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她追上去的时候一路都在喊让人家下来。”
胡霁色由衷地觉得失望,当时她为什么要留在村长家吃糖,这么搞笑的场面她都没能亲眼目睹。
听说当时胡宝珠追着马车,刚开始还在骂,说什么“你敢走一个试试”。
到后来就变成了哭喊,说让人家下来好好谈谈!
最后则变成了一边追一边骂人家全家不得好死……
胡丰年头疼地道:“旁的我不知道,但在咱们村,该是没人敢要她了。”
把来相看的人吓得大年初一就逃回了城,而且她还不顾矜持地一路追着喊。
甚至诅咒人家全家不得好死……
这样的姑娘,谁敢把她娶回家?
胡霁色知道胡丰年多少是真的有点为妹妹烦恼,但她确实只能感觉到幸灾乐祸。
“先前我奶不让她出门是对的。”
那母女俩自己制定了一套传说中“大小姐”标准,其中一条就包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如今想来,孙氏简直是煞费苦心,或许这么做,只是为了隐藏胡宝珠天生智障的缺陷。
正说着,江月白从门外进来了。
“盘药呢?要不要帮忙?”
胡霁色兴致勃勃地道:“你快来,今儿发生了一件顶好玩的事儿。”
“是么,我一去城里,就有大事发生了?”
胡霁色笑道:“你坐下来我跟你好好讲讲。”
江月白从善如流,端了张小板凳坐在她身边,一边熟练地拉出一篮子药材开始分捡。
“来来来,看看我错过了什么大事。”
胡霁色显然非常兴奋,也顾不得胡丰年就在旁边,绘声绘色地把胡宝珠追着男人跑的事情说了。
末了,她意犹未尽地道:“我真想知道她是干了啥,把人家吓得拖着病体,大年初一就跑了。”
那两个人是酒精中毒,昨天晚上估摸是已经吐到胃痉挛。
胡霁色今天早上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脸色还非常差。
坐马车回城有多颠簸,她是尝试过的。
所以,这两个人可以说是为了逃跑而奋不顾身了!
正在胡霁色遗憾的时候,就听江月白悠悠地道……
“这事儿我知道。”
“哈?”
江月白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有点诡异的笑容:“因为载他们回城的,就是我。”
胡霁色:“!!!”
她立刻把手上的小账本都丢了,把小板凳都转了个向面对他。
“你快说说,说说是咋回事!”
江月白微微一笑,显得有点小得意。
那两个人也是慌不择路,看见他驾着马车,就直接冲上去拦住了他。
“说是只要能摆脱后面追来那女的,送他们回城,他们给多少钱都行。”
胡霁色:“为啥啊!咋就连初一都熬不过去了?”
那两个人看起来修养不错,也不像是轻易就愿意撕破脸的人。
江月白也觉得很好笑,道:“看那样子,要是再不跑,就要留在他们家当女婿了。听说是连规矩都立上了。”
大约是因为惊魂未定,加上江月白有意套话,这一路上,那两个人是能说的,和不能说的都说了。
反正那大概意思,就是胡宝珠已经摆出了一副被求娶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们全家都发傻,挨个给陆明立规矩。
包括多少礼钱,以后要有多少下人伺候胡宝珠,以后每年要带她回娘家多少次,或者接父母过去住多久……
陆明的原话是:“这家人好像都是疯子!”
他们俩被吓得连午饭都吃不下,趁没人注意就跑了!
“咣当”一声,胡霁色笑得直接从板凳上摔了下去!
第一百零八章 规划新生活
大年初一看了胡宝珠的笑话,以至于胡霁色后来出去走动,几乎是逢人就问她那是怎么回事。
胡霁色自己心里是笑出了内伤,关上门也是拼命八卦,可出去了以后嘴巴也是紧的。
“我也不知道啊,那天的事儿我都没看见呢,都是听说的。”
这是胡霁色的统一回答。
众人有些失望,但就算问不出来话,也拦不住他们自己当着胡霁色的面讨论这个事儿。
几乎是整个正月,胡宝珠闹的这丑事都是整个村子的谈资。
胡丰文早就逃回了城,老胡家自知丢人,整整一个月都安安分分地呆着。
按照习俗,元宵之前大家都是四处窜亲戚和拜年,元宵之后就会渐渐开始工作。
胡丰年和胡霁色商量过,就在元宵后开始招募乡邻,着手建自家的澡房。
而真正春耕的时候,要到春分之后,大约是二月中。
中间有一个月的时间,老胡家加紧把自家那几亩地都规划了一下,和住在附近的村民商量着,让春耕的时候帮着下药种子。
就为这个事儿,江氏带着她大女儿跑了好几次,每次都很有些刺探之意。
基本上对外接洽的事情都是胡丰年在做,胡霁色在家耐心地整理药房。
这天胡丰年把定好的药柜叫人搬了过来,给过工钱以后,那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
“你江婶说,与其雇别人,不如请他们来做。毕竟他们家侍弄药田那么多年了,已经有经验了。”
胡霁色听了觉得有点好笑:“咱们家今年不是就打算种点艾草和黄芩白芷之类的吗?都是好活的东西,比种粮食还简单,不需要花钱雇他们吧?”
说实话今年是在实验阶段,他们原本就打算请附近的村民在翻地方的时候腾出手来顺便帮他们翻一翻。
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如果去请江氏他们过来,又有点太兴师动众了。
“爹您婉拒了吗?”胡霁色问。
胡丰年道:“我倒是暗示了她好几次,让他们今年不如改种粮食吧。”
“他们怎么说?”
胡丰年皱眉,道:“来回就是那几句车轱辘话吧。”
他们家是江氏当家,出面跑在前面的一般都是江氏。
江氏大概也有点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在胡丰年面前就反复说,这几年他们合作得多么愉快,哪年哪年他们又给胡丰年雪中送炭供了药……
胡丰年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心累,道:“真不知道她男人为啥不出来说句话。”
“您也别想了。她家那个男人就是个二流子,跟他谈更谈不出什么来。”
江氏原名叫江素芬,她丈夫的名字很奇怪,叫王冬女。
据说这个王冬女在成亲之前,是村里有名的混子,动不动就会打人的主。
其实像这种被女人管住的男人,村里不是没有。
最典型的,比如村长家的老二胡汉民。
但区别就是,小张氏本身是个品行端正,内心非常坚强并且善良的女性,就是能带着胡汉民往正道上走。
而江氏则不然,她在村里的口碑并不好。
这么说吧,虽然上次胡霁色上她家去给她家小儿子看病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客气。但她之前在村里也是名声在外,只要一涉及利益,哪怕是蝇头小利,她都会瞬间变身疯狗。
而她的丈夫王冬女,平时不怎么出面说话。但只要江氏一句话,他就会瞬间化身走狗,以武力去压迫别人。
胡丰年道:“这事儿也是难办……”
“有什么难办的,现在又不是咱们央着他们和咱们合作,是咱们不想让他从自己碗里分食。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是人都要先考虑自己的利益的吧,难道不牺牲自己成全他们,就对不起他们了?
胡霁色心想我又不是他们家母亲。
“就怕他们不肯就这么了了。”胡丰年皱眉道。
胡霁色深吸了一口气,劝他道:“爹,您看现在他们闹腾着,是挺麻烦的。但我说句实话,咱们就算要找人合作,也不找他们那样的。江素芬那两口子是什么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真让了一时,也怕将来麻烦。”
看江氏那个样子是不想让出本村药田这块红利。
可胡家确实有自己做药田的打算啊。
只要让了这一步,怕是以后也不得安宁了吧。
胡丰年本是个大夫,又不是生意人,为了利益与人翻脸,对他来说大概是头一遭。
原本觉得有些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可现在仔细想想那夫妻俩的人品,他又释然了些。
“行吧,这事儿你也不用操心了,回头我去把话给她挑明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