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懋皇后(56)

容初嫣离开不久,顾磐磐就回府了。

——

而她回府的路上,还在祈祷容定濯今晚有事要忙,不在府里。

可她的愿望落空,在回到自己院中时,一眼就看到那道伟岸身影。

爹居然在她的院子里等着她?

顾磐磐从前没有过被长辈盯梢的经历,暗道不妙,心中紧张。

她像做错事的孩子被逮住的孩子,上前乖巧道:“爹爹。”

容定濯看看顾磐磐,原本打算要态度严厉,可对着小姑娘这怯生生的神情,轻叹口气,出口就变成了轻柔细雨,道:“磐磐,我特地派去保护你的容柒,你今晚为何不准她跟着你?”

顾磐磐不让容柒跟着,当然是因她去的是烟花之地,怕被容定濯知道,就支开了容柒。

她就说:“今日有阿楹的婢女也会武艺,因此,我觉得容柒没必要跟着……”

“磐磐。”容定濯见她还在顾左右而言他,就说:“赐雪园这样的地方,听闻今夜有藏莲教作乱。你知道爹听说你自己跟着邢家姑娘去的,会有多担心?”

他还知道顾磐磐今晚与皇帝在一起,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多问。

女儿长大了,长大的过程中长辈少,约束少,她自己拿主意惯了。

有些事,他问太多还会有相反的作用。

顾磐磐知道瞒不过了,就道:“是我的错,叫爹爹担心了……”

“嗯。”容定濯见闺女认错极快,又道:“下回不可再支开容柒。否则,我追究她的失责。”

顾磐磐一听,道:“知道了,爹爹。”她又说:“藏莲教的人也太胆大妄为。”

容定濯微微眯眼,道:“嗯,一帮狂徒罢了,不足为惧。磐磐早些休息。”

“好的,爹爹。”顾磐磐见这事揭过,才算放心下来。

——

隔日,顾磐磐倒是与邢燕承见了一面。这是她认亲之后,第一次见邢燕承,她还不知燕承哥哥会怎样看待她这个新身份。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邢燕承的态度倒是如常,笑着道:“磐磐,到相府之后住得可习惯?”

顾磐磐点头:“习惯,谢谢燕承哥哥关心。”

“那你的穴位图认得怎样了?觉得能通过这个月中旬太医院针灸的考试么?”

顾磐磐谦虚笑道:“应该可以的。”其实是肯定可以,她很有信心!

两人在一起倒是又许多关于医术的话可说,邢燕承索性又告诉顾磐磐一个消息:

“皇上下旨,将成立校正医书局,也就是对历代有价值的医书进行搜集、梳理、考证,并勘误,特别是把一些即将损毁或失传的孤本,或是传本多而错乱,分歧争议较多本的医籍进行校正。以将这些医书重新拓制,广为传播,发挥更大的作用。”

顾磐磐闻言有微微诧异,皇上昨天都没告诉她这事呢。不过她很快发自内心地欣悦道:“太好了!皇上这样的旨意,那可真是功德一件。”

她便又问:“以燕承哥哥的博学,是要进入校正医书局的吧?”

邢燕承道:“博学不敢当。进入医书局,将分固员与非固员的两种身份。我的确将以非固员身份加入。”

顾磐磐有些羡慕,哪个真心喜爱行医之人,不希望参与这样功在千秋的事呢。而且,可以学习探讨到好多医术知识。

她知道自己资历浅,可她也想进入医书局,哪怕是做学徒也好啊。

想到太皇太后赐的腰牌,她略作思索,决定进宫,去求见皇上。

第45章

顾磐磐就问:“燕承哥哥,进这个医书局,是吏部直接选调,还是可以由谁举荐……”

“是吏部拟名单,但这是皇上提出设置的机构,最后的名单都要皇上亲自审定。”

她又道:“那你知道医书局设多少职务与员额人数么?”

邢燕承就给顾磐磐讲得更详细。

医书局是设在编修院底下的,要取一批医学的人才,一批校雠的人才。

医士这边,又分定职与散职。

定职是保证书籍勘正的完整与延续性,至于邢燕承等散职,主要是为借群力,集广智。遇到传本有歧,记载不一,或是病情医案有疑难争议时,就以局内集议的方式,共同商定。

定职有职数,散职却没有定额。

顾磐磐了解清楚,又向邢燕承请教了些问题。

两人分开前,邢燕承原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想着顾磐磐才回容家,还是没有多说。

顾磐磐就想着,她若是回家找爹将她安置进去,怕是会招人议论,她也不想被人说是利用父亲的权力进的医书局。

更何况,要由皇上亲自审定,找燕承哥哥举荐也没有,看来还是只有直接找皇上。

可她很快又想起,皇帝咬她的耳珠……

顾磐磐很是纠结,煎熬。

——

皇帝这两日很是繁忙。

五月正是皇帝登基满一年,除了政务外,又是大允历来国朝大觐的时间,虽然在月末,但总的算起来,这个月的事务要排得紧些。

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件大事儿。

皇帝专程接了孟宏简回京,却这样久没有动作,大家都在猜测,皇帝到底想给孟宏简安排一个什么位置。

果然,皇帝今日在召众人商议东南水师军务时,借故贬谪门下省侍中,力排众议,要授孟宏简为侍中。

容定濯当然不答应,君臣两人不欢而散,心情皆不佳,一肚子的火。叫其余诸多大臣更是胆战心惊。

容定濯离宫后,倒是去了趟大安寺。

他与智因法师约好,为了顾磐磐的事而去。

大安寺只接待皇家与少数权贵。

容定濯到了之后,却遇到一名女子,正是亲自来上香的乔贵太妃。

乔贵太妃名唤乔萤,见到容定濯,也是诧异。这位相爷虽读的是圣贤书,对佛经道典亦信手拈来,却从不是善男信女,今日非特别日子,竟出现在大安寺。

两人对视片刻,乔萤主动先道:“相爷。”

容定濯淡淡道:“娘娘。”

“相爷还在怪本宫?”乔萤观察他容色片刻,缓声说:“相爷的知遇之恩与照拂,本宫一直都铭记在心。”

容定濯笑了笑,唇角带着讥诮,说:“岂敢。太妃对皇上尽忠,正是应当。”

两人都懂,这个皇上,自然不是那已长埋底下的老皇帝,而是当今新帝。

这个尽忠,亦是指政治立场的选择,而非男女的情爱纠葛。

虽然如今的贵太妃,站容定濯还是站隋祉玉,都对大局没有任何影响。

然而先帝还在的时候,乔贵太妃能起到的作用,却是颇大的。

乔贵太妃也微微一笑,道:“相爷,本宫心里,始终对相爷是敬重与感激的。本宫不会做有损相爷之事。”

乔萤是容定濯送到先帝身边的,是为自己埋下的棋子,然而,乔萤原本就是老太监罗虚的人,竟是为了隋祉玉做了嫁衣。

乔萤也没有与容定濯多谈的意思,两人很快便分开。

只是回到宫里不久,这位乔贵太妃却突然晕倒,惊得侍从赶紧去请太医,还有人禀报了皇帝。

——

隋祉玉过来的时候,乔贵太妃宫里,除了两名女医,还有邢燕承和一名老太医。

众人见到皇帝来了,都是行礼问安。

隋祉玉便问邢燕承:“娘娘怎么回事?”

邢燕承时常为乔贵太妃诊视,对她的病情很清楚,答:“娘娘突发喘症,加之这几日休息得不好,气血亏缺,以致晕倒过去。”

他随即补充道:“娘娘这两日连接梦魇,忧思过度,睡不好觉。还是之前那药的损伤太过。”

昔日艳冠群芳的乔贵太妃,如今披散着长发,双唇淡白,肌肤也白得有种透明之感,因为病痛,令她双眉微蹙。身上又是一袭淡云薄雾般的水蓝衫子,哪怕是病了,亦美得叫旁人难及。

隋祉玉微微蹙眉,便又问:“好端端的,怎的梦魇。”

乔萤这时已缓过些来,幽幽转醒,见皇帝过来,心里的积郁也似顿时消散大半。她也知皇帝近来忙,她能见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乔贵太妃便道:“你们都退下。”这个你们,自然是指皇帝以外的人。

众人应是。屋里很快只留下皇帝,乔萤和照顾乔萤的贴身婢女。

乔贵太妃撑着坐起来,望着窗户透进的光亮,自嘲一笑:“皇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这两天,我总是梦到很多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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