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罂粟眼底已经红透了,他一把拔了剑,紧接着便从怀里掏出药粉,抓在手里,就要去掀双玉的衣服,双玉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嘛?!”
“我……”子桑罂粟这才意识到目前的情况,俊脸一红,“这是药你瞎啊?”
“哼,我看瞎的是你吧,怨鬼偷袭都看不见,满眼通红的要杀我,你就那么恨我?”昨晚的震伤还没好,而今又添外伤,双玉小脸越发惨白,就连那红唇亦是不复以往,“不过我先谢谢你的药。”说着抓了把子桑罂粟手里的药,自己将手伸到肩膀处随手一抹,疼的龇牙咧嘴,“一会再打,先办正事!”
子桑罂粟倒也不再纠缠。
“你先出阵。”双玉道。
子桑罂粟看了眼双玉的伤处,“你自己?”
双玉挑眉,“怎么?质疑我的实力?”
“你不是受伤了吗?”子桑罂粟没好气的说。
“本姑奶奶不去救你会受伤?!”双玉喊道。她最讨厌别人质疑她的实力!
子桑罂粟也不服软,“老子需要你救?!”
客栈二楼的老道无奈的摇摇头,他随手掐了一个诀,暗地里将双玉的阵法稍作改动。
怨气越来越浓重,周围的瘴气均被怨鬼所吸收,隐匿怨鬼和其他怨鬼一同聚集在院子周围,逐渐朝着制造这股怨气的双玉游去。
双玉蹙眉,只要跟子桑罂粟离得近她就觉得心里难受,尤其是那颗红痣处,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来不及了,我可警告你,保护好你自己,别再给我添乱!”
子桑罂粟听闻此话直接暴怒,刚想怼回去但觉周围晃动的厉害,一切景致宛若海市蜃楼一般,那三位弟子似乎是在喊话,但他却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觉得声音断断续续,下一刻一切恢复如常,但周围却没了别人,这显然不对劲。
“奇怪。”双玉道,“怨鬼呢?”
原计划怨鬼们同他们一同进入虚幻之域,而后由她在此处一一将他们度化,可现下怨鬼们呢?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阵阵哭嚎声,这虚幻之域内不可能还有别人,哭嚎声又是怎么回事?
“跟着我。”双玉冲子桑罂粟说。
子桑罂粟自然是不愿意理会的,但看了眼双玉全无血色的脸,子桑罂粟居然让步了,他强压下自己方才被刺杀的火气,抿着唇跟在双玉身后。
双玉走到大门旁,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推开门,门外景致令她和子桑罂粟都惊呆了。
这哪里是茯郡?!
但见土地龟裂,颗粒无收,地上的草都被吃了干净,树木无皮无叶,土路两旁堆放着许多腐坏的尸首,一个瘦的宛若骨架的妇女正抱着孩子的尸体哭泣。而那具幼小的尸体,没了双腿……那断处切割整齐,显然是被用利器斩断的。
一股子腥臭无比的腐烂味道袭来,双玉捂住嘴巴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
“阿蛮!阿蛮他们吃了阿冬的腿啊,啊啊……阿冬啊我可怜的孩子,我们怎么办啊!”这妇女居然是在对双玉说话,说话间她慢慢放下孩子,而后扑过来抱住双玉的腿,“阿蛮……阿蛮,姐姐活不下去了,我们怎么办啊!”
“姐姐?”双玉一脸懵怔的回头看子桑罂粟,他显然也是满头雾水。
“阿蛮……你杀了姐姐吧,你杀了姐姐吧,你和妹夫一起吃了姐姐,姐姐不怪你。”
这妇人满脸的凄楚和关切,一方面是对生活的彻底绝望,一方面是对妹妹满满的爱意。
双玉感觉心中一痛,自己居然变成了幻境中人!
肚子咕噜一声,极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双玉低头一瞧,她几乎衣不蔽体,破烂的粗布脏兮兮的围在身上,甚至根本不能称之为衣裳,再回头看子桑罂粟,他的一身锦袍竟然也变成了破布!
“……妹夫……”但子桑罂粟抓的重点显然是与众不同的,他蹙着眉头,“你瞎说什么!”
“阿蛮呜呜呜……阿蛮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坚持不下去了,姐姐陪不了你了,阿蛮呜呜呜……”说话间她猛地起身,双玉下意识的就要去拦,结果因为这身躯饿的厉害,行动非常缓慢,居然没拦住,这妇人一头撞死在了残垣之上,血溅当场。
双玉愣愣的看着沾了一双破草鞋的血,惊觉心中刺疼,竟真像是自己失去了亲姐姐一样,鼻尖一酸,居然想要流泪。
就在此时一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使劲儿摇晃,“喂,这都是假的!你自己设的阵法你自己不知道吗?!”
双玉猛然回神,直愣愣的看着子桑罂粟,子桑罂粟被她看的别扭,居然回避开她的目光转过头去。
“这不是我的阵法,有人改了。”
说话间他们二人眼见着一股黑色的烟自“姐姐”尸体上飘起,越飞越远,“莫非这是其中一只怨鬼的记忆?”
子桑罂粟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有人将我们带入怨鬼的记忆中?”
“先回院子!”说着双玉一把抓住子桑罂粟的手腕就拉着他回头,奈何后头早已没了院子的大门。
双玉看着荒芜的一片,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人好厉害,居然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改我布下的阵法,我们被困在此处了,对不起。”她仍旧紧握着子桑罂粟的手腕,此刻她伤势渐重,饥饿感强烈,浑身乏力,衣不蔽体,但当她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的时候下意识的居然是担忧子桑罂粟的安危。
双玉态度一变,搞得子桑罂粟不知该如何应对,“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先想办法离开!是阵法就会有阵眼,我们找找看。”
双玉点点头,而后根据自己布阵的思路领着子桑罂粟朝东方走去,这一路上她都未曾松开子桑罂粟的手,他觉察到了,但却没有说什么。
这一切都太过真实,温热的风带着湿热的死气,黏腻的尸体透着可怖的腐烂被白胖的蛆虫爬满,从尸体各处的洞中爬进爬出。
“我走不动了。”双玉突然定在原地,终于松开了抓着子桑罂粟的手,她指着东方,“你继续往东走,倘若我估算的没错,你会发现一处泉眼,跳进泉眼游到底部,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如果没……我也没办法,对不起了。”
说着,她身形一晃,整个人头晕目眩再也站不住,向后倒去。
但子桑罂粟却及时接住了她,身体先于意识已经顺手将她抱入怀中,他心痛极了,以至于表情都有些崩溃,根本无法管理。
双玉虚弱的看着子桑罂粟,“这阵法非常奇怪,我像是饿了许久,伤势也越发严重,时间流逝的飞快,我们出门的时候还是春天,如今已经快入秋了。”
子桑罂粟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声音有些沙哑,“你先别说话了,我抱你过去。”
“不。”双玉摇摇头,“抱着我你也走不到的,你放下我,自己去,等你破了阵,我自会安全。”
“不,不行。”他知道她在撒谎,这种困缚神识的阵法,一旦神识无法解脱,那么本人也会陷入永久的沉睡甚至直接死亡。
双玉已经意识模糊,她大脑一片空白,微微抬起手轻抚着子桑罂粟的脸颊,桃花眼迷离,却满含深情的看着子桑罂粟,迷迷糊糊的说:“粟儿……听话……”
再次钟情
子桑罂粟瞳孔骤缩,整个人都僵住了,“你说什么?!”
但双玉却再无回应。
双玉已经如此,可子桑罂粟也不好过,饥饿感和无力感一阵阵袭来,他抱着双玉已是勉强。他曾试图催动法器,但在此处法器居然无法使用。子桑罂粟掏出此行唯一的一颗保命药丸塞入双玉的嘴里。
他看着双玉的脸,回忆她昨晚的笑容,那个笑那么熟悉,那么令他心动。
他探出颤抖的手伸向双玉的领口,他要确认一件事情。
如果另外一处朱砂结是种在她身上,那么就应该是在胸口!
子桑罂粟俊脸羞臊的通红,慢慢拉住了双玉的衣领!
就在他要将衣领向下拽的时候双玉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对上双玉的桃花眼,她目光冷淡凛冽,似是非常不悦,“你做什么?!”
子桑罂粟一僵,“我……我……”
双玉挣扎着站起来,却仍旧晃动不稳,“我警告你,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你不要有不该有的妄想!”
子桑罂粟俊脸一白,凤眸里氤氲缭绕,顿时浮上了深沉的怒意,“你是不是疯了?!老子会看上你!”心有多痛,吼声就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