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转身,离修见此,问道:“公子咱们去哪啊。”
穆清嘴边挂起淡淡的笑,面部柔和起来,说:“花园。”
离修摇摇头……公子这也太好哄了。
李小姐今日可算是“盛装出席”。
身着嫩粉色撒花天丝裙,头上戴着朝阳琉璃钗,耳上坠了七星灵石,颈间还添上一条翡翠链。
行走间,身上散发着难以忽视的香气。不时还用蜀绣帕子掩嘴娇笑。
见了凌阳,她客套几句说什么谢谢昨天将她扶起什么的,带了好些东西。只不过这些东西里……大多是吃食,数量极多。凌阳有些不解。
李小姐拿起帕子遮嘴,轻笑:“公主用不完,分给他人也可呀。”不等凌阳细想这话中深意,又说:“吃了些茶食,倒也想散散步,听闻公主府上有不少美景,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见?”
凌阳看着桌上没怎么动的茶点,心想这小姐的胃当真比燕雀还小。面上却不露声色,带李小姐在府中闲逛。
直到看见在后花园的躺椅上假寐的穆清,再看李小姐哪怕用帕子都遮不住的红霞。凌阳算是明白了,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想看公主府的美景,分明是想见美人啊。再者……李小姐刚才说吃食若吃不完就分给别人……这别人,是穆清吧。
凌阳摇摇头,这姑娘的心思是真的细腻啊。都要编成一张网了,也不知能否网住她心怡的男子。这么想着,视线在李小姐和穆清间扫着。
穆清睁开眼先看到凌阳,眼前一亮。可又看到她身侧满面春风的李小姐,心下一转……便了然。
李小姐娇声开口:“昨日之事,还未谢过世子……”
穆清哑然,说道:“不必,我本就没做什么。”
看着两人气氛有些凝滞,
凌阳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一点点酸,寻了把椅子坐下,打算看看穆清到底怎么解决。
珠云站在凌阳身后,极小声道:“公主……您不阻止她吗……万一……”
凌阳摆摆手,说道:“我是凌阳啊。”
凌阳公主,皇上唯一的嫡出子嗣,何等尊贵,何等骄傲。
而且她也是穆清的凌阳,唯一的。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哪怕……心中还是有点涩涩的
珠云点点头。她家公主,一贯大气洒脱。虽说爱世子爱到骨子里,不过除却世子刚走那段时间终日沉默,倒是未因为爱人而毁了自己的生活,爱还是爱着,活也好好活着。珠云有些不解。
这边,李小姐装似无意地说:“世子刚归来,这青云国这些年变化不少,世子若愿意,小女可带世子游玩四处。”
离修在穆清后面差点笑出来,穆清略一沉吟,看看旁边喝茶看戏,好像毫不在乎的凌阳,说道:“是许久为归了,没想到这青云国的国风,越来越开放了。”
李小姐听了,脸上闪过青色。凌阳倒是偏过头笑了。这穆清,嘴变毒了。看来他今天心情的确不佳,若是平常,他大概不会如此。不过他不给李小姐好脸色……唔,挺好。
尴尬的又攀谈了几句,李小姐终于离开。
穆清扭头对凌阳说:“她……我心似磐石,不移。你放心……”
凌阳看着湛蓝的天空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狐狸的酒到真是好,喝完心情竟都好了不少。
看着花丛旁的穆清,忽然有了一股冲动,身体快于行动,她折了一支花递给穆清,偏头笑到:“鲜花配美人,这位郎君好风采。”
穆清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眸中盛满潋滟的女子,呆呆借过花。微微笑开,不同于平时的礼节性微笑,这个笑,很温暖,露出穆清嘴角浅浅的酒窝。等他回过神,凌阳已经走了。
离修:“……我怎么感觉公主情绪好转了,不似前几天总笼罩着一层雾似的,看来这莫离有点……”
离修收住声。暗道一声糟了,公子好不容易开心些,怎么他就提起了莫离……小心看看穆清,好在他只顾看花没注意。
穆清回过神,对离修说:“这李小姐此番来,可不只是儿女情长,她估计也是替她父亲礼部尚书李行章探探虚实……也好,计划可以开始了。”
天,也该变变了。
……
回房后,珠云不禁嘀咕:“公主,这李小姐是何居心,打扮得花枝招展下足了功夫,说是道谢,那眼睛都要粘在世子身上了。”
凌阳躺在穿上,摆弄手指,不禁回忆:“嗯……的确花枝招展,单她身上那件嫩粉色天丝裙出自莫狐狸的灵曦阁,千金难求……还有她头上的琉璃钗,耳上的宝坠可不都出自如灵曦阁……脂粉的香气……等等!”
凌阳从床上坐起来,皱皱眉头:“她这一身下来,李尚书这一年的俸禄可就打了水漂……”凌阳越想越有些疑惑:“不该呀,她母亲的娘家也不是财力雄厚之家……”
电光火石之间,凌阳笑了:“这李尚书,有点文章。”
要说这李小姐,平日虽打扮妍丽,也不会把这些名贵物件一起堆砌在身上,今天约莫着想见穆清,女儿家,见心怡之人难免想漂亮些……
而且寻常人不一定认得她身上所有东西的出处,不巧,对莫狐狸的灵曦阁,凌阳可是了如指掌。因为每次她心血来潮,都要去“洗劫”一番。
想到这,凌阳也有些乏了,珠云见此,放下珠帘,便退下。
睡梦中,凌阳不知为何梦到刚才在花园中的场景,穆清站在花丛中
朝她笑道:“我心如磐石,不移。”
江暗雨欲来
平西侯府内,烛光忽明忽暗。
“舅舅,这可怎么办。穆清会不会知道当年……”太子在平西侯面前转来转去。
平西侯一边转着手上的珠串,一边暗自盘算:“坐下,堂堂一国太子,成何体统!”平西侯不由有些上火,他这不成器的外甥,只会点宫闱之斗,人又自负,恐难成大事。
“先探探他的虚实,以我对他的了解,应是不知的。”平西侯回忆着今天穆清的一举一动,
又说:“你是一国太子,将来要坐上那至高宝座,没必要跟他过不去。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过皇帝似乎很在意他……不好动他,毕竟是定北侯的儿子,能留就留着吧……”
他深吸一口气:“到底,我欠这孩子,也算补偿他……尽量留着吧。”
看看太子不忿的脸,他继续道:“你是储君……对于贤能之士,要会为自己所用。穆清这孩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为你所用,自是最好。况且等到你当了皇帝……他的一切,还不是你掌控。”
平西侯撇了一眼太子身上的蟒袍:“你和三皇子僵持已久,也该破局了。借着这机会,正好。”
太子终是舒开眉头:“多谢舅舅提点,那……我去试探一二。”
平西侯站起身拍拍他的肩,没再说什么。
……
清明过后,春风带了几丝雨后的料峭,微微拂过,倒也清爽。凌阳坐在府中的凉亭里,身子微微斜着,珠云在一旁给她递一块奶糕。
凌阳这日子按理说是很清闲的,前提是如果没有丫鬟来通报称太子来访。
凌阳坐直身子,这太子的母亲珍贵妃,一直念着皇后之位。可惜了,盼了这么多年,自凌阳母后去世,皇上再没有立后的打算。珍贵妃为此一直耿耿于怀,连带着太子与凌阳也没怎么亲近。
今日太子来……凌阳眼珠一转,咽下口中的奶糕。嗯,估计是为了穆清。太子的舅舅平西侯与凌阳和穆清小时倒是颇为亲近。小时候,皇上威严不喜说笑,皇后去的早,而穆清的父母更是早逝。平西侯为人慈爱,和小辈们相处的来。
想必太子前来,也是因着平西侯这一层关系。
穆清如今倒是块“香饽饽”,唔……一直都是。凌阳心思一边转着,一边去前厅。
看来又得虚与委蛇一番了。
自慕清回来,这一天天便不得清净。
……
前厅
“参见太子殿下。”凌阳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虽说不在意这些,也不愿巴结他。但表面功夫,该做还得做。这点凌阳深谙其道。
太子今日还是一如既往的珠光宝气,浑身上下散发着财大气粗的感觉。
头上蛟龙玉冠上嵌满宝石,恐怕再多一颗都塞不下了;身上的袍子,各类金线装饰,不知熬坏了多少工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