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迪深爱花伊人,令军师想不通,为何他会亲自将她送给齐宴卞邪做妾。你可知这其中缘由?”
不知谢伦心中究竟怎样,听了花伊人过往又是如何心思,沉默多时方云:“她说萧迪对她心生厌倦。萧承被军师迷惑,却从未提过萧哲。原来……她说的曾经爱之入骨的男人是皇上……”
李子严摇头叹息:“谢伦,你做的错事太多,便是我也不能护了你。你死后,你娘我会照顾的。知道她爱吃鲈鱼,我会命人时常做给他吃。你就安心上路吧。”
谢伦闻言瞬间泪如雨下。
对着西南方长跪不起,哽咽呜呼,哀嚎不止。李子严并未阻拦,就让他,哭个够吧。
想看他后悔以解心头气,如今看他如此,竟为之哀凉。情这东西,最是伤人。尤其是一心相付竟换来辱骂嘲讽和利用。怎让人受的。
待哭够了,谢伦转身恳请李子严:“我求大人一事,望大人允准。”
“何事?”
“让我进去和花伊人道别。”
“你还没死心?为了他你连自己命都不要了,老娘和兄弟们的命也不顾了,你,你要气死我!”
“大人莫急。我死不足惜,但不能便宜了她。请大人给我行个方便。”
李子严愣扯,这厮,是何意。遂问:“你要做甚?先生有令,此女子必须留着,日后会有用处。”
“她不是厌我若粪土么,那就让我这粪土,着实脏了她。让她这辈子都活在我带给她的阴影中。”
身为男人的李子严瞬间明了。这事么,倒是可行。这女人一心想要报军师的仇,不收拾她,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二目闪烁不正经的光芒,李子严难得露出一脸邪相:“也罢,这辈子你还未成个亲,不知女子是何滋味。今日,我就为你促成好事。去阎王爷处报道也不枉此行了。只是,莫要伤她性命就好。”
说时解开其手上绳索,又嘱:“那丫鬟我为你支走,尽管风流快活去吧。”
“谢伦,多谢大人成全。她的命,我不削讨要。她痛苦的活着,才是我对她最大的报复。”
李子严挥一挥手,谢伦带着满腔恨意转身出了房门,敲响隔壁花伊人的门。
他知晓,今日,是他在这阳间最后一日,委实莫要带着遗憾而去。
丫鬟开门,见是谢伦,恍然一愣,。似乎未料到这厮会在此时站在这门外。
倒是收殓鄙夷,客气道:“原来是谢将军,你怎会来此?”
“嗯,我来办事。”
话音落,但见李子严招手丫鬟:“你随我来,为你家小姐做个补身子的汤喝。”
丫鬟面难,尚有迟疑,李子严不耐道:“怎么,耳聋不成,未听见我喊你?”
“柳儿不敢。我这就去。”虽不舍,但还是款步离去。下院正是灶间,丫鬟刚一进去,身后门儿咣当一声紧闭,且落了锁。
吓得丫鬟急忙敲门:“因何锁我放我出去。”
然,大喊数声无人应答,突地醒悟,遭了,小姐她……
想要安抚自己,谢伦岂会有那胆量。但她发觉今日似乎与往日真的不同……
房门大开,灌冷风而入。驱了好容易攒就得热气,随之一凉。
花伊人知晓是谢伦,故而若以往模样翩然站起,一脸希翼的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憨厚面相,纯洁而盈动。
“谢大哥,你,你怎么来了。这多时日不见你踪影,我又被一伙不明身份之人囚禁于此,实在想念。你可否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跟着你,去哪里都好。”
谢伦冷冷的看着眼前面若桃花却心口不一的女人,耳畔却依旧清晰的回应她刚才之语,自己让她感到羞辱……
谢伦从来不知有一日,会如此厌恶她,痛恨她。如此杀她的心都有。
“是吗,好说,他们应我,只要我们行房了,便即刻带你走。”
花伊人闻言惊蛰,一脸慌乱更加刺激了谢伦。“莫要听他们胡说,我们,我们怎可行房。我与谢大哥,情同兄妹,怎可做那乱伦之事。”
“是吗?你只当我做兄长?我可并未当你做妹妹。我只当你是个承欢男人身下的女人。乱伦?你还真会胡言乱语。”
“谢大哥,你,今日,你怎像变个人?让我心生惶恐。”
“方才还说愿意跟着我,现在又说是兄妹,你这贱人,还真是个狐狸精。今日,我就让你知道我谢伦出身杀场,不是尔等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能耍弄的。”
言毕,谢伦似虎狼猛然扑向花伊人……
第447章 天寒地冻美人凋零
李子严倚门闲适,天空灰蓝,硬生生被他毁成晒日头的假象。这院落不大,因着冬日,几名高手护卫正在敞开门的屋内烤火。
李子严悠哉悠哉走向几人,毫不客气的一并坐下。
身旁几人施礼恭敬,客气攀谈。
“大人,谢伦即将行刑,你怎还让他看望这女子。”
李子严瞥眼这毫不知情的护卫,唇角微弯,带着几分不削和嘲讽道:“这人人都有笔因果账,不清算,如何安心上路。便是上路也会来讨债。早了早省事。”
那人懵懂:“这女子莫非欠他什么。”
李子严未答,只管向那正屋瞧去。好巧不巧,屋内传来女子一道凄厉的惨叫,在这皑皑冬日格外的响亮。
护卫慌意欲起身去查看被李子严拦下:“莫急,花伊人无事。”
“可,先生有令必须护得花伊人性命。她若出事了,我等必会跟着陪葬。”
“放心,出了事我担着。她不会死的。”
护卫们这才明白些什么,脸面微囧尴尬至极。
而那正屋还时不时传来女子呻吟痛苦的鸣叫,隐约中尚有大呼救命之词。
既然没死,他们自不会理会其他。
时间悄悄流逝,漫长而龌龊。就在众人胡思乱想,尴尬的不知所以时,正屋房门大开,谢伦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迎风而立。
杵在门口看向干巴巴的灰暗天际,一言不发。
李子严与几人欺身至前,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
“她可还活着。”终于,李子严打破沉默,一语问津。
“活着,且说要亲手杀了我。”言语疲惫,而那死灰般的语气,不知为何,让李子严心疼着。似乎,他受的伤,较之屋内花伊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如何答。”
“我只说,等着她。”
“你让她不知你死的事,好记恨你一辈子?”
谢伦点首,凄凉的看着天际,那里似乎没有痛苦,没有遗憾,没有不舍,没有留恋。
就这般沉默,在沉默。直到几人腿儿发凉,如被冰冻时,谢伦长呼浊气,伸出双手生无可恋的模样只道:“大人,送我上路吧。谢伦感谢大人这多年对我的信任和照拂。更感谢皇上军师对我的赏识。只是求大人,偶尔照拂我的老娘……她喜吃鲈鱼,吃时嘱她记得把刺剃了……就说儿子执行任务,不能常伴膝下……百年后,可否将老娘葬与我坟前……”
余下之语却是无论如何也再难说出。
泪水成河,模糊了冬日冰雾,遮挡了在场几人那阴沉复杂的脸。
李子严只管默默点首……
……
谢伦被斩于冬月西坡古松之下,一个见血凝固的时节,一个魂魄孤依的阴阳界……
花伊人不知谢伦被杀,勉强穿上衣衫心头怨恨冲天。
再次感受寄人篱下,弱小无助的她,只一个念头……
杀光所有待她若履之辈,用这些人的血来祭奠她的清白,用这些人的头颅来洗濯她曾受过的伤害。
怨念滔天,她却没有勇气去死。她想着,死了,当如何报仇。死了便是最大的悲哀,窝囊至极。
披头散发垂立窗边,望着窗外那冰寒天地,久久不能平静。直到日暮,直到丫鬟柳儿被放出在身畔轻唤。
这才转身,止不住眼泪成线,终于抱头痛哭……
“小姐,小姐,谢伦那畜生竟欺负了你。真想不到,他竟敢如此大胆!”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光所有人!”即便哽咽,也不忘将怨恨释放。不说她要发疯的。
“小姐,对,一个不留。”主仆二人唯有哭泣方能宣泄心头怨恨。可,只若沧海一粟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亦无人理会她们心中的苦。
因这世上苦难之人多如恒河沙,多她一人不多,少她一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