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姑娘家都中意自己父亲那样的男人吗?”江子羿说话,带着几分委屈,似在思考自己为何不如伊石。
“我说的是琪妹儿,又不是我。”伊束说着,从身后搂过脖子,侧过头去,幽幽道:“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情真意切,让江子羿心头一动。
二人望定对方一阵,江子羿却鬼使神差的开了口:“如此说来,我真的不如伊石将军?”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说这句,真是犯蠢。
伊束一把将他推开,冷着脸:“别给脸不要脸!”似在警告,江子羿听罢,连忙拉住她的手,用劲一拉,伊束顺势倒进他怀里,只听他笑道:“我说笑的。”说着,就俯身下去。
四周静谧,殿中只能听见他们暧昧的喘息,二人唇-齿相依,伴着香炉中升起的缕缕紫烟,理智也一并烧毁了。
与此同时,长安宫中,江昭正在临帖,他今日写的是颜真卿的《多宝塔碑》,经过连日来的苦练,他终于掌握了一小部分写字的窍门,例如握笔不用掌力要用腕力,写字用心不用时等等。
正练到紧要处,江静娴就从殿外进了来,手里拿着个前些日子江疾逛庙会给她买的面具,王玉正要高声行礼,就见江静娴摆摆手,道:“皇上呢?”
“皇上吩咐过了,公主来不必通传,您进去吧。”说着就虾腰为她引路,江静娴道不必费心,就将他挡在了身后。
王玉自行退回去,继续值守。
江静娴进了内殿,见江昭一身常服,坐在案前奋笔疾书,十分认真,便轻手轻脚行至屏风后面,悄悄打量着他,过了半晌,见无异样,才蹑手蹑脚的上前,拍了拍江昭的左肩。
江昭回头,并不见人,又转到右边,这才见一个红白黑相间,花纹繁复的钟馗面具,一双深不见底的眼,正盯着自己,吓得他大叫一声,连御笔都掉到了地上。
“今天我就替太后娘娘收了你这小鬼!”
面具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江昭的心猛地一跳,只道要坏,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只得用手将面具拿下,故作镇定的道:“堂姐,你吓死我了。”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江静娴将面具放下,趴在桌上,看着江昭的字,问道:“之前太后与楚盟约是你和王嘉舅舅设计的吧?”在伊束出事之后,她一直暗中查访,都没有头绪,直到江疾与伊束关系恶化之后,她才突然理清其中的条理,所以她忍不住要来问个清楚。
“你可别瞎说。”江昭将笔拾起,放在桌上,“你可知这是在挑拨寡人与太后的关系?”他试图用这样正经的责问恐吓江静娴。
谁知江静娴见他如此说话,便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八九不离十了,便张口胡来:“大哥告诉我的。”她只想诈一诈江昭。
江昭听完却是气定神闲,道:“大哥不会说的。”此事江疾并未与他合谋,他有何话说?既然江静娴已经知道了,他也就不再隐瞒了。
“这么说来,大哥也是被你设计了。”江静娴说完,定定的望向江昭,只见他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道:“是。”隐隐有几分得意。
“行啊昭弟,是姐姐小看你了。”江静娴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埋头去看他今日写的字:
将欲废之,必固兴之。
这八字笔锋凌厉,却有意收敛锋芒,看起来不似有意为之,江静娴霎时背心冷汗直流,故作懵懂,道:“这是《多宝塔碑》里的?”她竟没想到,江昭的心思深沉,已经到了这等地步。
江昭连忙将纸揉做一团,扔到地上,“瞎写的,堂姐就不要刨根问底了。”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江静娴见他不愿说,也就不再开口,而是恭恭敬敬的对他做了个福,就退了出去。她想着,江昭已经动了废除后党的心思,而公叔和大哥还被蒙在鼓里,她应该怎样做,才能让他们保持平衡,保证他们任何一方不受伤害。
江昭是她亲弟,伊束又待她如亲女,她实在不愿看到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开始走剧情了
小剧场:
疑云:你这么磨人家,就不怕他尥蹶子吗?
项琪:他又不是马,怎么尥蹶子?
疑云:?你不是要他当牛做马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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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官回乡
如今帝党欣欣向荣, 后党逐渐式微,王嘉借故报了一记小仇,将伊石从庙堂除去,心中倒也痛快。
原想继续为江昭谋划, 助他夺回皇权, 可瞧着伊束与江子羿一日日的越走越近, 他的心也越发摇摆不定,他深知自己的离间计使得并不高明, 所以并不敢四处宣扬设计太后是江子羿的意思,经此一番劳民伤财, 却使国家无利可图, 这让他心中深感不安,继而萌生出急流勇退的想法。
江昭毕竟是江子羿亲侄,他又没孩子, 打小看着江昭长大, 想是将昭儿当做自己的孩子那般教养, 如今他正在为江昭培植可用之才, 应当是分得清轻重缓急,儿女情长的小事,想必会往后排。
如此想了一番, 王嘉下定决心,待项仪一家在京城安置妥帖后,他便上书辞官, 顺便举荐新任京兆府尹芮雨飞补左相之缺,为江昭抢先挣下他一份人情,免得他毫无预兆的就被伊尹招揽了去。
其实江子羿自山海关回京后,就与他谈过一次, 却并未提及太后,只是说王嘉离间江昭与他,于大家小家都并无益处,只盼他能稳定心神,一心一意辅佐江昭,切莫再动别的心思。
当日王嘉听得犹坠五里雾中,未能及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如今他懂了,不过是江子羿下定决心要将江昭培养为一代明主,不愿让他沾染这些藏污纳垢之事。
他江子羿是能一手遮天在朝中搅弄风云,可他怎么就不明白,帝王之心本就该藏污纳垢,化腐为金。
想到此处,他立即进宫,在今日的大朝会上将辞呈递了上去,由江子羿阅后递给江昭。
江子羿看完时倒是沉静,只道是自己那日语气太重,伤了他的心,不知怎的,一见到江昭蹙紧眉头,他的背心竟然发凉,怕王嘉此时摆他一道,只得作势出言挽留:“左相要走,是要置子羿于不义啊!”
“舅舅!”
江昭还未将折子看完,闻言猛地心头一跳,抬头道:“舅舅当真要走?”语气中满是不舍。
伊束思绪一滞,旋即明白过来江子羿的意思,也出言挽留:“左相是我中北栋梁之材,还未为皇帝建功立业,怎么就要走?”
王嘉被这三连问话问的心烦意乱,他如何能不知道江子羿与伊束的算盘,只是他一见江昭泪眼汪汪的模样,就想起了他故去的胞妹,有些于心不忍,只得躬身拱手不再去看他:“自科举殿试后,皇上钦点三甲,他们能力不可谓没有,自可顶替王嘉,为朝中肱骨之臣。”
江昭几要哭出声来,闻言,又去看那状元芮雨飞,白身布衣,并无爵位,正值盛年,四十啷当岁,倒是生得稳重,一入朝中便官居从三品,已是格外的恩赐,如今他还未在政务上崭露头角,怎可无故替补左相之位?
可经过连日来江子羿与王嘉的分析,他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芮雨飞是可用之人,但眼下太后与公叔显然已无挽留王嘉之心,他若听从王嘉举荐,升了芮雨飞的职,不就摆明是与他们作对吗?
这样的风险,他不敢冒。
只得望了望众人的眼色,带着哭腔道:“舅舅。”
王嘉微微颔首以安抚他,只道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今日一别,来日再会。”王嘉掷地有声的行礼退去,江昭欲开口挽留,却最终顾忌江子羿,不敢开口,此情此景尽收伊尹眼中,他与伊束会心一笑,他们都知道,江子羿此时有意扶植后党,王嘉这一走,他们就又有了机会。
还未等王嘉出了宫城,殿外传礼太监便高声通传:“宋国使臣觐见!”洪亮的传唱声响彻太和殿内外。
只见一身着华贵锦袍的中年男人进殿,手持符节,不卑不亢的行了礼:“外臣宋冰拜会中北皇帝。”语毕,他又悄悄打量了殿上的格局,只见江子羿身佩长剑,伊束坐于龙椅一侧,遂又开口:“拜会信阳君,拜会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