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翠花破天荒轮流被两人这么呵斥,觉得天都已经变了,怎么苏乐乐这贱蹄子一来,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就彻底变了样。
贱蹄子,想不到你勾引起男人,比老娘还厉害,等着瞧,日子长着呢!
这么想着,马翠花“哎呦”一声就痛哭起来:“老支书啊,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那苏乐乐想要掐死我来着,我、我就这么随手一抄,哪知道这多少年不用的东西,就能放在我手边啊,我、我就、就这么挡了一下,对,我就轻轻挡了一下,谁知道她苏乐乐是自己摔断了腿还是咋的,反正、反正不是我做的,你们要相信我啊,老支书啊,我在旧社会苦了这么多年,哪里会舍得对自己的亲闺女下手啊,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呜呜呜——”
马翠花哭得很是可怜,想起她当时瞎了眼满脸都是血还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老支书和队长都开始有些犹豫起来,这马翠花又不是土匪流氓,这亲闺女第一天回来就要下重手,也说不通啊。两人看看马翠花,又看看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苏乐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王三接到马翠花的眼风,小心翼翼出来打圆场。
说什么都是母女两自己个的家务事,外人也不方便管,也有几个汉子附和了几句,支书和队长还想着马翠花瞎了眼还能和苏铁牛好好过,更加犹豫了。
苏乐乐第八百遍暗搓搓磨牙。
你姥姥的,这老鳝鱼精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坚固的人设,小爷都这幅模样了,你们还摇摆不定,那就别怪小爷使出杀手锏!
苏乐乐正想着,却见刘二狗恶狠狠瞪了王三几人一眼,吓得他们赶紧又退后好几步,刘二狗才认真又严肃的看向苏乐乐,一副义正言辞绝对公正公平的模样:“苏乐乐同志,我想不明白,一早上你刚回村,充满革命激情,激励马翠花不断上进,而现在,你被她打了还受了伤,却到现在一声不吭,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乐乐抬头,从回到丰枣村到现在,正眼瞧了刘二狗第一眼。
这绿油油的人,心思倒是仔细。
苏乐乐看了一眼墙上被撕破的画像,桌子底下被踩扁的像章,以及墙角被撕成两半的□□,心说,马老黄鳝,你头上的第一把伞,我得给你毁得彻彻底底。
她抬起因疼痛而惨白的小脸,眼角的泪水还在不自主的滑落,坚强的眼神有些微痛苦,却刚张开嘴就被人打断了。
有人强势闯进来,挡在她前面开了口。
“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张书记,苏乐乐同志在自己家中被武器所伤,不是小事,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以便公社明天来人调查。苏乐乐同志的伤,到底是自己摔的,还是被人用武器打的,口说无凭,让老郎中通过凶器和伤口比对一下,我们再让治保处鉴定一下凶器上的残留的手印,就能大致了解了。抓到嫌疑人,连夜关到治保处,明天让公社的人审讯就行。”
赵奕像根枪杆一样笔直的站在屋子中央,说话也是硬邦邦冷冰冰的,但那股气势,没人敢阻挡。
江寒蕊扯着赵奕挤开人群,气喘吁吁走了屋,赵奕一脸平静地开口,倒是打断了苏乐乐准备的一肚子的话。
他们住得不近所以现在才来,可江寒蕊还是从其他人口里打听到了事情经过,急得满头大汗,奋力拨开人群就往里冲,看见苏乐乐一身狼狈,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这闺女,太苦了。明摆着就是被马翠花打了,支书队长犹豫不决,刘二狗看似帮她却还在怀疑她,赵奕那兔崽子走路这么慢,太气人了。
苏乐乐看见江大姐满脸都是泪,很想告诉她自己不疼,可不是时机,倒是那个叫赵奕的家伙,好死不死现在出现,打断了她满肚子的话。
哼,看在你老妈的份上,先饶过你一回……嘿,你还拿眼风扫我,我现在没时间搭理你,等着!
支书和队长向赵奕郑重点头算是行礼。
刘二狗则是行了个军礼,没有再往下问苏乐乐。
支书觉得赵奕说得很对,万一纸包不住火,婆娘们嘴杂引得公社里来人调查,若是村子里有阶级矛盾导致革命群众受伤,那先进村的荣誉别想了还是其次,若是有人要做文章,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支书和队长相互瞧了一眼,支书叫上一个婆娘和老郎中一起给苏乐乐看伤,队长刚要拿那个铁棍,被赵奕喊住,让他拿块布包着找人往治保处送。
刘二狗近乎崇拜地望着赵奕,想了想开口:“叔,不用送了,我第一个进来,看见苏乐乐同志瘫坐在地上,马翠花手里还握着那条铁棍,就是马翠花打得苏乐乐同志,不用调查了!”
这下完了,那狗子说话,差不多就等于板上钉钉了,自己肯定讨不了好。
怎么办?
马翠花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下,汉子们也不敢去扶她。
赵奕点点头,看向刘二狗的眼神里有赞许:“实事求是我们组织一贯的优秀作风。你能不偏不倚说出事实,可见心中对我们组织的优良作风学习已经所有领悟,继续努力。”
刘二狗响亮地回应:“是!”
然后,刘二狗大声吩咐臭蛋和其他几人,“把封建余孽马翠花吊起来,白天的教育看来没有效果,那我们行动队先给两鞭子,彻底去掉她的封建思想再说!”
眼看臭蛋的手都要够着她了,马翠花脸色瞬间惨白,她哆嗦这连连尖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想要推开臭蛋。
第16章
臭蛋也不及防,脸上狠狠被挠了一下,顿时一条带着血珠子的伤口就出现了。
臭蛋的兄弟们怒瞪,有人直接狠狠一个耳掴子就打在了马翠花脸上:“老实点,否则让你直接见血!”
马翠花瞬间老实,却直接吓尿了。
以往笑脸相迎的汉子一脸嫌弃,婆娘们幸灾乐祸。
苏乐乐却在心里直接爆粗口:赵奕,我去你的优秀做风。我都到这份上了,瞎子都能看明白了,他们一个两个地想要偏袒马翠花,狗屁的作风!
你们这听风就是雨的,若是那个姓赵的不来,你们都准备洗洗睡了吧?然后让小爷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吧?一群混蛋!
不知道小爷脾气不好?不知道小爷有仇必报?
你们这帮混蛋,小爷又不是不能自救,还得小爷还要欠个人情,呸!
打两下鞭子小爷很高兴,但打完了马翠花这可怜的贫农,万一你们又同情起她来,她可是一转生又能活蹦乱跳来坑小爷的。
这,不是小爷的目的。
想到这里,苏乐乐坚定无比地开口阻止:“破私立公!刘二狗同志,请手下留情,马翠花同志到底是我生母!”
一帮绿油油都十分意外地看着苏乐乐,刘二狗眼中却更加复杂。
“刘二狗同志,你刚才问我,为什么白天我还激情满满想要帮马翠花同志不断进步,为什么晚上却被她打了也不开口,我现在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你,只是,我照实说了之后,你们要理解我维护我娘的苦心,不要打她,让我好好教育她,让她彻底回归人民群众!”
刘二狗双手抱胸,目光中有显而易见的审视:“你说。”
站在苏乐乐身边的江寒蕊擦干眼泪,仔细竖起耳朵,可她的儿子赵奕,却依旧冷冷淡淡地远远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江寒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苏乐乐深深叹气:“原本,我想着马翠花同志在白天批/斗/学习后,晚上继续学红/宝/书会吃不消,所以想领回来让她休息一下,我自己教。可是,我不过说了几句红/宝/书是我们离不开的精神食粮,她就很不耐烦。我问她早/请/示/晚/汇/报工作有没有做好,她就直接翻脸了。”
“她不仅说一些很不堪的粗话,还把墙上的主席/画/像还撕烂了,把像/章扔到了地上狠狠踩了几脚,甚至把红/宝/书都撕成了两半。”
“她说,她就丰枣村的公主娘娘,她在旧社会日子不要太好过……刘二狗同志,请把枪放下。武器是对着敌人的,马翠花同志还能改造回来,你不能这么做!”
刘二狗听说没有早请示晚汇报就已经心中愤怒,这是不可饶恕的。画像被毁、像章踩烂、红/宝/书撕破,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了。他眼睛略猩红地瞪着马翠花,若不是臭蛋和他叔拦着,自当早已出镗,马翠花直接就去见马克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