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过生日,除了天生缺爱,夏仲雨还在这一天失去她认为的最爱,然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和煎熬。
“我不喜欢过生日。”对于外人她不想解释太多,了解你的人永远不用说太多,就像乔骄阳,这一天她会躲得远远的,即便碰面也绝口不提这回事。
“这里是夜店,我可不敢保证明天头条会是什么,所以你得过来监督!”
“你经纪人呢?”夏仲雨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然后还手用桌上的座机打给Joe。
“我猜猜,他现在应该在去国外度假的飞机上,好像是明天早上才落地。”电话那头,景南故作疑惑。
果然,Joe的手机关节,接着又听到那边的声音,“是不是很完美?不说了,下一轮酒又来了,等你哦!”
随后,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夏仲雨又气又怒地将手机在桌上扔得乒乓作响,作为甲方金主爸爸,她不知道是不是别人也做的这么窝囊,手机正好落在了第二季度销售报告上,较为醒目地是一串销售数字,于是,她很认怂地抓起手机出了办公室。
再次站在幻影的门前,夏仲雨已经不再害怕,有的只是无限地感慨,故事是一个循环,七年前在这里开始,似乎七年后也应该在这里结束。
夏仲雨没有和靳斌打招呼,径直走向景南的包厢。在门外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纵情高歌和热闹气氛,她推门进去,一直朝门口张望的景南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退了退身边的人,就见那人起身离开沙发。
景南走到夏仲雨身边,用麦克风说,“先停一下,”音乐声夏然而止,“这就是今晚主角,也是今晚的寿星,快快……”景南催着刚刚起身那人,他手里端着图案精美涂着厚厚奶油的蛋糕,缓慢地移动。
“来……”景南招呼夏仲雨,想不到她抢先一步,吹了蜡烛,“谢谢,大家继续。”
在场没人料到剧情会结束的如此神速,甚至还没开始,景南的脸色就像那出现一秒就被吹灭的蜡烛,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
幸而都是人精,场子又响起来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哄笑劝酒的人声。
夏仲雨坐在沙发的角落,用手机处理邮件,不时看看已经被众人哄开心的景南,真是小孩子。渐渐地开始进入工作模式,桌子上突然一声震响,景南将各种酒水和饮料放在她面前,“喝什么你自己选。”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到她旁边。
“谢谢。”夏仲雨拿了一瓶可乐,继续在手机上回邮件。“最近这么忙,生日都不过?”景南问。夏仲雨放下手机,看着他很严肃地说,“我说过,我不喜欢过生日是认真的。”
景南见夏仲雨肯放下手机正视他,脸色一扫刚刚的颓色,脸上慢慢有了笑意,“生日还是有意义的,你都没许愿。”
面对这张帅得无可挑地的脸,还是感叹造物者的偏心,但赏心悦目是真的,语气也平和了许多,“如果愿望能实现,那倒是可以天天过生日。”语意里还是对过生日的不屑一顾,接着便语风一转“你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安排?”
景南把这句话理解为,她开始对他有了好奇,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他的工作安排。夏仲雨成功地转移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说,做一个耐心的倾听者,时不时喝着手中的可乐。
一听可乐很快见底,景南很体贴地要去为她再拿几听。
夏仲雨目送他起身,回头之际在包厢门上的透明玻璃中瞟到一群人匆匆而过,就是这一眼,她认定那是雷,不同于上次在巴黎仅仅是个背影,他的侧脸有着完美的轮廓和镌刻的弧度,像一把刀的利刃深深刻在心里。
身体先大脑一步有了反应,夏仲雨冲破前面的桌子,将上面摆满的瓶瓶罐罐撞的乒乒乓乓作响,所有人都被这些声响惊到望过来,景南听闻也朝这边走来,想要问她有没有伤到。
但夏仲雨顾不得其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追上去,不然他就会像上次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手臂被景南抓住时,甚至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看见一张一翕的嘴唇在跳动,可此刻夏仲雨的心思不在于此,她甩开景南的手,朝包厢门外冲出去。
第22章
尽管丝毫不敢耽误,夏仲雨出门时也堪堪瞥到已经拐角人群的队尾。她不再有一丝一毫地停留,迅速下楼,但在出电梯之际看到对方已经通过大门,径直上了停靠在门口的车。
有时我们与苦苦追寻的奢望只有一步之遥,可就是一步之差,让一切都变那么遥不可及,人人如此,景南亦然,他追寻着夏仲雨刚刚的轨迹,落在她的身后,并不知道她目光所及的是那辆已经飞速驶出的车,和里面的人。
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你爱的人从身边溜走是什么感觉?绝望和无力在夏仲雨的心里油然而生,在巴黎的那种无能为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再次席卷而来。但这不是巴黎,对,夏仲雨回头看着身后耀眼的霓虹灯,这里是“幻影”,她能够验证自己的猜想和幻觉。
思及此处,夏仲雨快速往回跑,像无头的蜜蜂,跌跌撞撞。景南也追着她跑起来,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连自己的呼喊都得不到回应。
夏仲雨轻车熟路地在一层又一层中穿梭,坚定却又不确定,走走停停,弯弯绕绕。终于到了一扇大门前,上面赫然贴着“顾客止步”。她不管不顾大力推开那扇门,景南也紧跟其后进入。原来里面是一个大监控室,一排操作台后,一块块小屏幕拼接成一墙,监控着整座大楼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角落。值班的安保看到有陌生人闯入,大喝,“什么人,要干什么?”
边说边站起来想要上前阻止夏仲雨,身后的景南更快一步制住他,景南虽然身型清瘦,但演起凶神恶煞来还能唬得住人,“我劝你别乱动。”安保不敢再有动作,却偷偷按了预警让前厅的人知道这里异常。
夏仲雨在操作台上根据按钮图案调试每一块小屏幕,左左右右地按着,屏幕里随着前前后后动着。规律很好掌握,片刻她就找到了要求证的内容。屏幕虽然成像很模糊,但是那的的确确就是雷,那身形和脸庞骗不过她,原来就在刚刚两人真的只有一墙之隔,他就那样没有停留地擦身而过,似乎这里并不值得留恋,在他要消失在监控视线的边缘,夏仲雨暂停了第一块屏幕。然后是第二块,第三块……直到整个监控都是那人后,夏仲雨觉得屏幕越来越模糊,她竟然要看不清以至于努力瞪大双眼,像一只濒死的鱼,鼻尖酸痛呼吸困难。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群人冲进监控室,来势汹汹。带头的人看到夏仲雨急急停住脚步,脸上诧异一览无余。只不过一瞬间,靳斌就调整好情绪,挥退了后面的人,又上前走一步,“夏姐,你怎么在这?”
眼看靳斌就要走进,景南适时放开安保,一个箭步就挡在夏仲雨前面,隔绝她和他。景南胜在身高足足高出靳斌半头,这样居高临下很有气势。靳斌这几年在幻影里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眼里的沉稳和轻视也让人忌惮。
夏仲雨拨开景南,他就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的身旁。
靳斌对上夏仲雨又是另一种态度,但近看才发现她眼里有泪光,在黑压压的监控室里竟也亮闪闪,格外惹人生怜,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无措地叫了一声,“夏姐……”却再也不知该说什么。
夏仲雨虽然眼中带泪,但她忍住不让眼泪外流,吐字很慢,一字一句,语气却异常坚定,“告诉我,他在哪?”
靳斌支支吾吾,只说了一个“我……”,不知想说“我不知道”,还是“我不能说”,但当他目及那片监控屏时眼中有一震,也便讲不出任何,显然她已经亲眼目睹,任何借口都能轻而易举地被揭穿。
夏仲雨审视他的表情,都已了然于心,人人都有苦衷,强求和逼迫一向都是她所忌讳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让她就这样放手,又明显于心不甘。
重重吸了吸鼻音,她要保证能完整地说出这段话,“我了解不能向我透漏任何关于他的信息,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他在哪,傻傻地等着找着,在原地打转,你们心里一定都在笑我笨笑我蠢,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