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玥笑笑没说话。
琳琅其实很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透，今日不过是因为不知道万贵妃会对她下手罢了。
“既然今日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奴婢觉得万贵妃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完褚玥的话，琳琅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何止是万贵妃，”褚玥冷然一笑，“顾宝林肯定会第一个对我下手。”
“不过今日有贵人去狩猎，想必一定是收获颇丰吧？”
胭脂面带羡慕，“只可惜晚宴奴婢们不能参与，不然还能跟着享一享眼福。”
褚玥失笑，“你就知道吃，我听说赵统领是个下得厨房的，到时候你嫁给他，可不就能既饱眼福，又饱口福？”
“奴婢不过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贵人何必打趣臣妾呢！”
胭脂脸一红，有些羞赧。
琳琅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褚玥也不是不想带回一些烤野味给胭脂和琳琅尝尝鲜，可宴会上到底是人多，那些烤肉也都是旁人吃剩下来的，最后也只得作罢。
正要说什么，营帐的帐帘就被掀开了。
“玥儿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封季玄步履不停，走到里面，看着褚玥嘴角还未来得及散去的笑容，心口的郁闷顿时消散了不少。
“给皇上请安。”
褚玥上前一步，正要行礼，却被封季玄一把拉住了。
“玥儿何必如此多礼。”
看到褚玥对自己恭敬，往常他会心中舒畅，可今日只觉得有些烦闷。
“玥儿在我面前不必守这些虚礼。”
褚玥只觉得有些喉头发涩，勉强忍住泪意，拉着封季玄坐回榻上。
“这么晚了，皇上不休息，跑来臣妾这里做什么？”
褚玥将刚沏好的茶端给封季玄一杯，心中却想着刚才那些对话，封季玄应当没有都听到吧。
“我睡不着，想着你宫里的人应当还没用过晚膳，便吩咐了德胜烤了些野味送来。”
说完便看了德胜一眼。
德胜从善如流，拍了拍手掌。
很快便有下人一一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顿时营帐内充满了肉香。
胭脂和琳琅自然喜不自胜，却仍然低头行礼谢恩。
皇上看重贵人，她们才会跟着被看重。
说到烤野味，褚玥想了想，将随身带着的布袋拿了出来。
“这是我在山上采来的野菜和草药，”褚玥跟胭脂说了如何做之后，才微微吐了口气，“宴会固然菜肴丰富，可都是些肉，吃多了也就腻得慌，吃点野菜解解腻正好。”
“贵人，这野菜是最不值钱也最普通的东西了，您若是腻的慌，奴婢为您做一碗银耳汤如何？”
胭脂颇为不解，封季玄却十分感兴趣，“蒸野菜？朕还从未吃过这乡野间的吃食，既然贵人有吩咐，你便多做一些，用过晚膳之后你们也尝尝。”
这就是多出来的恩典了。
胭脂机灵的行礼谢恩，“皇上看重贵人，是奴婢们的福气，奴婢替映月宫上下谢过皇上赏赐。”
“你的丫鬟倒是机灵，跟你一样。”
“你只管去做就是了，野菜虽然廉价，可做出来可不比宫中的饭菜差。”
褚玥心中甜丝丝的，横了封季玄一眼，又将草药拿出来，挑挑拣拣做好分类之后便交给了琳琅，“你把这些药材交给秦御医，磨成药粉之后再送来就是了。”
两人刚领命离去，营帐外褚喜却通报说是画意求见。
画意？
褚玥眼中飞快地迸发出一抹冷意。
看来宛贵人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有说什么事吗？”
褚玥放下衣袖，却偷偷瞥了眼封季玄。
封季玄眸色极深，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回贵人，画意说您今日要的桂花糕已经做好了。”
早不送晚不送，偏偏选在皇上在的时候送来……
褚玥若有所思，“让她进来吧。”
封季玄身子却微微一顿，轻微皱眉，“你让她进来做什么？”
褚玥听懂了封季玄的言外之意，意有所指笑道，“宛姐姐一番心意送到臣妾这里来，臣妾不管怎么说也要领这个情，再说了，画意的手艺也确实是一等一的好，臣妾十分喜欢。”
端着托盘走进来的画意刚好听到褚玥这句话，忍不住微微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画意恭敬地行礼之后，似乎有些胆怯地将托盘举至头顶，“参见皇上，参见褚贵人。”
“起来吧。”
褚玥淡淡瞥了眼画意。
一抹露的恰到好处的脖颈，在细腻的光线照耀下显得格外莹白。
褚玥伸手拿过一块桂花糕，递在封季玄面前，“画意一片心意，皇上不如尝尝味道如何？”
有封季玄在，她根本不怕画意会往里面放断魂散。
封季玄看都没看画意一眼，拿起褚玥手中的糕点，尝了一口，忽然道：“画意模样也算周正，又做得一手好的糕点，你原来的主子竟然也舍得把你送人。”
皇上主动开口，画意心中一喜，露出一个自认为恬淡的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醋意翻飞
“回皇上的话，”画意微微抬起额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宛婕妤不爱吃糕点，听闻褚贵人喜食糕点，便割爱将奴婢送与给了褚贵人。”
画意声音本来就温婉，这么一番温言细语，
听起来更是温柔小意。
“宛婕妤一片好心，臣妾想着画意糕点确实做得不错，便将她留下来了。”
褚玥恍若未觉，将手里的糕点继续往前送了送，“皇上再吃点吧，臣妾看您在晚宴时都没怎么动筷子。”
一提到晚宴，封季玄一贯的好心情顿时变得有些郁闷起来。
“玥儿只顾着采药，也不看看当时都什么时辰了。”
“朕可是一直等着玥儿回来，才开了宴席。”
“山中野兽出没，你身手再好，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一连串担忧的话从封季玄口中说出来，褚玥心中既甜蜜又觉得闷闷的。
眼看褚家要翻案，等到翻了案，自己就要离开了……
一个帝王肯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褚玥心中充满了感动与喜悦，忽略掉些微的酸涩感，干脆将糕点放回了托盘当中。
“皇上不信臣妾，也该信任您的手下周副将才是。”
褚玥微微撇嘴，“臣妾哪里就有那么笨了，难不成还等着野兽吃了自己不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跪在一旁的画意都忽略了。
画意轻咬嘴唇，强忍心中的屈辱，正要开口，营帐的帐帘这个时候被掀开了。
“皇上，胭脂姑娘回来了。”
是德胜的声音。
封季玄颔首，示意胭脂进来。
胭脂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众宫女，托盘中是褚玥先前交代过的蒸野菜以及清炒野菜。
刚端进来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野菜清香，褚玥高兴，正要开口，却听到身后一道有些委屈的声音响起。
“贵人……”
画意轻咬双唇，泫然欲泣。
褚玥挑眉，好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啊，自己看着都觉得有些楚楚可怜，也不知封季玄看了会不会怜惜。
下意识环抱双臂看向一旁的封季玄，却发现后者已经吩咐小丫鬟将蒸野菜端了出来，只等着品尝了。
“……”
她怎么忘了这人本来就是个爱吃的，整日里来她这里蹭饭吃的人，眼里除了吃的，还能有什么？
褚玥没能忍住心中的喜意，勉强镇定道：“皇上不吃糕点了，你且退下吧。”
画意垂眸，掩去眸中的嫉妒，行了一礼，好不委屈地离开了营帐。
褚玥眼中的小得意恰巧被封季玄看到，心下了然之后，便招呼褚玥过来，“玥儿，这蒸野菜看起来确实不错，明日你让胭脂再做一碗送到我那里吧。”
褚玥走过去的脚步忍不住微微一顿。
明日送过去，今晚不在她这里休息了吗？
“野菜就那么多，臣妾已经让胭脂都做成菜了，皇上以后想吃，就只能派人去鹿山采了。”
褚玥慢悠悠说完，就让胭脂几人端走烤野味，下去用饭去了。
“皇上找臣妾做什么？”人都支开之后，褚玥才放下筷子，明知故问，支着下巴慢悠悠问封季玄道。
“什么都瞒不过玥儿，不过是想问问玥儿，”封季玄眼神有点飘忽，“明日要不要再与我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