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妾(27)

可再和陆渊待在一块,她怕自己哪日气不过,拿刀砍人了,这就是女人的苦楚,过不了又分不开,一旦生了孩子,就彻底被牵绊住了脚步。

她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只要云家一翻案,不论如何,她都要把孩子抢到手,离开陆家。

见人终于静下来不闹腾了,玉鹿长吁一口气,同她坐下,絮絮叨叨说了这十年间发生的一些趣事,“...其实长安楼也还好,那儿是祁王爷的地盘,妈妈和娘子们都还和善好相与,那里来往的显贵多,酒醉下什么密辛都能吐出来,这些年祁王爷和三爷暗地里收集了不少瑞王的罪证,瞧着朝堂上一派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瑞王和祁王较劲从来就没停过,奴婢本是个死了的人,能继续活在这世上,多亏了祁王救助,只有替祁王做些事情,心里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眼前的玉鹿在风尘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眼眉早已与从前不同,但她身上那股子活泼雀跃的劲儿却一直还在,她出身苦,命也苦,注定了一样的苦,细想来也只有在云家那几年,才是最快活的。

云露华恨玉鹿吗,其实是不恨的,玉鹿又做错了什么,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其本意,好不容易顺意了一回,云家却在这个时候倒了。

她不想去纠结玉鹿从前到底递了云家多少内情给瑞王,打小的情分,她实在也恨不起来。

静下心来仔细看看玉鹿,哪个女孩儿想在那种侍弄人的风尘地活下去,她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她好过些,也想让自己好过些。

都不容易,活在这尘世间,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她,玉鹿,金凤,还有因此牵连的许许多多的人,都因此改变了原本的人生轨迹。

她握着玉鹿的手,鼻尖发酸,“你早该和我说的,我一直惦记着你,金凤她也惦记着你,每回说到你,她都要掉眼泪,都以为你死了,没想到还能有再见的一日,我是打心眼里高兴。”

玉鹿被她弄得也眼眶红红的,“奴婢也念着金凤,您哪日得空,可以和金凤去长安楼寻我...”说到一半,她自知失言,笑了笑道:“想岔了,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还是下回我来找三爷禀事时,咱们再见。”

外头天色也不早了,玉鹿不能逗留太久,免得惹人生疑,这便起身准备走了。

云露华十分舍不得人,但也知道拦她不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要走属于他自己的那条路,这是旁人怎么拦都拦不了的,她极力克制住眼泪,努力笑道:“嗳,回头我就去长安楼寻你。”

玉鹿将来时的披风穿上,帽子遮住了她的眼,只看见阴影下她唇角弯起,白致进来,将人护着从小门带了出去。

人一走,云露华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跺了跺脚极不耐烦道:“我走了。”

“等一下。”陆渊叫住了人,将玉鹿刚给他的名册递给人,“拿给你弟弟,他会需要的。”

云露华很不想接,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对阿弟很重要的东西,如果她不接,对于阿弟会是一种很大的损失。

算了,接就接了,就当是这厮欺骗自己的一点补偿吧。

她大大方方抽了过来,往怀中一揣,看也没看人一眼,就离开了书房。

回到房中,就看到杨氏已经坐在那里,见云露华过来,她起先站了起来。

杨氏有些尴尬,但碍于还有人在,只能清了清嗓,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将一只书匣拿给了她。

“这是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云露华挥了挥手,叫其他人都下去,开了书匣略翻了翻,很满意的笑了,“老夫人果然没叫我失望啊,这么快就把东西带来了。”

杨氏不听她说这种话,直言道:“你要侯爷平时临摹的字帖做什么?”

云露华笑眯眯的,抚着那书匣,“老夫人别担心啊,不过是一些临摹的字帖,做不了什么文章。”

杨氏也觉得坏不了什么大事,不然也不可能答应云露华,毕竟云露华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妇人,又只是些平时写字的帖子,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但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些字帖,上头除了有些字,什么也没有,她要这个做什么?

云露华当然不会告诉她,杨氏也不问,眼从她房中四下巡梭一圈,“那画...你当真收好了,再不往外说?”

云露华说当然,“只要老夫人听我的话,这事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杨氏威风了这么久,头一回被人拿捏住了把柄,低声下气道:“你要的东西我也带来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成不成?”

云露华睨人道:“不成。”

难道接下去还有无休止的事纠缠着么,杨氏有些气恼,站了起来,“云氏,你也莫要太过分了,凡事要知道适可而止!”

云露华见她三句话说不上就开始摆架子,暗嗤真是在安乐侯府多年,把人给惯坏了,不过她可不惯这臭毛病,既然有把柄在她手里捏着,说话就得端正态度,客客气气的,这么冲她吼算是什么事儿?

她将书匣一下阖上,沉闷一声,伴随着隐隐的威胁,“怪只怪老夫人行事露了破绽,这下落到我手里,人说毡板上的肉随意处置,我倒不必对老夫人赶尽杀绝,早说了我不做对自己无利的事,若是老夫人非要这样,为了自保,我只能无奈将画递到侯爷手上了。”

杨氏蔫儿了下来,顿时像个霜打的茄子,“成,你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云露华也知道不能一味逼着人,毕竟狗急了都会跳墙,要是杨氏真全都不管不顾,一门心思用来对付她,她也落不到什么好。

是以她将杨氏扶回座上,斟了杯茶水给她,“老夫人莫急,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近来手头有些紧,你也知道,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生计艰难.....”

这是要问她要钱的意思了,杨氏心里稍顺,诧异看了她一眼,“三爷不给你月银吗?怎么听着像是不管孩子一样。”

陆渊也给,但他都是按照份例从公账上支银子,每月多少是早定了额的,几个妻妾一视同仁,没什么例外,王氏她靠着嫁妆,自是不缺银子花销,姚姨娘凭她的本事,府上谁敢轻慢了她,也唯有她云露华,之前没嫁妆也没本事,老老实实领月银,这些年下来什么也没剩。

其实按照原先的花销,也都是尽够了,但搁现在不行,她奢靡成风,吃穿用度不是好的根本瞧不上,本来还有个卖画的手艺,能让生活富裕些,可知道了原都是陆渊在背后捣鬼,云露华也断了这方面的想法,把心思打到了杨氏身上。

杨氏掌管着侯府中馈,是不会缺银子的。

果然,杨氏面色舒展了不少,要钱不要紧,她有的是钱,就怕云露华再提些什么过分的要求,她实在接不住。

“明儿个一早,我就叫人给你送过来。”

杨氏想着她既然想要钱,不如就一次给足了,堵实了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云氏不像是那种不懂事的,此事揭过去也就罢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真就派人送来了一万两的银票。

一万两,分量很足了,这杨氏是下了血本。

不过云露华拿捏杨氏,主要目的也并不是为了钱,这一万两不过是意外之获,她的重心,还是放在了杨氏带来的那册字帖上。

对于旁人而言,这字帖上不过是有些被临摹的字,既没有朝野密辛,也没有贪赃枉法,实在算不得什么多重要的东西,但对于云露华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她将字帖交给金凤,嘱咐人一定要将上面的字学得滴水不漏。

“这是安乐侯的字迹,你好好学,能学几分真就学几分,回头我有大用。”

一听是安乐侯的字,金凤立马挺直了腰板,像接诏书一样接了过去,“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学好。”

姑娘要做什么,金凤即便不知道,也能猜出了些意思,安乐侯和舞弊案脱不了干系,他的字若用在了该用的地方,那可是有大用处的。

一想到自己的本事能派上些用场,金凤就觉得精神抖擞起来。

云露华瞧她高兴的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提玉鹿的事,要说她日思夜想的好姐妹其实没死,还曾经是瑞王的人,如今在长安楼做校书娘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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