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听着云里雾里的。
苏太妃最先沉不住气,她是这里最厌恶琬琰的人了。
当即说道,“明华你突然说这些无用的说辞,莫非不是来糊弄哀家和陛下的?”
“太妃娘娘不要着急定琬琰和王爷的罪名,陛下都没有说话呢,太妃便这般急哄哄的,倒是叫琬琰有些无法继续往下说了。”琬琰眨了眨眼,看起来还真像是被吓到了。
皇帝看了苏太妃一眼,心中倒是有几分疑惑在,“从前太妃还在宫中的时候,对朕和皇姐颇有照拂,皇姐被人害死,独独留下了琬琰,太妃却似乎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情谊。”
他的眼中带着对苏太妃的探究。
苏太妃却是眉心越皱越紧了,最后更是叹了一口气,“哀家并非不是不心疼这孩子,只是比起这孩子,冤死的许昭仪和那腹中的皇嗣,更叫哀家放心不下啊。早在礼佛期间,哀家便听闻了这孩子的事情了,及笄礼前谁不知她嚣张跋扈,再加墨王爷这般声名,叫哀家如何不相信许昭仪一事便是他们所为?许昭仪的笔迹,是做不了假的。”
“太妃娘娘此言差矣,如今琬琰已经长大知事,况且从前那些嚣张的名声,一大半全是琬琰那后母折腾出来的。至于王爷的凶名,呵……”琬琰冷笑一声,叫苏太妃心生不妙之感。
“王爷的名声,多是血腥残虐,可这血腥残虐,全是为了保卫大华朝,为了保卫众多百姓而来的。且最著名的那次屠城,太妃娘娘可知道是为何?全是那敌人利用老弱妇孺来,趁王爷不备,在大华朝的军队的水源中下毒,王爷才勃然大怒下令屠城。太妃娘娘可知道,那日大华朝损失了多少男儿,多少家庭失去了顶梁柱,丈夫,儿子,他们使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害大华朝的男儿,难道不应当承受后果么?可如今,太妃娘娘却用着声名来指责琬琰和王爷……”
琬琰说得饱含热血,绝色姿容上尽是痛心疾首。即便是深宫中的宫女,也能感受到战场的杀戮无情。
啪啪啪……
皇帝拍起掌来,肃道,“不错,世人皆知墨王残暴屠城,却不知这屠城的背后,还有被毒害的上万士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墨王屠城,杀鸡儆猴。况且墨王也没有做到赶尽杀绝,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或是还没记事的三岁雉儿,都被墨王留下来,命人送去百姓家中抚养。”
苏太妃心生愤恨,她面上却不显,只露出几分悔意来,“哀家倒不知道其中有这般缘由,只是许昭仪……”
琬琰接着往下说道,“不知太妃和陛下可曾知道,前朝有一位云妃。云妃空有美貌却不得圣宠,遭宫人轻贱,于是铤而走险便出了一个主意,假装不堪宫人轻贱而上吊自杀,果然惊动了前朝皇帝,随后前朝皇帝便注意到了云妃的美貌,云妃从此得宠,一朝得上青天。”
“你是说,许昭仪是效仿前朝云妃,故意上吊自杀?”一直沉默听着他们说话的贵妃猜测问道。
“这不可能!许昭仪的腹中还有皇嗣!但凡她爆出有孕的消息来,她又怎么可能会上吊只为了搏宠?”苏太妃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急急反驳琬琰的话。
琬琰却按了按衣角,继续不骄不躁的说道,“许是太妃娘娘年纪大了,没听清琬琰前头说的话。许昭仪直至死前,都不知道自己身怀有孕。这宫中害人的法子还少得了么?定是有心人察觉到了许昭仪怀有龙嗣,这才叫人去给许昭仪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恰好许昭仪是个不甘寂寞的,也渴望陛下的盛宠,有云妃的例子在前,她必定会动心效仿前朝云妃,却不知中了他人的算计,假上吊,变成了真上吊。那许昭仪的手上,还有因为挣扎而崩裂的指甲,濒临死亡前的挣扎,才能叫许昭仪把指甲都给掰断了去。”
苏太妃被一句年纪大了膈应得不行,可转念一想想,琬琰说的猜测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她一贯是有远见之明的。
可叫她驳了自个的脸,去赞同琬琰,她可做不到。
想了想,苏太妃便保持了沉默。
“这是何等阴毒的人,才能想出来的法子啊……欺骗了许昭仪,一直很欺骗到了最后,许昭仪直至死前,才知道自己中了算计。”贵妃不免心惊肉跳。
许昭仪的贴身宫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哭诉道,“求陛下贵妃娘娘为昭仪做主啊,昭仪是绝不会轻生的,况且也从来没有和明华公主墨王爷打过交道,甚至一面也没有见得上。昭仪娘娘定然是听从了那贱婢茯苓的法子,才遭了恶人算计!”
她原先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有昭仪娘娘的书信,她也不过信上五分。
她痛许昭仪一块长大,许昭仪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
若是说被逼带着腹中皇嗣上吊,她是决计不相信的,若是许昭仪知道了自己身怀龙嗣,恨不得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去。
可若是用假上吊的法子搏宠,许昭仪是一定会做的。
宫女想着,忍不住趴倒在地上痛哭失声。
“茯苓又是谁?”贵妃问道。 “茯苓是娘娘宠信的宫女,在娘娘面前,除了奴婢,便属茯苓最得宠爱了,可前两日,娘娘把茯苓赶出了宫殿去,然后便悄悄和奴婢说,她快要得宠了,定是那茯苓害的娘娘啊!”宫女咬牙切齿的说道,那股子悲戚如何也挥散不掉。
第266章 可白墨,不是皇家血脉
“那那个茯苓呢?”贵妃问道。
“茯苓已经在前两日,也就是刚被许昭仪逐出宫殿时不小心落水身亡了,只是这落水,未免太过巧合,看着倒是像杀人灭口了。如今茯苓身死,再往下查想必也查探不出什么,死无对证了。”琬琰轻叹着道。
这样一来,事情便陷入了僵局。
苏太妃突然道,“没想到哀家离了后宫这么些年,后宫中竟然出现了这般蛇蝎心肠的人,实在是令哀家胆寒,也因此错怪了明华公主和墨王爷,那幕后贼人,哀家必定要查个究竟。”
苏太妃这番话,不过是说给皇帝听的。
琬琰眼中嘲讽之色一闪而逝,她抬眼,分明瞧见了苏太妃看她的视线隐隐带着冷意。
废后因要对付她,被她拆穿计谋而废。苏太妃无论如何都会恨她几分。
琬琰收敛起所有的心思,她道,“能够伪造许昭仪的书信的,必定对许昭仪的字迹有所了解,且书法造诣颇深才可,太妃若是真的想查个究竟,便往这个方向去查好了。”
苏太妃凝眉望着琬琰,一袭素衣,静静的站在那儿,好看的眉眼间带着聪慧狡黠。
这女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洗清嫌疑的证据来,也不是个善茬。
她那皇后侄女掌控后宫久了,难免会有几分自大狂妄了,栽在这丫头手上,倒也不冤枉。
“必定要好好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要用后宫嫔妃和腹中皇嗣的性命,来算计朕的墨王,朕的明华!”
皇帝威武之气尽显,殿中顿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好半晌,贵妃才说了话,“此事臣妾必定会好生查一查,定要找出罪魁祸首来。只是,太妃娘娘,灵秀都在外边跪了许久了,她也只是无意冒犯,还是个孩子呢,您可否饶了她这一回?要真跪上四个时辰,腿可就废了。”
若不是贵妃提醒,琬琰险些都忘了,殿外还有一个灵秀跪着呢。
她想想灵秀那股虚伪的天真,有些隐隐作呕起来。她静静的站着,背后的白墨无言的揽住了她的腰肢,让她能够舒服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两人这般亲近,倒也无人敢说闲话。
苏太妃冷哼一声,“出了涟漪那档子事,哀家对这后宫的公主教养也得看重几分了,灵秀冒犯哀家,哀家必定要好好惩治她,免得她步了涟漪的后尘。哀家这也是为了灵秀好,才罚了她跪四个时辰,哪像贵妃你说得这么夸张,不过是腿酸疼一阵罢了。”
贵妃咬唇,“灵秀年纪小,太妃何必同她计较呢?也不是什么大罪。”
“不是什么大罪?她冒犯哀家,哀家初回宫,又下了口头旨意叫她跪上四个时辰,哀家若是现在叫她起来,那往后宫中谁还把哀家这把老骨头放在眼中瞧?往后岂不是谁都能忤逆哀家?若是这般,哀家死在宫外算了。”苏太妃做出一副怒容来,让贵妃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