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浴袍回到卧室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那块被漏掉的零件,随后就将赛车给拼接完成了。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亲手组装好的赛车。
整体是蓝色的,车身的线条十分的流畅完美,四个轮子也很大气。
好吧......虽然没能喝上让我冷静下来的一杯热茶,但是洗了冷水澡,这头脑也能变得很清醒。
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二点。
我关上灯,身体陷在柔软的大床中,缓缓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我是被小笼包的香味给吵醒的。
搁在床头柜上的机器猫闹钟显示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睡了这么久,我都饿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下床穿上鞋走到窗边拉开了浅杏色的窗帘——忘了说了,我一直钟爱浅杏色。冬日的阳光同样暖洋洋地照在我的身上,给我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楼下的空地上有许多的老人带着孙儿们出来晒晒太阳。他们或坐在树下长椅上,或是在打雪仗。
还有些小商贩在支着摊儿卖混沌和饺子。热气腾腾地往上升,一派人间烟火的气氛。
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呀。
好的情致是会传染的。我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我换上了居家的衣服,简简单单的天蓝色毛线衣搭配一条灰色的牛仔裤,拄着拐杖走出了房门。
程璟正在厨房里头忙活着,好像是在做午饭。听到我出门的声响就抬起了头,问我:“哥哥,饿了吗?今早上做的香芋馅的小笼包一直给你热着了。我现在正在做午饭,一会儿就可以吃了。在这之前你先吃点小笼包垫垫肚子。”他边说边揭开蒸笼,双手捧着一条隔热巾将那屉小笼包拿了出来。
“我先洗漱。”我说。
“好嘞!”他回答我的时候语调很欢快,跟客栈里的店小二似的。
嗡——嗡——嗡——
片刻后我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听到手机传来震动的响声。
这时我突然想到我昨天下午把手机往墙上砸了。
我走到墙角边捡起了手机。这手机质量实在太好,我昨天那么用力一砸居然没有把它砸成碎屏机,居然还完好如初,跟新的没有什么区别。
是林舒白来的短信,三个小时之前的。短信中他告诉我他已经安全登机了,等到了国内他会跟我说说他遇到的情况的。
说起林舒白与贺燃,我也是有所耳闻,我所了解到的都是舒白告诉我的。我跟贺燃没什么交集,纯粹是因为林舒白这个中间媒介才让我们彼此认识。贺燃是一个很开朗很积极向上的一个青年,他跟林舒白是青梅竹马,他很爱林舒白,这一点凡是认识他们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就在一个月前,他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就回到了国内。这让身为爱人的林舒白颇为惶恐不安,以为他的家里出了什么事。再加上发给他的短信电话信件都石沉大海,这些都让林舒白不得不担心,时常牵肠挂肚,画作也不能静心完成。有了上述所说的一系列条件,林舒白产生回国去找贺燃的念头也是必然的、顺理成章的了。
我给他简短地回了四个字:
“一路顺风。”
据我所知,贺燃的身份很复杂。他家的公司是黑白两道双吃的。
因此这仅有四个字的回复短信虽然看似平常,但在关系较好的朋友之间,这的确算得上是最体贴的祝愿了。
程璟已经把小笼包给我端了过来,还配有一杯粘稠香滑的现磨豆浆。小笼包刚才是烫的,现在稍微凉了些,在室内中保持着暖暖的温度。
我用竹筷夹起了一个往嘴里送,香芋的甜味在醉里化开,感觉一嘴就把幸福吃进了肚子里。最重要的是这个甜味是适中的,既不会太甜腻也不会很寡淡,是我喜欢的甜度。
程璟的厨艺真是逐年见长。
他以后又不当厨师,真不知道他学做菜学得这么认真干什么。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已经夹起了第二个小笼包。
程璟站在我对面问我:“哥哥,好吃吗?”
“不好吃。”我垂下眼睑,板着脸回他。
“真的呀?”他的脸立刻就垮下来了。“哥哥你跟我说说是哪儿不好吃?我以后改进改进!”
这真要我说出个一二三我可一下子想不出什么当然来。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夸他,不想让他开心。就这么简单。
“太甜了。”我支吾着开口,随便找了个理由给搪塞过去。
“这次是放了二十克白糖,”他从围裙前面的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记事本,上面还夹着一支圆珠笔。他打开本子就写,一边写还一边嘴里直叨叨:“哥哥说今天的小笼包太甜了,那以后只能放十五克的白糖......”
我有点疑惑:这真有要记录的必要吗?
他的小本子还挺厚。
“那豆浆好喝吗?”他写完,抬起头又问。
“好喝。”我胡乱地点了个头。事实上,今天的小笼包和豆浆都很合我胃口。但我不敢再找借口说不好吃了,因为我怕以后吃到不甜的小笼包和豆浆。我虽然不是个嗜糖患者,但我也不能忍受寡淡的菜品。
吃完午餐之后程璟又帮我擦了一次药。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我手背上的烫红伤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他给我擦上的药膏还挺好用的。
我又坐在了画架前,盯着那张崭新的空无一物的画纸发呆。
“哥哥,你要画画吗?”他连续问了两遍我才回过神来。
“不想画。”我坦白开口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画画的动力。
“出去写生吧。哥哥。今天天气很好的。”他给了一个提议。
我同意了。
第21章
。
今天的天气的确是很好。
金色的阳光从光秃秃的银杏树枝上不经意间漏下来。
风起时我还看到了风的颜色。
是蓝色的,跟天空一模一样的颜色。
说实话,我其实很少自己一个人出门。因为拄着拐杖出门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即使没有人在盯着我看我也还是会觉得有人把视线放在我身上。
这实在是身为残疾人的我的一种很诡异的直觉。
冬天。
依然是冬天。
温度很低。
天儿很冷。
只是藉着这一点温暖的冬日阳光,才不会让人觉得那么冰寒。
两个迟暮的老人坐在落雪的长凳上,在用他们那个年代才说的方言进行对话。
现在的人谁还说方言啊?就算有估计也很少了。大部分的人早就被汉民族共同语的普及而同化了。
这几天雅坦城温度忽高忽低,导致流感蔓延,为避免交叉感染我们出门的时候都戴上了口罩。
我不想拄着拐杖,出门的时候坐的是轮椅,程璟在背后负责推我往前走。
阳光实在太暖和,感觉阳光把我身上的霉气都给晒走了,这让我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程璟把我推到了一个有百分之四十的面积结了冰的江边,这儿已经聚集了很多冰泳爱好者,他们伸展着筋骨,或拉腰或扭头,正在跃跃欲试。周围还有一些人拿着小红旗在挥舞着。这白冰与红旗,一红一白,色彩对比着实突出。我的兴致一下子就来了。
我把手放在了轮椅的边上,让程璟停了下来。“就这儿吧。”我跟他说,随后又拿出了画板。“我想画一下他们。”
“好。哥哥想在哪儿画就在哪儿画。”他从带出来的袋子里拿出了一条围巾帮我戴上,“有点冷,哥哥还是把这条围巾戴上吧。”
我没有拒绝他,只是垂头自顾自地画着。
只是简简单单地素描,几笔勾勒就将他们的神韵镂刻在了我的纸上。
我挺欣赏在冬天游泳的人,在我看来他们很有破壁之人的勇气与行动。
日头渐渐斜了下去,天色渐晚。
“我想吃雪糕了。要三种颜色的,蓝色青色白色。”我把画板收起来,画笔放回了笔袋里,头往后仰,背靠在了轮椅上。
“我现在就去买!哥哥你等我一下。”程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就跑走了。
“嗯。”我点点头。
在他离开之后我就推着轮椅四处逛了逛。不过夜幕将近,离开了日光的照射之后寒风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吹了起来,吹得人脸生疼,我抬手将围巾往上拉了一些,遮住了我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