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颂秋手指蹭着空酒杯,焦望雨那句轻飘飘的“没有”却仿佛千斤铁锤直撞他的额头,撞得他血肉模糊。
但很快,濮颂秋回过了神,他意识到焦望雨目前这个阶段没有喜欢的人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
因为焦望雨不可能喜欢他,所以最好也不要喜欢别人。
他无法想象有一天焦望雨为别人牵肠挂肚他却只能看着,无法想象有一天焦望雨牵着一个姑娘的手从他面前走过他却只能笑着祝福。
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当然,不是焦望雨残忍,是命运对他残忍,非让他喜欢上一个同性。
濮颂秋觉得自己还是太自私,因为知道自己得不到,所以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自私,且恐怖。
“哎,想什么呢?“程尔叫濮颂秋,”来了来了啊,下一轮。“
焦望雨看向濮颂秋,歪着头问:“怎么?还不舒服?”
“没有。”濮颂秋有些尴尬,跟人家出来玩儿还时不时走神,过分了。
“来,”濮颂秋说,“下一轮。”
几轮之后,说真心话的机会又落到了濮颂秋头上,而这次对他提问的换成了程尔。
程尔想不到什么可以问濮颂秋的,简绍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程尔笑得邪恶。
“我小点儿声。”程尔微微凑前,让几个人凑近些。
他问:“濮哥,我先声明,这是简绍让我问的,跟我没关系。”
濮颂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简绍。
简绍装作跟他没关系一样,转头看向旁边。
程尔小声问:“你的x幻想对象,是谁?”
濮颂秋一怔,旁边的焦望雨“啧”了一声:“你们俩凑一起就没好屁!”
“没有。”濮颂秋面色如常地回答说。
“没有?”程尔惊讶地说,“我靠,哥你还真是x冷淡啊!”
说话间,濮颂秋已经重新坐直,程尔有些失望地张罗着继续,别人都没发现异常,但焦望雨注意到了,他清楚地看见濮颂秋的耳朵瞬间变红。
应该……说谎了吧?
但焦望雨没有拆穿他,因为知道濮颂秋是个内敛的人,这种话题对于他来说尺度有些过大了。
新的一轮,焦望雨输,而向他提问的偏偏就是濮颂秋。
濮颂秋看向他,好半天都没想到能问什么。
“你也问他那个问题,”程尔在旁边鼓动,“我觉得这小子脑子里肯定不止一个!骚着呢!”
焦望雨笑着跟他互相挤兑,闹够了重新看向濮颂秋。
“你随便问,”焦望雨说,“我尽可能回答。”
“你……”濮颂秋发现自己心跳特别快,就好像当初在学校运动会上刚刚跑完了百米决赛,“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程尔跟简绍嫌他的问题无聊,但焦望雨却很认真地在思考。
“我以前没想过,”焦望雨说,“如果非要用几个标签去做设定的话,那应该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在想应该怎么说才能不暴露自己在形容男生这个事实。
他说:“我喜欢能跟我互相理解对方的。”
他说完,停了下来。
几秒钟后,程尔问:“完了?”
“完了。”焦望雨说,“就这一个要求。”
“……没劲没劲,你还不如喝酒呢。”程尔撇嘴,郁闷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焦望雨笑:“这很难的好不好!”
可以互相理解,理解彼此作为同性恋的心情和立场,互相体谅,互相陪伴,也互相支持,互相支撑。
这真的很难。
焦望雨想到这个,觉得很茫然。
他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他喜欢同性,他没法像别人那样自由地去恋爱,甚至不停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喜欢上任何人。
在那时候的他看来,喜欢上谁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好。”过了好一会儿,坐在一旁的濮颂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简绍看了一眼濮颂秋,然后说:“还继续玩吗?”
“玩儿啊!”程尔来了兴致,“我必须得抓一次望雨。”
焦望雨咬了一口肉串,挑眉笑着说:“你就那么想知道我的x幻想对象是谁?”
濮颂秋没看他,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想知道。
濮颂秋很想知道。
“我得看看你到底骚到什么程度!”程尔说,“咱们宿舍,在我这儿,不能有任何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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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对于焦望雨的性幻想对象,濮颂秋其实也好奇,但好奇归好奇,他不会问,也不想让别人问。
他能理解程尔他们没有坏心思,男生之间开玩笑罢了,有时候没分寸也是正常。
他们问他,他无所谓,但是对于焦望雨,他不愿意。
焦望雨的秘密他想独占。
濮颂秋知道自己这种心思可耻,也知道不可能实现,而且看着焦望雨似乎还饶有兴致地跟程尔他们继续玩,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挺难受的。
酸涩,还带着点儿苦。
他其实明白,说到底,他在嫉妒,嫉妒程尔想问什么就敢问,他却不可以。
几局之后,还真让程尔抓住了焦望雨。
“行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程尔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坦白从宽吧。”
焦望雨笑:“我要是说没有,你们信吗?”
“你觉得呢?”程尔说,“少糊弄人啊!”
“真没有,”焦望雨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真诚,“我这人你还是不够了解,向来清心寡欲,十八岁了,青春期还没到呢。”
程尔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把我们当鬼忽悠。”
程尔看出他不愿意说,也不逼他了,玩笑要是闹得太过就没劲了。
他给焦望雨倒了杯酒:“不好好回答就喝酒。”
“行啊,那你陪我一起喝,我自己喝没意思。”
程尔也算够义气,焦望雨让他陪着,他就陪着,结果他们两个相约喝酒,坐在一边的濮颂秋也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程尔笑:“濮哥这是买一送一?”
“渴了。”濮颂秋面无表情地扯谎。
刚刚轮到焦望雨的时候,他紧张得不行,那种既希望对方说出来,却又害怕听到答案的感觉实在有点儿折磨人。
这样处理也好,他竟然莫名松了口气。
这酒一旦开始喝,就算是打开了一个口子,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稀里糊涂地就又要了两瓶啤酒。
焦望雨突然发现其实酒没那么难喝,不过得看是跟什么人一起喝,也得看是在什么情况下喝的。
之前跟应宗他们在一起,每一口到嘴里都又苦又涩,难喝得他皱眉咂嘴,煎熬得仿佛在喝药酒。
但是场景一变,变成他跟几个室友在一起,竟然心情愉悦到都不知道喝了几杯。
等到几个人走出烧烤店,焦望雨精神亢奋,走路仿佛脚踩海绵。
下楼梯的时候,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濮颂秋的胳膊:“完了,晕了。”
程尔走在前面笑他:“你酒量就这点儿?”
“今天还是发挥超常呢!”焦望雨死死地抓着濮颂秋,小心翼翼地往楼下走,“我还是个纯真少年,喝不了那么多。”
濮颂秋任他抓着,听见他的话没忍住笑了一声。
焦望雨喝得有点儿晕,脑子也正处于兴奋状态,这会儿整个人都放得很开,他转向濮颂秋:“你笑我?”
“没有,”濮颂秋另一只手在后面悬空护着他,生怕他真的一脚踩空,“觉得你说得对。”
“哪句对?”
“纯真少年。”
焦望雨看着濮颂秋一本正经地应和自己,笑得东倒西歪。
他本来就抓着濮颂秋,这么一笑,几乎是靠在了人家怀里。
濮颂秋心跳得快,又不敢乱动,只能不吭声等着他笑完。
焦望雨笑得头晕,晃晃悠悠地抓着濮颂秋下楼。
“小心点。”濮颂秋皱着眉,生怕他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