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接受了Greg的说法,虽然被绑架了却什么都不记得的说法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的幸运,可是考虑到雕刻家用的镇静药物确实可能会导致记忆遗失也不是不可能
John离开后剩下Greg自己在病房休息,他看着新闻上雕刻家的报导,那个孩子当年是雪尔森的目击者的事情被报导出来,记者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应该早就被封存的监视器画面,因为雪尔森现场太可怕所以只是几个截图,指出了看着Greg被凶手打倒在地几乎死亡的时候站在旁边看的就是雕刻家,专家被请来解释什么是慕残跟恋血,还有目睹这种残忍的案发现场是否对雕刻家产生了影响
迪摩克亲自做了雕刻家的笔录,那家伙似乎经历了某种精神崩溃,尤其是所有人都告诉他Greg完全失去了这几天与他有关的记忆后他就开始配合了,他开始巨细靡遗地告诉所有人他的犯罪细节,而有人把一部份内容外泄给了媒体,非常写实残酷的内容在网络新闻上被报导出来,电视新闻还会试着避免把细节说出来,但雕刻家的笔录录音被外泄出去实在是一场大灾难,尤其有网络以后这东西根本不可能被删除
「Greg真的很抱歉」迪摩克亲自来向Greg致歉「我们已经锁定两个可能的嫌疑人了,都是临时调来协助搜索的菜鸟,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Greg苦笑,住院一周后他其实没想到会突然在电视上看到雕刻家的自白,他不主动问其他人在他被绑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其他人也拼命瞒着他,连关于他身上的伤的来源都是由法医跟医生还有鉴识专家实际看过后回去写出报告的,法医很委婉的提示了一些伤的形成原因但Greg什么都不记得他就会马上要Greg不要管他刚刚说的,所有人都很担心会触及Greg的心理阴影,Greg虽然很感激大家这么贴心但他总觉得被当作易碎品对待了
「我不是玻璃做的,不会因为看到这种新闻就崩溃」Greg苦笑着说
「Greg我们是真的很担心你」迪摩克说「这些就算是精神健全从未遇过创伤性事件的人都无法忍受,你又…」他把本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我知道我有PTSD而且还有一堆他妈的糟糕纪录,生理上和精神上都是个残废」Greg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抱歉Greg…」迪摩克很愧疚的说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你们也是为我着想,只是我真的不记得这次的事件,所以案件的内容根本不会刺激到我,医生也说了,过量的镇静剂和安眠药混用加上失血让我几乎不可能长时间保持清醒,所以就算你让我听雕刻家的录音我也不会发作,我刚刚就听过了」Greg说
「你说什..」迪摩克瞪大眼看了他
「我有手机啊」Greg从枕头下拿出一支全新的iPhon,他原本的手机在被绑架时就摔碎了屏幕, Mycroft给他带了全新的来
「你全都听过了…?」迪摩克的脸色刷白
「网络上有的差不多都听了,毕竟是我自己救过的人,变成什么样子总会好奇,杀人.绑架警察什么的可不是普通的心理创伤会引发的,这小鬼应该原本就有点问题了」Greg很淡定的分析
「…..」迪摩克张着嘴看Greg不敢相信这个当事人可以淡定成这样
「没有记忆的话就没有发生在我身上」Greg平淡的说「当然这些伤是很令人困扰,但受伤算是当警察的一部分,听这份录音对我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不过听他说了刺我的部分后也解开我的疑惑了,我还在想为什么脸上会有割伤」
「你是开玩笑的吧…」迪摩克看着Greg,就算精神和心理再怎么健康,一个人也不该这么冷静的谈论自己险些被虐杀的经历
「Nope.」Greg看着脸色惨白的迪摩克「你是胃痛了吗?」
「有一点」迪摩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老实说我做笔录的时候一直在反胃和想打人之间来回,你也太冷静了」
「调查顺利吗?」Greg问
「他的眼睛现在看不到让我们得花更多时间,而且除了讨论你的绑架外不愿意跟我们谈其他被害者」迪摩克说「我们找到他的一些画作,里面有一些被害者没有被发现过」迪摩克说
「辛苦了」Greg说
「探长,换药时间到了喔」护士敲门进来
「谢谢」Greg是个很配合的病人,态度很好个性又好相处,而且很清楚医院换药的流程,更别提他有着新闻报导的光环了,护士和医生们对他的态度多少带着几分尊敬,而且和某些住这种单人自费病房就把自己当大爷的人不同,他从不对任何医护人员指手画脚
虽然在报告和档案中都看过Greg的伤势,但当他脱下病人服的上衣时迪摩克还是看得怵目惊心,刀伤和瘀伤遍布全身,还有许多雪尔森事件后留下的疤痕
「那我就先走了」迪摩克愣了一下后才回神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迪摩克」Greg喊住了他
「什么事?」迪摩克回头
「可以请你帮我办公桌上的盆栽浇水吗?」Greg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是我孩子们给的,要是枯了他们会难过」
「等你出院来跟我领回去,我帮你养一阵子」迪摩克说
「谢谢啊」Greg笑着说
换药结束后 Mycroft就来了,Greg还没把上衣穿回去
「感觉如何?」 Mycroft问
「没什么感觉,虽然那家伙说的都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但我总觉得我只是旁观者」Greg套上上衣还没扣上扣子
「那你觉得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Mycroft走到床边拉了椅子坐下
「大概是在哪个地方散步不小心滚下山了吧,一点记忆也没有,身上却都是伤」Greg抓抓头说
「这样也好」 Mycroft伸手摸了Greg身上纱布之间的皮肤,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温暖的躯体的感觉对他们都太熟悉了
「喂」Greg抓住了 Mycroft的手
「嗯?」 Mycroft低头看着Greg
「让我看你的伤」Greg隔着袖子抓着的是 Mycroft受伤的部位,感觉得到衣服下的纱布
「还没好」 Mycroft说
「我知道,我想看」Greg说
Mycroft和Greg对视了一会就妥协了,他起身脱下了西装外套,解开袖扣慢条斯理地把袖子往上一折一折的卷起,从抽屉里找出了护士留给Greg拆礼物用的剪刀剪下了手上的纱布,他把纱布拆下后丢进了垃圾桶,手上较深的刀伤用医疗胶布固定着,已经拆线了,而较浅的已经结痂了
Mycroft让Greg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贴在 Mycroft手臂上结痂的刀伤上轻抚,像是在读点字的盲人
「固定的胶带要拿掉吗?」 Mycroft问
「不用,这样就好了,那几个伤太深了」Greg说, Mycroft双手都有刀伤但集中在左手上,他的惯用手是左手,还好他左右开弓所以左受的伤对他来说影响不大,Greg的手指放在 Mycroft手臂上旧有的咬痕上,现在那些咬痕被刀伤盖过难以辨认
「…」 Mycroft看着Greg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伤的模样,预期着Greg也许又要对他道歉了
「谢谢你」Greg脸靠在 Mycroft的手上, Mycroft掌心也有结痂的刀伤,在Greg脸上有些刮人,毕竟作为文官的 Mycroft的手上鲜少有任何粗糙之处
「不必谢我」 Mycroft微笑,Greg总算停止了无止境的道歉,只要这样就好了
「这一次真的很糟啊」Greg伸手环抱着 Mycroft的腰闭着眼靠在他身上「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就算是很糟糕的发作我至少还记得一点片段,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来着?」
「我只是提醒你可以忘记了」 Mycroft摸着Greg的头发,Greg知道 Mycroft在对他施加某些暗示,但这次也太有效了「如果不是你自己希望遗忘,我也无法对你产生影响,你只会忘记你自己无法与之共存的事,人类的精神是有一定的忍受度的,超出那个范围不想办法生存就会死亡」
「我懂」Greg说「所以我才觉得这次果然很糟,我只记得绿色」Greg抬头看着 Mycroft蓝色的眼睛「那家伙的眼睛啊,绿的吓人呢,雪尔森那时候我也只记得这个」
「你说过」 Mycroft说「那是你在雪尔森失去意识前记得的最后一个画面」
「是啊,那双眼睛就这样烙印在我脑海里,在和唐纳文一起去工作室的时候我就认出他来了」Greg说「不过那时候我觉得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我这辈子真的不想再见到那个了」他叹气
「你以前也说过这个」 Mycroft微笑着说「不过你以后也不会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