穷的时候连裤子都穿不起,……别噘嘴,我知道你想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她根正苗红,就算你去了治保处,也只是口头教育几句了事,所以,还是需要我们耐心地用无产阶级信念和行动感化她教育她,才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小顾连瘪嘴都省去了,想起吴长征的女儿,唯有心里满腔怒火不知道该向谁去发泄。
王主任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了,喝了口水润润冒烟的嗓子,她刚要吃口饭却接到了东方红公社治保处的电话。
对方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表达了对苏乐乐同志的歉意,也表达了请蒋副主任夫妇正确教育儿子的诚恳建议。
王主任简直一头雾水。
然后,对方讲话筒交给了苏乐乐。
“要团结不要分裂!”哐啷啷一声大吼,差点震碎了王主任的耳膜。
哦,那是蒋红梅。
不对,是苏乐乐。
“妈妈!”苏乐乐声音里都充满了惊喜,“我正在给治保处的同志讲红/宝/书呢!主/席的思想中蕴藏着浩瀚无边的智慧,是我们革命工作的引路明灯。治保处的同志刚开始以为我是个腐化份子,后来他们意识到了错误,马上给我道了歉,就在刚才,有几个战斗队邀请我一起徒步上京见主席他老人家呢!”
空荡荡的屋子里,女孩清脆的声音充满了骄傲,几乎能从听筒里蹦出来。
王主任突然觉得自己眼眶有些酸酸的。
这是她的孩子,在她手心里呵护里十八年的孩子,如今正在外面饱受风雨,却快速的成长了起来。
“……好,”王主任只说了一个字,却看见了蒋红学和蒋红星紧挨着从二楼下来,不过几秒的时间,王主任的视线就黏在了蒋红星身上。
“……妈妈,我暂时没有答应,我告诉他们我要办个学校,等学校办成了,在上京见主席他老人家……妈妈?妈妈?”苏乐乐呼唤了几声,却发现听筒里没有声音。
几秒钟后,蒋副主任的声音出现。
“红梅啊,你妈妈有事去忙了,你的事,我刚才在书房的电话里也听见了,做得好!”蒋副主任说,“你要再接再厉,不要害怕困难和阻力,你哥哥那里,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蒋副主任挂了电话,就出了书房,看到妻子正搂着蒋红星在说话。
“……上学啊,没问题,让你哥哥带着你却把户粮关系落实到市区来,我的宝贝也能去上学,对了妈妈要给你做个新书包,买个最新式的手表,还有……”
蒋红星一脸幸福的将头埋在王主任的胸前,心里畅享着自己穿着漂亮的裙子,在学校里呼风唤雨。
蒋副主任看也没看那对母女,一脸怒容地将蒋红学叫到书房。
“爸,你有什……”
“啪!”
蒋红学一句话没说完,一个巴掌又扇了过来。
“蒋红梅在我的家住了十八年,无论现在她叫什么,别人眼里她就是我的女儿,哼,亏你想得出来,她和蒋红星换个衣服就是腐化份子,那我这个养父是什么,我们全家是什么?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蒋红学捂着脸出来在父亲滔天的怒火下逃生,他眼神阴鸷,一声不吭去了自己房间。
苏乐乐当然不知道昨晚上在治保处给蒋家打了个电话,让蒋红学又被打了,她现在正坐在江寒蕊家里,优哉游哉喝着凉白开。
滋溜,喝一口,心情开朗。
滋溜,再喝一口,心花怒放!
心情开朗是昨晚蒋副主任说了,以后要有人再胡搅蛮缠(主要是指蒋红学,苏乐乐自认为领悟得很彻底)就给他打电话,这次自己受了委屈,蒋副主任说会再给她一笔钱,多多和公社里优秀的战斗队相处,争取早日办起学校早日上京见主席。
心花怒放是因为江教授带着自己回家,拆开纸包,然后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块小小的起司蛋糕。
江教授当时就红了眼眶。
“这还是我没嫁人前,我祖父的学生从海外带回来孝敬他时,我吃过一块……”江教授舍不得吃,最后硬是在苏乐乐的强烈要求下,和苏乐乐两人一小口一小口分吃完。
江教授给苏乐乐擦嘴巴:“我要是有个和你一样的女儿就好了!”
苏乐乐哐哐地拍胸脯:“不急,等我找到一个浑身腱子肉的美汉子结婚,我两一起照顾你!”
江教授被苏乐乐的审美逗得哈哈大笑,遂留下她在家里休息吃饭。
可苏乐乐吃饭倒是只吃了几口,睡觉却睡了个昏天黑地。
下午上工江寒蕊没有叫醒她,等下工回来忙着做饭,已经把她忘记了。
赵奕顶着七月里落山的大太阳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冲凉换衣服。
和往常一样,来到水井边,脱掉衬衣和长裤,将手/枪放好,打起一桶井水正要往身上冲,突然觉得不对。
很不对!
赵奕觉得自己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他将举高的水桶缓缓放下,然后……
“啊啊啊啊——”苏乐乐没搞清楚,那个人怎么就突然到了眼前,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只穿着裤衩的白斩鸡几招制服,心里憋屈至极,嘴里高声尖叫:“江教授,江大姐,快来救我,赵大叔要打死我!”
江寒蕊一脸黑灰地出现在两人面前时,苏乐乐嗓子都喊哑了。
她被赵奕反制着两手,哭得一脸都是泪。
第30章
江寒蕊心都要碎了,刚才还说要带着丈夫一起孝顺她的姑娘,转眼就被自己儿子给欺负了,她连忙跑过来死命掰开儿子的手。
真是的,老虎钳似的,你用得着这么大力气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吗?
江寒蕊自动忽略这个小姑娘曾经以一人之力打趴下刘二狗战队的一帮人。
“快放开,快点!”江寒蕊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赵奕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衩,脸色铁青,推着苏乐乐进了屋子,见自家老妈也跟了进去,马上“哐当”一声撞上房门,立刻转身去穿衣服和裤子。
苏乐乐脸上还挂着泪珠,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哼,让你见死不救!
我教学一晚上,嗓子都哑了,治保处说你打了电话,却没有把我带出去,真是可恶至极!
怎么样,刚才有没有意外,有没有惊喜。
话说,你这脸胳膊虽然晒得黑了一点,可那长腿还是白白的呢!
哼,白斩鸡!
对了,你肩胛骨那个疤痕,是子弹射穿留下的吗?
看不出来嘛,还是个硬汉白斩鸡。
等江寒蕊做好饭邀请苏乐乐一起吃的时候,赵奕已经重新洗澡换了衣服,
他穿了一条墨绿色的背心和黑色大裤衩,脸色黑得比大裤衩还黑。
所以,苏乐乐并没有专门去看赵奕胳膊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隐藏在里面也许深不可测的力量。
苏乐乐决定先发制人:“大叔,我听说你给治保处打了电话,谢谢哦。”
谢谢你没把我带出来,让我讲了一晚上的红宝/书,谢谢你让我喂了一晚上的蚊子!
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既然打了电话就帮人帮到底嘛!
赵奕视线转过来,盯着苏乐乐,像是一只刚拆吃了一头猎物的雄狮,目光有些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