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白当即甩手,撇过头去:“休想!此等腌臜之事……”
小野冷笑一声:“你这酸腐书生才最是龌龊呢,你算哪根葱?我自己便会和她说!”话毕,小野转身便走。
顾飞白打量着江野抬头挺胸的背影,这人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转而又想起江姑娘平常对江野百般关心的情形,心里也有些摸不准,难道是自己想岔了?人家是两情相悦?
回去的路上,小野明显也是被顾飞白给激到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已经在心里开始排练起来,等会到家了该怎么和江言表露自己的心意。
兴冲冲地冲进家门,一见院中的江言,刚刚的气焰立即消失殆尽。至于之前在顾飞白面前夸下的海口,如今也梗在心中,不上不下的。
江言听到声音后便抬头看了过来,她自然不晓得小野和顾公子在路上发生的争执,此时见小野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赶紧先给小野倒了一杯茶,笑道:“性子怎么总是这么急呀?”
现在的小野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神色复杂地挪到了江言的面前,把江言给他倒的那杯茶一口气喝干。
江言对此忍俊不禁,调侃道:“你这杯茶倒是喝出了喝酒的架势。”
小野并未接这个话,把茶杯放下后,便顺势蹲在了江言面前。
小野仰头出神地看了江言好一会,才把她手上的书拿走,双手搭在江言的腿上,开始支支吾吾地问道:“言言,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把我扫地出门?”
江言还是头一次见小野问这个问题,刚想说永远不会。就想起小野有时候很是乖张,自己对他还是要有一定的约束力的。
所以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副模棱两可的说辞:“如果,你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我就很有可能……”江言虽然并没有把话说完,不过其中隐含的威胁不言而喻。
第63章
小野听言一怔,认真道:“那什么算严重的错误?”
江言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沉吟道:“比如那些无法弥补其后果的错误,就算是严重的。”
小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太过含糊其辞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想到顾飞白的那一句“江姑娘要是知道你对她有这个心思,定是要把你扫出家门”后,他的勇气瞬间荡然无存。
最终,小野还是把自己酝酿了一路的话给重新憋了回去。
江言见小野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疑惑道:“小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小野仿若泄了劲似的,把脑袋枕在江言的腿上,垂眸道:“现在没有了。”语气中的失落显而易见。
江言伸出手,亲昵地挠了挠小野的下巴:“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呀。”
小野听言当即重振旗鼓,追问道:“可如果我说出来的话会让你生气,那还要说吗?”
这开场白,怎么这么熟悉?
江言心念一转,眼神兀自锐利起来:“你是不是在书院里犯错了?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支支吾吾的?”
小野的头瞬间耷拉了下去,很是气馁。
他的反应落在江言的眼里,恰好就是心虚的表现,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江言强迫性地把蹲在地上的小野拉了起来,刨根问底道:“你现在跟我坦白,我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小野看着一脸严肃的江言,只得为自己辩白:“我没有在书院里犯错!”
江言狐疑地扫视着小野的表情,见他神色坦荡,才道:“最好是没有。”
小野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刚刚的气氛早已被破坏,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再次被他压进心里的最深处。瞥了江言一眼后,颇有些心灰意冷地准备回房间。
江言打量着小野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竟然看出了几分失意。
摸不着头脑的江言,只得又补充了一句:“认真写功课呀,等会我要来检查的。”
“知道啦。”小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回到房间后,意志消沉的小野坐在书桌前,很是苦恼。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看见江言,会突然这般畏手畏脚,瞻前顾后。明明在顾飞白面前,他毫无惧意。
小野看着桌上摆放的笔墨纸砚,想到江言等会还要过来检查功课,只得满面愁容地开始写功课。
太阳西下之前,江言估摸着小野的功课应该是做得差不多了,便拍了拍门,进去检查功课。
小野也在南平书院读了四年书,这字写得是越来越端正了。
不过……江言看着纸上工工整整的字体,时常会觉得凌乱。原因无他,小野的字和她的完全一模一样,就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想当年小野刚入学的时候,因为字迹太过潦草,所以她便花了很多时间监督小野练字。犹记得,当时自己对小野唯一的要求就是,这字一定要写端正了。
于是,小野在很长一段时间,完全按照江言的字迹来依葫芦画瓢,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如今已经可以完美复刻江言的字迹了。
就连江言她自己,都分辨不出两人字迹的差异。想到这里,江言也只能摇头苦笑。
人家都说字如其人,在小野这里,完全是相反的,明明性子这么不受控,却能写一手规整的好字。
江言检查完功课后,便到了晚饭时间。
江言坐下后,如往常一般给小野布菜,给他夹一些他从来不会主动吃的各类蔬菜。
小野有些不满地瞄了江言一眼,当即就收到了来自江言的镇压。
周婆婆把对面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底,神情局促。过了一会,才开口道:“小姐,我今日出门碰上孙媒婆了。她跟我说,东南边有一姓潘的人家,他家二儿子今年中了举,最近正准备说亲事呢。”
周婆婆说这话的目的不言而喻,江言和小野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问了,潘举人的年纪只比小姐大一岁,但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呀。”周婆婆小心地观察着自家小姐的表情,把自己打探的消息说了出来。
江言对周婆婆时不时的催婚早已司空见惯,或许是因为她的年岁渐长,周婆婆对她的终身大事也越来越急切了。
江言的脸色不变,只顺手给周婆婆夹了一筷子的羊肉,打起马虎眼来:“周婆婆,今日这羊肉是怎么卤的?可太好吃了吧!”
往常的话,周婆婆很快就能被江言三言两句地岔开话题了。不过今日,周婆婆只要一抬头看到对面的两人,就想起了她这几日的猜想,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地就让江言把话题给转移开了。
周婆婆粗略地答了一句:“羊肉是在外面买的。”话毕,就继续说起了那潘举人的事情,从家世到外面的风评,事无巨细。
显而易见,周婆婆今天做了万全的准备,已经提前把那潘举人了解了一个透彻。
江言一看周婆婆的阵仗,便晓得周婆婆对那潘举人十分满意,今日自己要是不表一个明确的态度,周婆婆恐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这个时候的小野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筷子,虽然耳朵一直在听周婆婆讲话,不过眼神却目不转睛地落在江言的脸上。
江言适时出口问道:“周婆婆,那潘举人真有说的这般好?”
周婆婆急忙点头:“小姐,我都四处打听过了,大家都说这位潘举人读书极为刻苦,将来必成大器。”
江言的眼睛骨碌碌地一转,故作犹豫道:“难道……潘举人就没有什么缺点吗?”
周婆婆倒是老实,江言一问,当即全盘托出,解释道:“我倒是听人说过,这潘举人身体有些羸弱,个头似是矮了一些。”
江言本就是为了找茬,听言眼前一亮,摆手道:“身子太弱了可不行,你看那卓妹妹,每日药不离手,这日子可太遭罪了。”
周婆婆本还想再说什么,不过想到那潘举人的身子确实瘦弱了些,随即决定明日再去给自家小姐找个身子硬朗的。
周婆婆之后没有再继续提起这个话题,小野脸色也跟着和缓了下来。
江言过了周婆婆这一关后,忍不住大松一口气,但在之后的日子里,江言才知道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一些。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周婆婆每隔十来日便能找出一个各方面都挺不错的青年才俊。
江言见招拆招,一直贯彻着拖延战术。现如今,江言只要一看到周婆婆,脑仁立马就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