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人都傻单纯，虽说觉得她和乐追欢长的像，却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至于那些不单纯的人，因为太不单纯了，所以他们不去往那方面想。
季暖坐在小庭院里嗑瓜子，看着在一旁学习的丁澄，弯着眼睛笑了笑。
“下雪了小包子，回屋吧。”
丁澄嗯了一声，抱着小本子看季暖，终于还是在进门之前犹豫道：“暖暖姐姐……”
“赵少将叔叔昨天说……今天要去看赵秀，算算时间现在估计快到牢房了。”
季暖仰头看天，眼中没有不满，也没有怒气，只有淡淡的感慨。
……这样的话。
光环任务马上就完成了吧。
因为，赵华生终于决定去看几个月也不愿去面对的“妹妹”，自然是想问出真相的。
她敛了眼眸，道：“是么。”
“正好，我也去看看……”
……
季暖刚刚踏进牢房，便听见赵秀疯疯癫癫的声音。
“哥哥……哦不，赵华生……”
“我当是真的来看望我的，不成想啊……在心里到底还是血缘重要。”
季暖在拐角处暗中看了两眼。
赵秀现在满身脏污，身上的衣服估计也是几个月没有洗换，看上去邋遢而狼狈。
她的头发稀疏杂乱，脸上也看不出原本的皮肤颜色，形容枯槁，仿佛老了二十岁。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上去更像是四十岁的女乞丐。
照往常，赵华生肯定会对这样的赵秀心疼到疯魔。
可现在，他只是淡淡地皱了皱眉，继续问道：“所以……不是我的亲妹妹，是么。”
赵秀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阵子才声音小了些。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哥哥，我的亲哥哥啊……”
“……不是。哈哈哈我的亲哥哥才不是，我没有亲哥哥。”
说到这里，她竟然笑出了眼泪，眼神却蓦然凌厉。
“还有什么可问的！”
“这件事，在把我子弹掏出去的时候，心里不是就有答案了吗？！”
的确，那天赵秀的枪，里面是没有子弹的。
第227章 代号小祖宗（41）
季暖说服了赵华生，让他趁赵秀包扎枪口换衣服的时候把枪里子弹掏了。
赵华生那次没有怎么和季暖争辩，直接照做。
……果然，最后赵秀真的有所动作。
赵秀的话说的也不是全对。
赵华生不是在那时候心里有答案的……其实在赵秀佯装晕倒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些谱。
那时候季暖说“输血”，赵秀便悠悠转醒，明显是不想输。
还能因为什么，无非是血型么。
赵家父母和赵华生的血型都是A，赵秀的血型照理来说也只能是A。
不敢输血，很可能是因为血型不匹配。
再加上曾经滕弋的那番话，他心里已经起了怀疑。
看着赵秀的这副模样，赵华生又一次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沉声道：“可我想听亲口说出来。”
赵秀看着他认真地神色半晌，神情也跟着严肃。可是两分钟之后她蓦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没有亲哥哥，我也不姓赵……我本身就是给滕八方办事儿的。”
赵华生神色复杂：“我和秀儿虽说不上朝夕相处，但我对她也是绝对的了解。谁也不可能直接从我这儿换了人而不被我发现。”
“而且这世界上也不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即便是双胞胎也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我没有在身上发现任何一点破绽。”
赵秀笑得更欢实了。
“对我了解？哈哈哈哈……对我要是足够了解，早就该发现我不是们这边的人了。”
“知道为什么发现不了一丝破绽么……因为我就是我，一直是我啊……”
赵华生神色蓦然一僵，他的思绪不由得向更加可怕的想法处飘去。
那时候，秀儿被人绑架，找了一年才找回来。
是滕八方把人找回来的，他当时千恩万谢了很久，失而复得的这个妹妹也让他更加珍惜……
那时候他发现自己妹妹的性格和长相都和之前有些变化。可那时候他觉得一个小孩子每一年的变化本身就十分明显。
被人绑架漂泊了一年，性格不再如先前一般活泼也是可能的。
现在看来……
没等他把这个可怕的疑惑问出来，赵秀便已经开口。
“我的哥哥啊……我从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来当妹妹了啊……我可是从小养到大的妹妹呢……如假包换，怎么可能有差别？”
赵华生心底所有的侥幸全部破灭。
“所以，滕八方根本就没有把真正的秀儿找回来？”
赵秀却答非所问。
“那时候我的父母、亲人……所有的人都死了个干净。我要和其他乞丐们一起抢吃的，还要被狗欺负……那帮老乞丐们饿了，就要把我煮掉……知道，知道那种恐惧的心情吗？！”
“是滕八方把我从那种可怕的地方拉了出来。”
“他像是刚刚从会所出来，路过那个脏污的地方，把我从里面捞了起来。”
“我以为我看到了神祗，知道吗……他救了我。”
“他施舍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人生。”
“他告诉我我叫赵秀，只要我为他做事，就可以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亲人，朋友，地位，钱财，漂亮的衣服，吃到饱的粮食……我以为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从原本的怀念攸然转冷，唇边勾出一抹惨笑。
“他妈——幸运个P！”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幸运……如果有的话，也绝对不会落在我的头上！”
说到最后，她竟然有些歇斯底里。
“我过的小心翼翼，我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儿上……我害怕被发现，我时不时要被滕八方过去折磨……我到底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不像她那样疯魔，赵华生的表情和目光都非常冷静，冷静到可怕。
“可以选择告诉我……我对有多好是清楚的，只要把一切如实告诉我……”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又被赵秀的嘶吼打断。
“——我怎么能告诉？！”
“告诉我不是的亲妹妹吗？！”
“告诉我其实是在害们吗，告诉其实滕八方一直想杀滕弋吗？！”
说着说着，她的唇边蓦然浮现一抹笑容：“哦对了……不是的，滕弋可以不死……”
“滕八方承诺给我的……只要他成功了，滕弋就会是我的……”
“我是一个脏污到死的人……而滕弋，他像是一尊完美的神，像是一个太阳一样耀眼……”
“我羡慕他，我要得到他……告诉了，我还怎么得到他？！”
“一想到那样完美，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会被握在我的手心里，像一条狗一样祈求我的爱祈求我的施舍，我就兴奋到想死！”
“所以我怎么能告诉？！哈哈哈哈……”
赵华生的眉头深皱。他目光晦暗，像是一口漆黑冰冷的深井。他从不成想，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妹妹心里存着这么可怕的想法。
他一点同情与可怜的情绪都生不起来，只有无边无际的恶心。
不愿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赵华生冷冷道：“秀儿呢。”
他问的自然是真正的秀儿。
话音落地，他便已经咬紧了牙关。
那时候的滕八方是他敬爱的上帅，他说的话他自然是信的。
那时候他年龄没还小，心智也想不了多周全，听说自己的妹妹找到了，看到了他的家传信物，他便高兴得像个傻子一样认了亲。
根本没有想过验血或者做鉴定之类。
后来也没有什么怀疑。
因为滕八方把这个妹妹给找到了，他就没有再在暗中寻找……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真正的秀儿究竟在哪里？
赵秀看到他目光中的担忧，无边的愤怒、嫉妒、悲凉一起涌上来，还带着一丝丝的得意疯狂。
“真正的赵秀么……”
“看看我之前的样子不就知道了吗？我脏污，我食不果腹，我被狗欺辱……没有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赵华生的脸色骤然青白。
赵秀看着他的脸色，突然噗嗤一笑：“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别紧张……的妹妹比我要幸运多了，她被一家农户收养，过的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