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瑜也坐了马车离开质子府,同时悄悄喊了李将军过来。李将和颜瑜同乘一辆马车自然觉得不自在,颜瑜知道他坐在马车里不习惯,再加上又是和她一起。
“本宫知道这样不合适,但现下也只能委屈将军了。”李将军诚惶诚恐道,“末将在哪里都一样,是公主受委屈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想问你一下,说有人进了质子府的消息是怎么来的?”李将军刚才都仔仔细细回想过哪里不对劲了,直接道,“是卑职的一个手下看到的,他立刻喊了旁边的人,他也看到了,卑职带人匆匆忙忙去寻,并未看到任何人影,便只能折返。”
那个时候,城门早就落了锁,这座城的河水都不外流,唐彧如果真的想逃,除非城中有暗道,而这点是没有人能确定的。
谁也无法保证有没有人挖了这么一个暗道通往城外,只是先不论挖暗道可不可行,也不论耗费多少精力,更需要大量时间,城中防护还没有低到这种程度。当然最重要的是唐彧需要离开质子府……
“公主刚才可看清楚了?”李将军趁颜瑜思考的时候问了一个他刚才就想问的问题。颜瑜听到不免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低头道,“卑职并不是不相信公主。”
“本宫知道你的意思。”颜瑜道,他反而因他这么想而放心些,“屋里的灯光是很暗,但本宫可以确定是燕世子。”
“难道卑职的属下看错了?”李将军自我怀疑了一下。
“看对也好,看错也罢。”颜瑜道,“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是,卑职明白。”
回到府内,已经丑时了,颜瑜睡意全无,欣儿知道她睡不着,还是劝道,“公主即使是睡不着,在床上躺一躺也是好的。”
“本宫再等一会,”颜瑜的手指轻轻地磕着桌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欣儿你再去点两盏灯。”
“公主是觉得这不亮吗?”欣儿打量着屋内已经点了两盏灯,对于不看书的人来说,完全够了呀!
她问着手中却没迟疑,灯已经亮了起来。颜瑜走到窗户那里,又打开了半扇窗,“本宫想自己待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灯火忽暗忽明,一个人从窗户进来了,“你们可看到人了?”
闫成道,“卑职带着一队人沿着那人指的方向并没有发现异常,会不会是那人看错了?”他小声询问道。“以后多多留意吧。”
快到卯时,天微微亮,冬天,天亮的格外晚些。颜瑜刚歇下不到一个时辰,半睡半醒,梦中没有一刻安生,最终还是起了身,总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早朝快过了,颜瑜问道,“今日北燕战事如何?”
“禀公主,北燕一路猛攻,丝毫不见退让的样子,今日皇上正和群臣商讨此事。”
“北燕有何打算?”颜瑜皱了眉头,问道。
“北燕现下重点攻打的是河阳一役陪给我朝的城池,因此朝中大多猜测,北燕要趁机收复以往的城池,当然也有可以更进一步。”
这样做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意外,就像南夏对于失去的城池要讨回来一样,北燕也是如此的。
“公主也不用太过担心的,想必皇上是有办法的。”
“颜瑜摇摇头,有些无奈,当初做奸细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种后果,北燕的男儿大多血性,若是在战场上赢得光明正大,那他们不仅会没有话说,反倒是会心生敬畏。
诚然,两国交战都有细作从中斡旋,但像她这样被送出去的和亲公主当了细作,特别是做了军中的细作……
北燕并没有广而宣之这件事,当初颜瑜一度认为北燕即使觉得栽在一个女子手中这件事传扬出去不好,那也会用一些别的理由来扩大北燕人对南夏的仇恨,这样一来更有利于他们的军心稳定,没想到北燕什么都没做。
“边疆怎么样了?”颜瑜问道。
“还是老样子。”
颜瑜道,“我们想速战速决,他们却不想速战速决。”一味地拖着,于南夏不会有半点好处。
“公主。”欣儿着急地闯了进来,她急得直跺脚,“这下真的出事了,燕世子已经出城了。”
“备马。”颜瑜立刻吩咐道,现在不是纠结唐彧是怎么出的质子府,怎么出的城的?最重要的是,一切要有回旋的余地。
“公主。”欣儿知道她说的话不管用,还是担心道,“刀剑无眼,您去了能做什么呢!”
“欣儿,你留在府里。”马已经在公主府门前等着了,她不能再有一点点的迟疑。
“奴婢和您一块去。”欣儿不肯。
“你留下来比去那有用。”颜瑜一边出府,一边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吗?”
那人匆匆跟着,答道,“这事归公主管,卑职一有消息便赶了过来,皇上还在议事,并没有其他人知晓。”“那就好。”
两匹马飞快地从公主府出发,一路上惊的两边百姓慌忙撤退,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人的,马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扬起的飞尘和慌乱的人们显示着刚刚确实是有人来过的。
城门外,一个茂密的树林里,白雪皑皑,唐彧被人抓住了也丝毫不慌乱,他只有一个人。当颜瑜赶到的时候,流光和流风也突破重围赶了过来。
“公主殿下。”唐彧剑上还滴着几滴鲜红的血,他却笑道,“本世子若说自己是出来看看风景的,公主相信吗?”
“世子应该知道逃出去很难。”颜瑜不理会他的笑语,坐在高高的马头上,直接道。
皇宫里的守卫被派了这么多人都在盯着他,就算漏下了一点,也能迅速地补上的。
“本世子知道啊!”他刚刚和这么多的守卫打了一场,没受伤是不错,但也抵不住这么多人的连连进攻,上好的蓝色衣服被染上了不少鲜血。
但他坚定地站在那里,没人觉得他会倒下。
这是颜瑜第一次见他拿起剑来杀人,她看见过他舞剑的样子,矫健优美,也见过他练剑的样子,凌厉果断,也有他射杀猎物时的样子,明确精准。
这些却都不敌这人身上的血,原来是那样的刺眼,特别是在这白雪的映衬下,妖艳地像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一半对一半,人总要尝试的不是吗?”唐彧挑眉道。
“你们只有三个人。”李将军直言道,“世子若愿意好好放下箭,那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他虽然气愤于失了兄弟,但也知道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你们敢过来试试。”流光和流风站到唐彧面前狠狠道。
“让让。”唐彧把他们两个人轻轻地推到了一旁,“这点事,还不用你们站在我面前的。”
李将军眼见唐彧不听劝,目光看向了颜瑜,希望她下命令直接用武力解决,颜瑜最终点了点头。
双方再次交起手来,今日也是一个晴朗的天,冬日里的阳光显得格外珍贵,因是早上,树林里的雪还未开始融化,昨夜里打了霜,现下有些滑。
索性这里是树林,本来在冬日里就人迹罕至,又是早上,没有一个人。这大概也在李将军的考虑范围之内,当然不能找一个人多显眼的地方直接动手。
李将军的人带了弓箭,却没有一个人敢射出第一只箭,这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
颜瑜并没有动手,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李将军占了下风,和唐彧手一开始还能抵抗,渐渐地落了下层。
流光和流风两个人也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特别是流光,从战场上下来的他进步很大。李将军带了这么多人手还是打了一个势均力敌,颜瑜还有一张底牌没用,因为一但用了,唐彧立马就会明白了。
☆、崖底
一个转身间,李将军已经撑不住了,颜瑜终于忍不住抽过旁边弓箭手随身带的剑,在唐彧要刺过来的那一刻出了手,两把剑摩擦出来的巨大声音让两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李将军手握着剑,愣在一旁。
这一刻,对于他老说太具有冲击力了,他一直以为文弱的公主竟然是会剑的,而且绝对不是那种绣花枕头,甚至于可能比他的剑术还要高。
那天晚上颜瑜射出的箭是让他刮目相看,但他想到的更多的则是历代皇子公主都会射箭,也许昭文公主只是比那些公主的箭术好上一点。
现在,他一直以来对皇上让公主看着质子府的疑惑解开了,可是更大的疑惑又浮现在眼前,可眼前的情景却不容他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