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季玄面无表情地斜睨了德胜一眼。
德胜忙恢复了严肃的神情道：“皇上，其格尔公主求见。”
其格尔？她来做什么？
封季玄忍不住有些皱眉。
“回皇上，”德胜忙道：“其格尔公主是来跟皇上说今日刺客的事情的。”
提到刺客，封季玄马上严肃了起来，“让她进来吧。”
德胜忙应是，但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这老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朕许你无罪。”
封季玄嗓音淡淡，批阅奏折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回皇上的话，老奴原本就想跟您说的，只是褚贵人她特地嘱托老奴，不让老奴告诉您，只是如今看着褚贵人实在是不忍……”
“有什么话就快说。”封季玄放下奏折，一双深眸下意识看向褚玥所在的方向。
德胜不敢再耽搁，忙道：“老奴听说好些人在传褚贵人其实有一身好功夫，今日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谁说的？”
封季玄“唰”地将奏折摔在桌案上，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了许多。
外面竟然已经开始有这样的传闻了吗？
“皇上先听老奴说完，”德胜第一次觉得在皇上旁边当差如此艰难，话都不带让他说完的，“老奴虽然不知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今日老奴第一次奉命请褚贵人来的时候，看到褚贵人一身狼狈，衣衫上面布满了泥污，褚贵人怕皇上担心，洗漱干净之后才随老奴来见皇上的，还怕您担心，一直不肯让老奴跟您说。”
封季玄一怔，却听德胜继续道：“这后宫当中好不容易有一个真心待您的，老奴虽然是皇上的奴才，可也不得不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千万莫要辜负了褚贵人。”
封季玄没有说话，良久，才淡淡的说了句“下去吧”。
德胜不敢看封季玄的表情，很快就退了下去。
书房内安静了许久，封季玄却说不清心中是何感受。
褚玥总算是将他放在心里了，可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似乎下一秒褚玥就会消失了一样。
“皇上。”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爽利落的声音。
封季玄抬眼望去，只看见其格尔一身爽利的蛮夷族长裙，笑嘻嘻地站在书房门口。
封季玄回过神，淡淡道：“进来吧。”
“皇上，外面如今的传闻想必您也听说了吧？”
其格尔开门见山，不顾封季玄微凝的眼眸，继续道：“当时我也在场，皇上也知道，若说褚贵人没有一点功夫也全然不可能，毕竟她也伴驾去了鹿山围猎，可功夫远远不够与十来个刺客相抗衡的地步，若不是有褚贵人想方设法拖延时间，我与贵人如今怕是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前面有德胜的解释，后面其格尔也专门为了此事为褚玥作证，封季玄虽然完全相信褚玥，可现在才算放下心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太后派人
若是后面太后或者皇后问起来，他也有理由和证据证明褚玥并非有意为之。
“朕知道了，”封季玄淡淡扫了一眼其格尔，“公主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有关褚贵人的事情就让她进来，听完了就要开口赶人。
还真是无情。
其格尔感叹了一句，才笑了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褚贵人帮了我，我今日不过是投桃报李，不想她被误会罢了。”
她说完，才用蛮夷族的礼仪郑重的向皇上行了一礼，“先提前谢过皇上愿意放我回去，此后蛮夷族，定当以天启为尊。”
话语当中满是自信，俨然已经把蛮夷族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
封季玄停下了手里的奏折，起身，重新审视般的上下看了其格尔一眼。
良久，封季玄才笑了出来，“那就提前祝愿天启与蛮夷族永结百年之好。”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其格尔才大大方方地拱手行礼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皇上处理公务了。”
说罢，其格尔爽朗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能看得出来，其格尔是个很有野心和谋略的人，当时是迫于无奈来到这里，如果这次被封季玄亲自派人送回蛮夷部落，地位怕是又不一样了。
……
因为这次褚玥遇刺，后宫一时安静了一段时间，等到褚玥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圣驾才算启程回宫。
“贵人，宛贵人又来求见您。”
胭脂掀开车帘，满面气愤，“先前送画意来的时候可是十分客气的，后来见可以扳倒您又投靠了皇后娘娘，如今又想要见您，奴婢就没见过这么心思活络的！”
褚玥淡淡一笑，调整了一下坐姿，“你告诉宛贵人，我不会再见她了，至于画意，既然已经是我的丫鬟了，自然也没有送回去的道理，让她安心禁足吧。”
胭脂一愣，“贵人难道不是要把画意送回去的吗？怎么还……”
怎么还留了下来？
“宛贵人要的就是让我留下画意，来见我也不过是试探罢了，你照做就是了。”
胭脂虽然还有疑问，但褚玥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这段时间来探望褚贵人的实在是太多了，不见宛贵人也没什么奇怪的，更何况宛贵人还诬陷了褚贵人，现在后宫人人都觉得宛贵人彻底得罪了褚贵人，俨然已经成了失宠的前兆。
而马车外，不出意料听到胭脂的回答，宛贵人虽然心安了许多，但还是有些遗憾。
如果能见到褚贵人，那就好了。
……
等回到了宫里，每日来探望褚玥的人就更多了。
除了其格尔，别的妃嫔褚玥一律都不见。
而在此期间，封季玄遵从了两人之间先前商量好的，一个月只来映月宫五次，别的时间基本都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初一十五来凤栖宫，就连万贵妃，封季玄也不过偶尔去了一两次。
哪怕万贵妃亲自端着熬煮好的各种补品等在御书房门口，封季玄也不过是命令德胜端进来，却并不见人。
万贵妃都是如此，所有人都认为后宫的天要变了。
连褚贵人一个月都不过只见那么几次，本以为也是失宠的前兆，可内务府御膳房一日日的将各种补品瓜果流水般的送进映月宫，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褚贵人身上。
待到褚玥胳膊好得差不多了，也到了向太后朝拜的日子了。
原来褚玥不过是美人的身份，在那之前更是不过一个小小的采女，根本就没有见到太后的资格。
可如今晋升了贵人，又被封季玄一直宠爱着，这次后宫人人都在猜测，此次皇上应该会让褚贵人前去向太后朝拜。
“贵人，皇上正在来咱们映月宫的路上，却被云露宫那位给半道劫走了！”
胭脂气愤的将刚洗好的瓜果放在褚玥旁边，却见褚玥听完之后不过漫不经心地一笑，用叉子叉了一块苹果轻轻放入口中，“劫走便劫走吧，万贵妃此举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胭脂不解，“万贵妃一直以来颇受盛宠，虽然因为贵人您受伤的原因致使皇上冷落了万贵妃一段时间，可到底陪伴皇上多年，您……”
“胭脂，这些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是了，在外要谨言慎行才是。”
褚玥瞥了眼胭脂，声音极淡，却让胭脂心头一跳，“奴婢知错，请贵人责罚。”
“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你心中想的什么，只是不宜操之过急，你已经是我的丫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能听我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些话。”
褚玥知道，即便先前胭脂已经彻底忠于自己，但毕竟跟着原先的褚采女那么些年，对于褚家翻案还是有些心急的。
胭脂低下了头，“是奴婢太心急了，贵人恕罪。”
褚玥不置可否，看着胭脂退出去，才拢了拢衣袍，继续懒懒地躺回了床榻上，顺手拿起一旁的话本，看了起来。
看起来倒是悠闲自在，可只有褚玥自己知道，当她听到封季玄去了万贵妃那里的消息时，仍旧还是有些落寞。
换作是以往，她怕是只会一笑而过罢了。
不过翻了几页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心思，褚玥将话本一丢，刚要起身，褚喜就有些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你好歹也是映月宫的掌事太监，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