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110)

中招了?是谁?还没看清楚啊喂!

沈翎拼尽全力睁开眼缝,将那个模煳的身影渐渐看了清晰。果然是他!呵呵。

*

再度恢复清醒时,沈翎只觉饥肠辘辘,浑身绵软无力,两眼一睁,见着的全是花的。

这是饿昏头了?话说塞饭喂水的人呢?

沈翎本能地支起身子,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顺便瞧瞧那位小哥还在不在。这时,他骤然发觉……眼睛能看见,手脚……居然没被绑着!

莫非那人良心发现?怎么可能!

蹑手蹑脚地爬下榻子,沈翎一眼转去门的方向,正盘算着外头有几人守着,突然听见门外有人说话。话音极轻,似乎不止一人。

待他将耳朵凑到门板边上,顺着门缝往外瞧,这才发现说话的有两人,且都是熟人。

一个自然是柴石州,另一人……竟然是乐子谦!帝君竟放他出了京城!

看来,当初找人顶罪的效用还真不错,帝王就是帝王。

他们在说什么?沈翎猫着腰,侧耳倾听。

有很长一段时间,乐子谦始终默着,端着茶碗,以“左耳进、右耳出”为原则,听柴石州回报近况与某些部署,其中提到昏迷不醒的沈翎。

沈翎一听自己已有四日未进食,不由大怒,肚子险些发出丢人刺耳的鸣叫。

柴石州忽然停了,顿了许久,才续道:“殿下,上回在夕照楼,属下本想利用雁屿门结识众门派,顺便将南越乱党一网打尽,可惜,被那个越行锋给毁了全盘计划。而这一次,属下仍是疏忽,有负帝君所托,未能分化隐世各族……属下,十分惭愧,求殿下惩罚。”

眼看着他跪得利索,沈翎暗叹膝盖是那么地不值钱,还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简直是快滚!别说什么黄金,连个铜板也没好么!

“也不是毫无所得。”乐子谦淡淡一笑,“屋里不是有一个么?只要有他,不仅能引出越行锋,还能引出他身后的南越宗室,可谓一箭双雕。这件事,抵过足矣。你做得很好。”

“谢殿下。”柴石州再度卑躬屈膝,臣服于乐子谦。

这种忠君爱国的行为,在沈翎眼里,只是一场戏。且不论乐子谦怎么看待,反正柴石州九成是在做戏。像他这种人,今日可臣服于乐子谦,天晓得哪一天就跑穆元那儿去了。

说起穆元,沈翎细细揣测他的为人。坚毅、隐忍、忠心耿耿,的确不错,只可惜,脑子差了那么一点。

沈翎暗自想着,一时忽略了门外的两人,再集中精力听去……怎么没声了?难道被发现了!想想也没可能,沈翎确信刚才已万分谨慎。

“嗑”地一声,门板抵上一块力气,沈翎的嵴背恰好靠在那里。

尚且愣着,门扉已让人一掌拍开,沈翎躲闪不及,只能硬生生拍在地上,磕着鼻梁骨。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沈翎扶起:“沈翎,好久不见。”

沈翎认出是乐子谦的声音,没敢看他,只想先跪了再说。可膝盖才稍稍一弯,手臂即被他托住,正是驿站那夜的力道。

“石州,你先退下。”乐子谦往后摆手,示意闲杂人等扣门离开。

第144章 无可抵抗

当朝六皇子的存在,绝非一个玩笑。在前事那般的情形之下,仍然允许他离京远游,想必这一回,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有的人,也不必再争。

乐子谦,或许应该唤他作“乐渊”。那种貌似亲近的名字,全然不适合目前的情境。

他是高高在上的六皇子,而自己只是一个早该死的人,今天撞在刀尖上,天晓得会不会被就地正法。

与他的交情?沈翎不敢去想这一方面,此刻只需要记得,他很有可能杀掉自己,更有可能杀掉他的昔年好友:越行锋。

沈翎低着头,双膝直接跪了地,身体出奇地没有发抖,如是宫中礼仪,俯身道:“参见六殿下。”

“六殿下?你我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乐渊躬身看着在他跟前卑躬屈膝的男子,伸手覆在他头顶,却在触及的前一瞬停顿,“叫我子谦。”

“不敢。”沈翎一口回绝,他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自然也明白顺了他意思,还会有怎样的后果。

“叫我子谦。”这一回,是命令的口吻。

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不拘小节、游戏江湖的乐子谦,而是乐渊。沈翎很清楚这一点。自从秋水山庄的那夜开始,就很清楚。

未来继承大崇国祚的人理当如此,也所以,现在不是过去,也回不到过去,或许,根本没有过去。一切,都是戏。

乐渊的耐性很好,却在面对沈翎时,霎时消磨殆尽。他拧起沈翎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唇角扬起睨视众生的笑,隐隐带着专属于君王的傲:“沈翎,我们不是朋友吗?曾经同生共死的朋友。你,忘了?”

沈翎微微侧开目光:“不敢忘。但,沈翎乃是戴罪之身,不敢妄求殿下宽恕。只恳请殿下放过我的家人,余下的事,由我一人承担!”

乐渊死死锁住他的眼神,低笑道:“你不是承担过了么?不妨告诉你,柴石州做事,多半有我的意思,只要你将功抵过,即便罪犯欺君,我也有办法助你脱罪,包括你的家人。即使不能,我亦可保你一生无虞。沈翎,我还是那句,随我回京。”

回京脱罪?乐渊的确有这个能力,但一生无虞也意味着一世禁足。

沈翎阖上双目,静然道:“谢过六殿下。然,沈翎罪无可恕,只怕要辜负殿下抬爱。”

“为了越行锋?”乐渊的笑容骤然收起,刹那阴沉。

“是。”这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更何况,就算是否认,乐渊也不会相信。

“你居然不否认?那就是不怕死!”乐渊眉心紧蹙,拧住下巴的手突然下坠,用力扼住他的咽喉,“你居然肯为他死!你可知,他亦是自身难保!越行锋什么也给不了你,这个世上只有我……”

“他给了。”沈翎静静地打断乐渊,重新睁开双眼,眼瞳深处流溢一种奇异的光彩。

周围静了。沈翎知道,他完了。

一时间又有点想不明白,越行锋那个混蛋到底给什么了!怎么记得的都是些垃圾!

咽喉处的手劲滞在那里,没有加重,也没有减弱:“他能给,我就不能?好,很好。”

乐渊觉得自己很可笑,要一个人屈服,竟然要用下流的威胁手段。不过,并非不可。

沈翎看着乐渊的表情变得冰冷,很快意识到什么,心脏像是蹭着刀锋,战栗紧缩。

“你不是说,要我放过你的家人,你这样,我怎么放?”乐渊说得极慢,认真端看手中之人的神色变化。

“殿下……”果然如此。

“为了你的兄长、你的父亲,你什么都肯做,不是吗?”乐渊俯首,愈发靠近。

沈翎愣住了,顿时嵴背发寒。什么都可以?真的什么都可以?

乐渊笑得狡黠:“就算……背叛越行锋……也没有关系?”

一串星火在眼前燃起、炸裂,却持续着,不熄灭。沈翎的双手,颤抖、紧握。

唯独这一件事,不可以!

那人没有给沈翎犹豫或抗拒的机会,待他背上剧痛,已被掀翻在榻上。一个身影,覆在上方。

“你最好不要反抗。不止是你的家人,还有他、他的族人,都将因你而死!”乐渊轻抚他的眉眼、鼻尖,顺着脸颊的弧度,徐徐下滑,眼看他不自觉地避开。扣紧他的下颚,弯了笑眉:“沈翎,想清楚了吗?”

“乐子谦!你……”

“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呵呵,你的底线,也就如此。”

温热的手在脸颊流连,遂逐步下移。沈翎脑子一空,刹那间,身体竟失了知觉。

面对毫无生气的身体,乐渊的兴致丝毫未减,低头一吻:“原来,你可以。”

什么是可以?耳畔嗡嗡作响,沈翎恍然清醒,抬手抵住俯下的胸膛:“六殿下,别、别这样……”

乐渊只把他的抗拒当作另一种风情,一股血气冲上脑门,伸手就解了他腰带。

腰际顿失束缚的感觉,令沈翎惊惧,抵在他胸膛的手加重力道,连同膝盖曲起,极力反抗,奈何乐渊的武功修为远在他之上,即便在画岭有过临时抱佛脚的经历,也难以致用。

双臂被锢在两侧,他的身体愈发沉重,沈翎慌得唿吸紊乱,脖颈处的骚动化作针锥的痛楚刺入心间。眼眶一红,心底现出一人带着七分痞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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