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望不见，潜意识自己又不能停。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天亮了，前方的路清晰了些，大概能辨别出方向和建筑，不过这荒郊野岭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建筑。
咦，她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周围的场景旋转跳跃，瞬间变幻，眼前一阵虚空。
再睁眼竟在一条热闹的大街。
这么诡异的变化，潜意识里却并未觉得不合理，甚至不示疑惑，反而飞快融入。
这一刻，她站在喧闹的中心，接受着来自所有人的注视，赞扬，惊叹和欢呼。
然而下一秒，人们的表情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厌恶、唾弃和谩骂。
他们不断聚拢，向她靠近，带着无数嘲讽和鄙夷。
她被包围，压迫，不停地做着徒劳的解释，但他们似乎听不到，谩骂声充斥着整个街道，压的她胸腔透不过气，不停地喘息着，人流越来越近，三米、一米……
杨意的眼睛陡然睁开，呼吸微快，额间冒汗。一股窒息感生生地把她从睡梦里拉起来了，她吞了吞口水，好干。
房间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可能是不小心按到了定时按钮。杨意缓了会，摸索了床头的遥控器重新打开了空调。
机器运作发出呼呼声，她看了眼挂钟，早上六点。
那个梦给她的刺激不小，不可能再睡着了。
手机闪着微弱的绿色信号灯，她没管，拿着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了浴室擦着头她才拿出手机一条条地查看信息。
昨晚十二点的时候许弋之给她发了一条晚安，还配了一个可可爱爱的二哈表情包。
她不禁按了收藏，梦里不安的情绪也缓和了写，嘴角还微微地弯了些许弧度。甚至好颇有心情地给他改了备注──许二哈。
心情愉快地退出对话框，看到其它消息的一刻，她脸色就变了。
李为的警告信，说她不遵守合同私自发布视频，还说要告她，她眼神微变，冷哼了一声，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再有是程水涧凌晨发来的几条消息，她扫了一眼，大概是说他自己见到大神了，很开心，而且还故作神秘地说她肯定想不到大神是谁，又说什么节目组不让说到时候一起看节目。
杨意想，我至于么，揣着假货当宝贝。
看节目？呵！
最后一条消息她认真看了，因为他讲的是自己──【程水涧：昨天微博上出了一个抄袭大神视频的，闹得挺火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个风口浪尖，这不是撞枪口了么？】
她看了看没忍住，迅速打了几行字发了出去──【杨意：你们怎么一口咬定人家是抄袭的？】
对方突然秒回──【程水涧：嗯，也不能算抄袭，就是风格有点像，我昨天录节目见到大神了，挺厉害的。】
所以呢？还不是觉得网上这个就是个冒牌货。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更不能被贴上标签任人评价选择，每个独立的创作都值得被尊重。
杨意在思考，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坚持是不是错的，误导了大众对待舞蹈创作的态度和风向，人们的专注的已经不是她的态度输出，舞蹈美感，创作感染力，而是一种网红的病态追捧。这不是她做这个的初衷，也违背了理念。
是不是就不应该继续下去了？
这也已经变成了某些资本家们的捞钱工具，这是她不愿意的。
她没回复程水涧，观点、态度不一致，何必争论浪费彼此的时间？
杨意迅速回复了小乔他们几个的关心和问候，退出来，手指差点点进微博app的时候顿了一下。
耳边响起许弋之的嘱咐，让她尽量别上微博，看了闹心。
她犹豫了会，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
刚点进去呢，还没来得及看，他的微信电话就进来了，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杨意心虚地接通了，弱弱地喂了一声，假装还没起来的样子。
“嗯，已经起来了么，”许弋之在电话里似乎低笑了声，不明显，“过来开门，给你带了早饭。”
杨意：……
杨意：？？？
她跑到浴室里看了眼自己──眼睛无神，表情很凶，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关键是穿着睡衣，活脱脱一个邋遢大妈。
迅速换衣服，擦了把脸，拿起干毛巾状似擦头发去开了门。
许弋之穿着休闲衫和运动鞋，拎着早餐，神采奕奕的看她，“我猜错了？你刚起来？”
杨意淡淡地嗯了声，她才不会承认开门前还花了时间整理了一下自己。
他走进来，把早餐放在餐桌上，还懊恼地说：“我听你声音还以为你已经起来了，早知道就给你挂门把手上，还困么？”
头发被她自己擦的已经不滴水了，她摇了摇头把毛巾随意地搭在脖子上坐到了餐桌边上。
许弋之买的早餐很丰盛，豆浆、包子、油条、甚至还有吐司。
“那我先去上班了。”他放下就要走。
杨意看了眼时间，问：“你们医院不是八点上班么？”
他点了点头，她又说：“那一起吃吧，来得及。”
许弋之的那句“实习生不是八点”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共进早餐呢，多好的进步啊！
八点准时到医院的许弋之获得了嘲讽大礼包，主任瞥了他一眼，“别以为你是陈教授介绍来的就搞特殊，干不了就走，排着队想进来实习的人多着呢。”
主任是整个医院出了名的严厉嘴毒，但敬业和能力是大家都佩服的，所以平常虽然喜欢调侃，但从心底里还是尊敬和佩服的。
他连忙道歉鞠躬说没下次了。
既然留在这了，就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一点他没什么可辩解的，虽然没影响工作，但毕竟是打破了他们的规则，道歉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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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匆匆买了机票赶回来，说约上了小乔和少几样去老地方聚一聚，杨意从心底里怀疑这是个安慰饭局，于是她脑子一抽，觉得好像该叫上许弋之，于是直接就这么在群聊里发了。
【念姐：。】
【少几样：我没意见，上次。】
【小乔：可以啊，说起来我还欠他顿饭呢，正好还了，嘿嘿～】
【念姐：这样搞得我像个恶人～】
【念姐：等等、小乔你为什么欠他一顿饭？】
【念姐：@小乔 他帮你啥了？】
徐乔安在群里装死。
于是──
【念姐：@小乔@小乔@小乔……】
【念姐：装死是吧？行吧，以后都别联系我了【/再见/】
某人瞬间挺尸──
【小乔：刚刚手机关机了，才充上电，念念，我私聊你哈～你听我解释～】
这边陈念也开始装死，小乔也没再发群消息了，估计直接私聊了。
不对，这称呼不太对啊，没几天咋就从“念姐”进阶到“念念”了？
隔着屏幕隐约闻见了爱情的酸臭味～
这个暂时先搁置，杨意先发消息约了许弋之，对方说好，晚上八点过来接她。
两人到了餐厅，迎面在门口撞见了磨磨蹭蹭动作还异常亲密的陈念和徐乔安。许弋之和徐乔安两人在空中隐蔽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不约而同地嘴角微微上扬。
杨意：“你们俩……”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了然道：“在一起了？”
陈念立马恢复可爱御姐气场，徐乔安则揽过她点了点头，陈念也没否认。
她盯着旁边的许弋之，眼神凶巴巴的，觉得她俩站的太近，上前去拉着杨意先一步进去了，然后小声问：“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杨意：“他帮了我挺多的，理该请他吃顿饭，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你别这么瞧他了。”
陈念哧了一声，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你，不对，你俩没在一起吧，我走了这么些天。”
她心想应该不算在一起吧，只是他表白了她还没回答呢。
这时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预约的座位，陈念看了眼后面的两人，警告道：“当然我不是很看好他，但在一起了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然，我也太倒霉了。”不知道闺蜜交男朋友了也就罢了，要是还得罪了他的话也太倒霉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订的是个六人座，陈念自然拉着杨意坐在了一边，许弋之和徐乔安则坐在两人的对面，等邵继阳的过程中偶尔聊几句，这种气氛倒也不算尴尬，陈念在跟杨意说这次采风的趣事，却没提到徐乔安，但杨意下意识觉得陈念故意没提，说不定徐乔安也去了，不然千年铁树是怎么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