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山峦高耸,但是却没有人接近,轻轻一触,一种无形的抵抗感觉油然而生,再进一步却是再也不能。
眼见天色转暗,常婉心中有数,也没敢久留,大概转了两圈后就回来了。
而远走的常婉自是不知,自她离开村子后,夏长老目光阴沉的找到了那位妇人,“刚刚那丫头来问什么?”
自从上次十跪之辱后,夏长老一直怀恨在心,想着什么时候再反将一军,自然是一直关注着常婉的动向,分毫的蛛丝马迹都瞒不过他。
对于常婉找地方做饭这种事,当时费解,但跟随她找到这处灵山后,夏独便当在地保镇走那一遭是为了掩人耳目了。
那妇人一愣,还未答,夏长老便给那妇人两块上品灵石。妇人想不到还有这般白来的生意,自然喜不自胜,如数答了。
得了话,夏独眯眼看着被重重兽魂结界保护的灵山,眯起了阴翳的眼睛。
那浑丫头打听这灵山,莫不是想给那小孽障寻个庇护之所?
只是,这兽魂结界哪里有那么容易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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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的小鸟儿轻盈的飞过了重重桎梏,落到了少年的指尖。
楚长青黑发披在身后,眼中瞳仁乌黑,松散的亵衣披在身上,别有一番韵味。
指尖琉璃鸟轻盈的对他叽叽喳喳。
“……”
少年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在少女进来的一瞬,指尖琉璃鸟化作尘埃飘散。
常婉没有看到消失的琉璃鸟,把小笼子放到了他床头,“喏,谢礼。”
第19章 安神香气
空气中漂浮着清浅的包子香气,迷乱了少女身上的清香。
“谢礼?”
常婉想着灵山的事情,瞅着一边:“就当是你之前提醒我的谢礼吧。”
少年看着小巧精致的包子,沉默了。
……这就是三丁包。
常婉观他神色,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你没见过吗?”
楚长青没说话,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浓郁的香气流泻于唇齿,鸡丁,肉丁和清脆的笋丁在舌尖交缠出美味的乐章。
他先是很慢的咬了一口,随后速度加快,一笼三层,一层五个包子,他吃的很快,一会儿就见了底。
常婉看他吃的开心,就算他没回话,心里也觉得高兴。
少女看着他,眼里流泻着浅浅的暖意。
包子滚烫。
三丁包……
他确实没见过。
只是在母亲死的时候。
她对他笑,笑着笑着,就慢慢闭上了眼睛,“烟花三月……”
“扬州的三丁包……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
“很好吃。”楚长青看着她,声音轻柔。
那种阴冷的感觉,不觉间化开了很多,露出了一点柔软。
常婉不觉间露出了小女孩的高兴,“看来我手艺还不错。”
此时此刻,两人那种尴尬略显冰冷的气氛融化了不少。
楚长青心中一动,明知故问:“你做的?”
常婉声音一卡。
得意忘形了,原身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怎么会做饭?!
“嗯……”常婉找了个理由搪塞:“刚才去了个小镇,发现有人在做,觉得挺有趣,跟着学了学。”
常婉说,“果然是凡界的东西,真简单,一学就会。”
楚长青低头,暗色敛下眼眸,却并不言语。
——似乎并不怀疑她的说法。
竹林繁密,有弟子低声道:“掌门,沈小姐求见。”
“何事?”
“说是有些问题不懂……要来请教掌门。”
戚冰看着纸上的青山流水与美人,“请她去书房。”
“我随后就到。”
他顿了顿,微微侧眼,“长老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那弟子把头低下来,“说是,常长老御剑出去了一趟。”
青风宗掌门的书房也是格外雅致,翠竹茂密,假石点缀,颇有君子之风。
沈兰不请自来,也没有半分羞涩之情,引路的弟子也不敢怠慢了这位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自然妥帖安顿,让她去书房等待。
书房内,书卷气息甚浓,墙上书画各个富有神韵,沈兰倾慕戚冰,自然对他的作画风格门儿清,自是越看越喜欢。
少女怀春,直觉郎君什么都是好的,她在内心重新过滤了一遍那才俊来时自己应当说的话,觉得妥贴了,才微微放下心。
然而这份高兴并没有维持太久。
她看到了自己那郎君书桌上的一折纸。
那折纸被蓝线书压着,露出了欲语还休的一角桃花。
以沈兰数年翻阅戚冰书卷的熟识感,自然认得那作画笔法就是出自戚冰之手。她当下毫不犹豫,移开蓝线书,一时间,那折纸的全貌映入眼帘。
那折纸上,桃花朵朵艳丽,劲瘦枝干中,双飞燕盘旋桃瓣之上。
但重要的不是那桃花笔法。
而是那刺眼的两个字。
《婚书》。
沈兰脸色瞬间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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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长青在暗室养伤,常婉就睡在自己的房间。
只是这具灵寂期的身体很难产生什么困意,但是常婉一个普通人的灵魂可折腾不起,往往还是习惯性的去床上眯个一两个时辰。
系统认为这不是个好习惯,让她多修炼,争取让灵魂素质赶上身体素质。
常婉也正在实行,但照顾男主,再加上分析玉简内的内容,课后辅导弟子……一大堆事就够她焦头烂额了,小说里什么一修练几百年的事情放在她身上那完全是不存在的。
倒是男主伤老是不好,最近也老是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她,估计是夏长老的人,想来还是遭了怀疑,还是快点将这小灾星挪个地方才好行事。
常婉放下了玉简,准备去休息的时候。
“去哪?”
少年抬起头,问。
常婉一怔,她还以为他沉迷书海,她走的悄无声息呢。
“出去透透气。”常婉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她总不能说出去睡觉吧?
倒是他怎么一点阶下囚的自觉都没有,想问什么问什么,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楚长青微微低头,暗影覆盖了他的眉眼,无声无息,“这样。”
之前不曾在意过。
现在却觉得,她身上的香味……
“你常熏香?”
少年这问题问的没头没脑的,常婉道:“是有这个习惯。”
其实她自己当然没有这么高雅的喜好,但是原身貌似出身高贵,秋笏每天都会给她的房间都熏香,她其实有点闻不习惯,但怕惹人怀疑,也不好直言改。
少年半张脸隐没在暗色中,声音漫漫:“不好闻。”
常婉:“……”
好了,闭嘴吧。
看着少女状若冷静沉稳,实则气冲冲的离开,少年才慢慢把手中蓝皮封白线的《桃花扇》放下,漆黑眼中不见烛火,一片沉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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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少女猛然将手中的纸撕成了碎片!
“为什么!”
她似乎不解恨,手一扬,一道火焰从手里掠起,将那纸片烧成了灰烬,“我不信!!”
赤衣少年站在一边,“阿兰,木已成舟……”
“哪里有木!!哪里成舟!!什么都没有!!”
少女狠狠踩了几脚灰烬,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看向赤衣少年,美丽的脸庞上尽是不甘,“为什么?是我不够美吗?”
沈丛看她,最后轻叹了一口气,“阿兰,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自欺欺人??自欺欺人……”沈兰捂住了脸,音色哽咽,“我没有!我只是不甘心……我好不甘心……”
那婚书上,写的是常婉的名字。
戚冰不日会向那老女人求亲。
沈丛靠上去,似乎是想安慰她,却一下被挥退了,“为什么这世间要有常婉!!我恨她!什么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不过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女子,为什么不羞愧的死了算了!!”
沈丛一时间默然。
“阿丛,我不美吗?”
沈兰却像是魔障了,她看着沈丛,字字泣血,“我不好看吗?”
少女红裙艳丽,眉眼生辉。
沈丛心中一痛,喃喃道,“你自然是最好的……”
她像是一下找到了主心骨,抓着他的手,“你可愿为我疯一次?”
少年一怔,“为何要疯?”
沈兰咬牙切齿,“我要那女人颜面扫地,声名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