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育忠信心十足,对于谢昀秀向皇帝提出的要求并不反对。
皇帝看一眼辉育忠,以询问他的意见。辉育忠朝皇帝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既然辉育忠都没有异议,皇帝便满足谢昀秀的要求。
“那日辉家军大胜郑国大军的喜讯传来的同时,老臣便收到了军营送出的消息。”
说到这,皇帝与陈越煞是好奇。谢昀秀则挑了挑眉,唇角向上微微勾起,心想着终于到他反驳的时候了。
之后,辉育忠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通辉家军如何大胜郑国军队的故事,好似他亲身经历一般。
故事中提到几处劣势取胜的局面,事实上均有娘子军参与,可辉育忠却擅自改成辉家军凭借自己的能力反败为胜,甚至详细到如何为之。
谢昀秀扫了一眼皇帝与陈越的神情,显然是信了辉育忠的话。
轻轻咳了一声,陈越便开始指出辉育忠故事中的漏洞。
“辉老。”
“请说。”
辉育忠摆着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态,悠然地喝了口茶水。
谢昀秀佯装疑惑,借此指出辉育忠的漏洞:“您提到的连弩为何物?在军中呆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将军提起过?”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辉育忠一瞬间慌了神。不过为了不显露痕迹,辉育忠故作镇定。脑子快速运转,试图找出一个好借口。
“据辉老所言,似乎辉家军对着武器用得很是熟练。”谢昀秀继续:“可是在下当真从未见过有士兵操练此武器。”
思来想去,辉育忠也没找着好理由。谢昀秀说得对,他辉育忠已告老退军,虽有人通报,可现在对于军营中的事不见得比谢昀秀知晓的多。
于是,辉育忠鼓足底气,只不容忍怀疑地说了句:“虽为军师,可见识到的也不一定全面。”
谢昀秀笑着不反驳,心想这句话辉育忠其实是说给自己听得吧!
“那……其中还有一处让在下不解。”
辉育忠脸色放下来,显然已经不愿意再听谢昀秀说什么。
但是谢昀秀岂会轻易罢休,于是不管辉育忠愿意与否,兀自提问:“当时大军被困山坳,根本无法脱身前往王都挟持郑国君王。即便以最快的速度杀出重围,脚程再快,也不应该出现在宫闱中!难道,在下不仅不知道连弩,甚至连军中得了宝马也被瞒着不告知与在下?”
辉育忠未来得及开口,谢昀秀又提出了不少他所说的疑惑,实则乃辉育忠言论中不合理之处。
最后,谢昀秀假装失落地说出总结的话:“如此看来,在下这个军师可当得憋屈,竟被隐瞒了这么多事!回头定要教将军好好说说!不给在下一个能够接受的理由,这军师当着还有什么意味!”
说完,仿佛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伤心,深深叹了口气。
皇帝自始至终观察着辉育忠的表情,此刻见辉育忠显然答不上来,于是下令:“谢军师,想来你今日也乏了,还请回去歇息吧!”
说着,对总管公公招手,示意其送人。
谢昀秀虽在与辉育忠一辩中占了上风,可是他今日前来真正的目的还未达到,岂能轻易离开。然而,皇帝已经不愿意在浪费时间在谢昀秀身上,叫陈越将人赶了出去。
一阵吵闹后,安静下来的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与辉育忠。
皇帝先是瞧了辉育忠良久,直到将辉育忠看得不自在,才再次询问:“老将军,这娘子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辉育忠犹犹豫豫。皇帝本动摇的心在此时定了下来。
“娘子军之事属实,是吗?”
听着皇帝的语气还算平和,辉育忠跪地,准备向皇帝解释。
“皇上!”辉育忠深深地匍匐在地,先自我定罪:“臣欺瞒皇上,犯了大忌,请皇上降罪!”
经过今天的事,皇帝此刻哪还有什么心情治罪,只想知道真正的事情经过。
在陈越将谢昀秀赶出宫外的这段时间,辉育忠虽然磕磕巴巴,但是算是将事情原委说了清楚。
皇帝听完,未做任何反应,辉育忠一时间无法判断皇帝的心思,因此一言不敢言。
另一边,谢昀秀被陈越推搡着赶至宫外,在陈越回头之际,谢昀秀还不忘低咒一声。
站在宫门外望着长街上的车水马龙,谢昀秀想到肖黎交代的事情没有完成,但是也起到了作用。因而倒也开开心心地坐上马车去将军府报告了。
而将军府内,武氏因辉育忠被传召而担心出事,已与肖黎和辉尚逸商讨好该以和缘由进宫去探探情况。
“娘,您别急。”说话的正是辉尚逸:“儿子现在便以请罪的缘由进宫去瞧瞧。”
武氏点头,可又免不了担心辉尚逸会因此被皇帝治罪。
肖黎见武氏这般为难,宽慰道:“娘,您不用担心。”与辉尚逸双目交汇,“他进宫绝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
“不如,不如……”武氏不放心,试图再想着好法子。
“不用了!”
正纠结着,屋外便传来谢昀秀的声音。
听到声响,肖黎立马扬起一抹笑意,朝门外探去。
等谢昀秀进屋,肖黎急不可耐道:“怎么样?”
谢昀秀先拱手作揖,向几人问好。之后才悠悠开口:“还算顺利。”
“还算顺利?”肖黎没想到凭借谢昀秀的口才,竟然只混到个还算顺利。
听出肖黎的意思,谢昀秀为难地看一眼武氏。
第四百二十二章 挤兑
肖黎与辉尚逸立刻明白过来,有些无奈。
武氏注意到大家的目光,也从中解读出来。顿时对辉育忠的担心烟消云散,转而骂了句:“这老头,净坏事!”
既然如此,辉尚逸便也无需进宫。于是,索性四人坐下来,向谢昀秀了解事情经过。
谢昀秀一五一十地讲所发生的事情全数告知,未加任何隐瞒。肖黎与辉尚逸听完,有些愁眉不展。不过,谢昀秀很快安慰了两人,表示即便这样,原来想着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希望两人无需过虑。
“如此,便好。”辉尚逸说了一声,与肖黎对视一眼。
之后,三人围坐在一起商讨下一步的打算。而此前,武氏颇有眼色地先行离开,给几个年轻人腾出空间来。
肖黎的意思是武氏无需避嫌,但武氏以有事为由,坚持离开。于是肖黎也不做过多挽留。
而皇宫内。
自谢昀秀被皇帝命陈越强势赶走,御书房内便安静了不少。
这时,皇帝终于开口:“且好生与朕道来。”
如今,皇帝对娘子军的了解仅是他人言辞,并且还不够彻底。因此,他需要一个人从头到尾好好地与他说上一番。而辉育忠便做了这个‘讲故事’的冤大头。
既然皇帝有令,辉育忠自当肝脑涂地,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的同时,还要保证真实性。毕竟有了先前的捏造,皇帝特意嘱咐他务必实话相告。
辉育忠汗颜,不想却因为此时让皇帝心中对自己的可信度生了嫌隙,可谓是得不偿失。不对,甚至未得到任何。
在辉育忠叙述的同时,皇帝再次派人出去打探,自己也对辉育忠所说的话好生斟酌、思考,对娘子军算是有了基本的概念。
“依老将军所言,那娘子军确实乃令夫人与儿媳的女兵团?”皇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辉育忠此刻已额头沁汗,老实巴交地答道:“回皇上,老臣所言全数属实。那娘子军确然是内人与儿媳所建所练。”
得到肯定的答案,皇帝再度陷入沉默,御书房再次死寂。
辉育忠大气不敢出,甚至维持着站姿不敢做出大动作。
即便皇帝已做足心理准备,而且面上无任何表示,但是当得到这个答复时,内心还是惊讶不止。
他听说过肖黎的事迹,无论好坏。可如今名声远扬的娘子军竟然是肖黎手下,皇帝难免对其刮目相看。然而,转念又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以及考虑到其对肖黎心怀芥蒂,最后还是不愿意接受。
辉育忠内心惴惴不安,无法判断皇帝接下来会说什么做什么,只能战战兢兢地等候发落。
“老将军。”
正当其惶恐无措,皇帝出声了。因此,辉育忠立刻予以回应。
“老臣在!”
“此事,万不可对外透露一分!”
“老臣,遵旨!”辉育忠毕恭毕敬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