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余千樊来说，这是第二次手刃仇敌了。
可是她是第一次。
栗锦突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人朝着自己最终的目标奋斗，奋斗了一年，十年，二十年。
等她终于成功之后，比起满足和愉悦，更多的是突然涌入的空茫感。
“栗锦？”余千樊见她神情不太好，正要说话，就突然看见栗锦伸出手啪叽一下拍着自己的脸。
她狠狠的揉搓了着自己的面颊。
现在是陷入文艺空茫发呆的时候吗？
米勒还没完犊子呢！
先把人干掉再来感慨人生！
……
同一时间，戴安娜也在剧痛之中转醒。
睁开眼睛，身上的骨头也不知断了几块。
连呼吸都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怎么会？
她的思绪在剧痛中难以归拢。
“醒了？”
旁边响起戴安娜熟悉的声音，她艰难的抬起头，视线混沌中看见了米勒似笑非笑的脸。
戴安娜的神情变得惊恐起来。
米勒骗了她！
米勒并没有撞死程甘！
他车子的轨迹，明明白白就是冲着她来的。
戴安娜想坐起来，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呼吸随时都要断掉。
“你……。”她死死瞪着旁边的米勒，“你……为什么？”
戴安娜第一次尝到死亡逼近的滋味儿，又痛又怕，仿佛下一刻就要**般的难受。
“果然还是躺在家里最舒服，对吗？”米勒笑着将怀中的黑色手枪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见戴安娜死命的伸长手要往外面爬的样子。
米勒轻笑了一声。
“怕什么，不会杀了你的。”
米勒走到了她面前蹲下，“那不是太便宜你了吗？”
戴安娜眼泪一颗颗的往下砸，是痛的，也是害怕的。
她已经忘记了米勒是个怎么样的人。
从那天玛琪车祸的事情摊开了谈过之后，米勒对她是一天比一天好。
是啊！
当时被喜悦和米勒温柔的笑容冲昏了头脑。
米勒怎么可能在知道那样的事情之后，放过她呢？
从那之后，米勒对她毫无底线的好，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奇怪。
“我这个人吧，不喜欢让别人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米勒走到了戴安娜面前蹲下来，眼底是一片虚无的空洞，“高高跌落的感觉怎么样？”
戴安娜艰难的移动身体。
地上还在不断的渗透鲜血。
戴安娜艰难的问：“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要杀了我的话，早在那天知道我要抛弃你的时候就可以杀了我！”
“那多没意思。”
米勒缓缓的坐在了她旁边，房间里只开了微弱的灯光。
窗外天空有黎明微光。
“那时候你给我的表情就是，你已经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米勒看着戴安娜咬紧了牙，“那太不公平了吧？”
他眼底渐渐涌上猩红。
“我早就和你说过好几次的吧？”
“如果我的人生完蛋了，我也不会让我最恨的人好过的。”
“你以为我最恨栗锦吗？”
“还是以为我最恨余千樊？”
米勒突然笑起来，“他们两个没那本事在我心里占这么大的比重。”
“他们毁了我的集团。”
“但你毁了我这个人。”
戴安娜浑身发抖，大概是知道今天插翅难逃了，她抬起眼狠狠的瞪着米勒，“呸！”
她艰难的说：“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是我指使你杀人的吗？是我指使你杀了玛琪的吗？”
“你本身就是一个恐怖的孩子！”
“你从小就坏到了根子里！”
“玛琪是怎么死的你不会忘记了吧？”戴安娜‘赫赫’的笑，鲜血好似在胸腔翻滚发出可怖的声音，“是你亲眼看着她死的！”
“是你害死她的！”
“那傻女人才是世上对你最好的……。”
话没说完，冰冷的枪口已经抵在了戴安娜的脑袋上。
米勒神情冰冷。
“闭嘴。”
戴安娜状若疯癫，整张脸说不出的怪异扭曲。
“你杀了我啊！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米勒！我真后悔没有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
戴安娜断断续续的叫骂。
米勒却松开了拿着枪的手。
外面响起了警报声。
看来是警察到了。
“不用激将我。”
米勒平静的看着戴安娜，“我说了，不杀你。”
第1038章 这句话没有传达的价值
戴安娜惊惧不已。
要知道，米勒如果杀了她，大不了就是一死。
可她不知道米勒为什么不杀了她。
既然恨她到如此地步，为什么不杀了她？
“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米勒冲着戴安娜轻笑说：“我很清楚一点的。”
他看向了戴安娜的双腿。
“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站起来，大抵是不能了。”
“你名下不会有一分资产。”
“还有我和你的亲子鉴定报告，以及当年玛琪发生过的事情，我都有留着证据。”
“半个小时候，那些证据都会扩散出去。”
“还有你曾经给有妇之夫做情人，包括有两个儿子，并且打算丢掉一个孩子的事情，所有人都会知道。”
“穷，丑，老，这些你曾经害怕的，都会在以后一直陪着你，如影随形。”米勒笑的开心，“你往后要怎么活下去呢？”
“不！”戴安娜嘶吼起来，“杀了我！杀了我！”
不是所有人都在绝境之中有勇气结束自己生命的。
至少戴安娜就是。
只是痛苦的活着，远不如现在让米勒一枪打死她！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戴安娜艰难的抬起手。
她本就被撞伤了，现在也不过是靠着惊惧的心理冲击强撑着。
她不能真的变成那样。
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生不如死？
“我也很后悔的米勒！”
“不！安白！我也很后悔，我真的，我当时就后悔了，所以我才会开车回去找你，妈妈是想要找到你的。”
米勒一把就拂开了她的手。
他神情冰冷，“所以谁让你后悔了？我说过我不喜欢会后悔的人吧！那是废物才会有的感情。”
“谁让你多此一举掉头回去了？”
“既然丢了我！那就狠心一些彻底一些，谁让你回去找我了？”
米勒站起身，“我对我自己选择就从不后悔。”
“不管是开创集团也好。”
“还是杀了玛琪也好。”
“这些决定我从不后悔。”
戴安娜浑身战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回国做这些事情？”
“要折磨我的话，在M国照样能做不是吗？”
米勒没搭理她。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对他来说，失去集团等同于失去全部。
当他丧失了和栗锦余千樊这两人对持的资本之后，等待他的将会是和戴安娜的未来一样的生活。
不过他和戴安娜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他再也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插手自己的未来了。
要走怎么样的路，还要不要继续走。
都由他自己来决定。
米勒在戴安娜越来越发虚的视线里走到了曾经带给他无尽阴影的地下室门口。
里面一如既往的潮气阴冷。
盯着那黑黢黢的空间，米勒持着枪轻笑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外面逐渐变大的动静。
还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戴安娜死命的往外面挪动身体。
求生本能在驱使着她往外面爬。
一边往外面爬，一边崩溃痛哭。
“不是这样的。”
“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戴安娜不可能变成那样的失败者。”
她声嘶力竭，“安白！你会不得好死的！”
她一会儿喊米勒。
一会儿喊安白。
恐怕这会儿神智也不太清醒了。
如果一开始米勒就表露出对戴安娜的厌恶，她不至于崩溃到如此地步。
米勒先给了她全部。
如今又剥夺了她的所有。
米勒轻笑了一声。
“我有你这样的母亲，是我的悲剧。”
“你有我这样的儿子，也是你的悲剧。”
“果然我们还是一家人。”
米勒笑容疯狂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