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内心压制多年的记忆深深的翻涌起来,我整理好情绪,便又接着开了口,“珞儿姑娘与八爷情投意合,两小无猜,本就是一对,若不是我的存在,这王妃之位本就是她的,现在委屈她做小,己然是对不住她了。”
“华荣,你好生瞧瞧你生的女儿!”小姨惊怒交加,怒吼了一声,冷眸看过来之时,父亲连忙屈膝下跪请罪,“臣有罪,请娘娘责罚。”
“父亲…”我急切一唤想要上前扶起他。
父亲跪着看向我,眼中生了怒,手着地拍打着喝斥道:“还不快跪下给娘娘请罪,你可知道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娘娘给的,你如此不珍惜,自掘坟墓,怎对得起娘娘的一片苦心,怎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外祖父。”
“我…”我紧着一颗心不敢再说下去,重重的跪了下来。
小姨眼中的悯柔心疼更甚,痛心闭眼,片刻后,终是叹息开口道:“罢了罢了,都起来。”
我与父亲站起身来,看向身边的父亲之时,他的面上显出些许沉思回顾的神色,心里似乎在念想往日之事,可那是什么?我毫不知情。
小姨一步一步走向我,伸手心疼的握着我的手问道:“蝶衣,你告诉本宫,你嫁入皇家多久了?”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一颤,略微缓了缓,才静静开口答道:“半年之久。”
“半年了,你身子可有消息?”她一面说着,一面不动声色的看向我的小腹。
我蹙眉摇了摇头,有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没有…”她带着怒气的甩开了我的手,眼中现出失望之色,又转眸定定看着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怒道:“你身子毫无动静,你还敢替他求妾,而且这妾还是纳兰珞,这事本宫绝不能随了你,除非你生下天齐的嫡子,本宫再做考虑,否则你休想再在本宫面前提及替夫纳妾一事。”
“小姨…”我想要极力争取什么?
“休要多言,你跪安吧,本宫与你父亲还有些话要说。”她生生的拂袖转身,一眼都不想看我。
京城之美,最表现在夕阳西下之时,晚霞多姿,七彩幻变,渲染了半个天空,我苍凉的坐在马车之上,揭开帘子看着那皇宫高墙红瓦在我眸中渐渐远去。
残阳如血,回到府中己傍晚时分,我从马车上踏下,遥望了一眼那半天的彩霞,暗红的残阳,再步入那主殿中时,又是出乎意料的一幕。
“天齐,今日皇后娘娘的头疾看来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再次搬来府中照顾你。”是纳兰珞的带着柔情的声音。
我又走近了一步,殿中点燃了烛火,两道似偎依在一起的身影轻轻的映在窗纸上,我止住了脚下的步子。
“我的伤己不打紧了,倒是母后的病,你得多上些心。”战天齐的声音也悠悠而来。
我微微垂了眸,在那一刻,我竟不想,也不敢去看那窗纸上的一幕,明明心里本意就是想将他俩凑到一块,可终究看到此种画面,内心无法平静。
“都这么多年了,我自然清楚你心里的想法,所以这些年我拼命的讨皇后娘娘欢心,是想有一天让皇后娘娘给我作主,让我嫁给你,我己经做到了,皇后娘娘现在也极其喜欢我,我想求皇后娘娘给我们赐…”
“哐当…”一声响在我的脚边,我心上一紧,连忙转眸,原来是侍药而来的云雀,也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
“小姐我…”她面色慌乱不知如何再说下去,连忙蹲在地上收拾残片。
我看着脚下碎了一地的残片,拧紧了双眉,果不其然,殿中之人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想不到堂堂的齐王妃也有这种习惯。”纳兰珞冷嘲热讽的一语令我抬了眸。
战天齐双眉紧蹙的看着我,眼底似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然而待我细看时,他便转了眸。
我微微侧身行了一礼,淡笑解释道:“姑娘与爷不要误会,我也只是刚至此,谁料这丫头做事毛燥,一不小心打破了手中的汤药,打扰了爷与姑娘的谈话
,我这就下去处罚她。”
说罢,我己来不及再去注意纳兰珞与战天齐的表情,转眸看向蹲在地上云雀,怒斥了一声,“还不速速与我过来。”
一路走过假山,还好有假山的遮掩,四处也无人,我心底一口气松了松。
云雀握着盘子,盘子间的碎片在她气得抖颤之下发出触碰的声音,在我松气之时,她终是忍不住的扬了声音,“小姐,这珞儿姑娘真不要脸,竟说出这种话,我得回华府告诉夫人与老爷。”
“回来,我不许你去。”我沉声喝道。
她两眼泪花闪闪,瘪了瘪嘴,“小姐,你是傻了么?为何一点都不担心?她若是真入了府,那以后这府里还能有你的位置么?你可到现在还未与爷圆房,要是她真入了府,再给爷生下一男半女,你的嫡世之位就不保了。”
连云雀都懂的道理,我又岂会不知,加之宫中之时小姨与父亲的怒斥,早己将我的心搅乱。
他既已心中有人,我又何必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
西,只要不爱,就不会受到伤害。
名为成全,实为报恩,也许只有这样,我内心才不会有亏欠战天齐之意,纳兰珞一心牵系他,他们应当在一起。
我理了理内心的混乱,稍稍缓和了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心酸之意,“我自有分寸。”
她拧着眉看着我,忽然就闭眼落泪,泣声跑开,“我不跟小姐说了。”
我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云雀一边抹泪,一边跑开的身影,阵阵心酸蔓延。
我不是不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只是我的一生终究是有太多事情没有办法去强求,就像我曾经以为,我会嫁给太子,永远的与他在一起,事变之后,我以华蝶衣的身份回到华府,沦为棋子嫁给战天齐,我还以为,我和战天齐之间,或许可以不只是利益纠葛。
这些种种,我以为我可以,可是事实终究告诉我,是我天真的把一切想得太过于单纯。
最后,我立于厅间,独自拨动了琴弦,一个个如水的音符,便自我指尖流淌了出来,此刻我也只能借
这激越倾斜而出,初听磅礴,细品饱含温婉缠绵之意的琴声来抚平心中不能道出的心酸与苦楚。
第51章
自那日后,我便没有再提及纳妾一事,每天虽然与战天齐同处一室,但我们之间除了换药,伺候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就别无其他,甚至连多说两句题外话的机会也没有。
他每天会小睡休息些时辰,而后会静静的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翻着书卷,我发现了他有一种嗜好,又好像是常有的一种习惯,每到夜深月出之时,他总会站在窗前静看那一抹皎洁的月色,不容任何人打扰,他是陶醉月韵之美,还是以月寄托?
这样的日子一日复一日,依旧相敬如宾,他话虽不多,可眸中的寒意却是散去了许多。
这一日,我见阳光甚好,战天齐服下药后沉沉而睡,想起五嫂有孕在身,便领了些补品上她府上走了一遭。
“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我这身子渐重,也没法上你府上走走,老八的伤可好些了?”五嫂悠然自得的坐在我的身边,手轻抚着高隆起的小腹,几日未见,
她的面容红润,气色大好。
我微微笑了笑,“五嫂宽心,八爷的伤己经有所好转了。”
她便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上次围场之事可把我吓坏了,这刺客也太胆大妄为了,竟敢在密林之中行刺,生生的害得太子与老八都身负重伤,父皇病重,这朝堂之上没了老八与太子主持大局,我家老五每天都忙得见不着人。”
我也听说了,如今战天齐与战天麟都身负重伤,当今皇上虽取回了血狐狸,但身子仍不宜操劳,朝堂之事现己交给五爷战天成全全负责,战天成忙得不可开交,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我正欲要开口之时,身边的六嫂带着讽刺之意的一句话自我耳边传来,“五哥现如今最得父皇的心,国事缠身,五嫂大可不必忧心五哥在外胡来。”
这话自耳边而过,总觉得微感不适,果不其然,身边的五嫂放言开始还击,“六弟妹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
气氛突然间略见沉重,每个人脸上虽笑着,可那
笑却难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