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不明白了,他怎么会觉得我不乐意见到他?他来给我送银子,我欢喜还来不及。”丽婉低声嗤笑道。
胡霁色想了一下,道:“也不稀奇,我这个四叔一向脑子不大好使。”
两人说着话,就这么在湖面上漂了半个下午。
胡霁色过得倒也还算愉快。
直到有个沈家的家仆乘舟赶了过来,告诉她们散宴了。
胡霁色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翻身从舟上坐了起来,并对丽婉道:“我知道你不得闲,但有空来找我玩儿。”
丽婉笑道:“好。”
去和主人家打过招呼,胡霁色心想到底还是没来得及谈那养发丸的事儿。
她走到院门口,看见江月白在那里等她。
“心里痛快些了?”江月白笑道。
瞧他说的,她倒像是来闹脾气的了。
胡霁色道:“我就是觉得这家人都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江月白笑问。
胡霁色想了想,然后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发疯的骡子
这话恰恰被追出来要送他们的金掌柜听到!
胡霁色一扭脸,看见金掌柜,不由得就尴尬地笑了笑。
“哟,金掌柜……”
金掌柜倒像是不大在意的样子,跟着她道:“刚才都没来得及说两句正事儿,正好,也省的我又巴巴地去乡下了。”
胡霁色来了点精神,道:“您说。”
金掌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意思是一边走一边说。
“养发丸之盛尤胜乌云鬓……”
“这事儿我也早就想说”,胡霁色打断了他,道,“养发丸我没法多做,那都是我娘做的东西,她就一个人,别人插不进手去。”
金掌柜愣了愣:“没有配方吗?”
“别人做出来不是那个味儿”,胡霁色皱眉,道,“我娘不识字,早年受了点打击,脑袋也有点问题。你让她说,她也说不清楚。”
金掌柜顿时如丧考妣:“这可如何是好?”
说实话他不大相信什么换个人味道就不对的话,就算人家说不清楚,她在旁边盯着难道也记不下方子来吗?
可胡霁色的样子就是不想多做……
他寻思着是不是刚才那些话得罪了胡霁色。
胡霁色叹道:“我很快会有新方子的,养发丸的事儿您多担待。要实在不行,养发丸就不做了。反正单子也还没签。”
金掌柜连忙道:“那也不必!顶尖的尖货都是供不应求的,我们可以奇货可居。不过你说的新方子……”
胡霁色左右看了看,道:“这方子早就在琢磨,只不过还没试出合适的乳化剂……”
她顿了一下。
果然金掌柜问:“什么是乳化剂?”
胡霁色笑道:“这解释起来也一言难尽……总之就是我看现在大伙儿脸上的妆面都挺厚,听说卸妆用淘米水和油,还有胰子,总归是不好。我倒是想配个清爽又方便的卸妆油。”
金掌柜听了就皱眉,道:“这东西不够稀罕,大伙儿用胰子也卸得挺好。”
胡霁色笑了一下,道:“先做做看吧。”
两人说着话,并江月白一块儿,就走到了内院门口。
胡霁色道:“金掌柜,留步吧。”
金掌柜答应了一声,最终还是不死心,道:“小姐不妨再考虑考虑,养发丸的销路真的很广,倒未必只在浔阳销……”
胡霁色无奈,道:“金掌柜,这事儿我们已经谈好了。”
金掌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给了她凝脂膏的定金,先放她走了。
胡霁色因为下午小酌了几杯,可能也是在船上晃了几下,此时就觉得有些晕眩。
到了沈家大门外,见人家把骡子给她牵了过来,要扶她上去。
胡霁色一甩手就把那人推开了,想要自己爬上去。
突然耳边响起了江月白一声:“小心!”
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一脚丫刚踩上镫子,突然就感觉骡子异常焦躁地人立而起!
“!”
胡霁色脑袋一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人一把从半空中抱了下来。
她晕头转向地睁开眼,就看到江月白那紧绷的下颚。
稍稍回过神,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群人的大喊声,和自家骡子那惊慌失措的鸣叫。
“青花!”
胡霁色一扭头,看见骡子正在暴躁地不停人立而起,一群沈家的下人正冲上去试图制住它。
她急得想起来,可是刚支起身子,脚一滑又倒回了江月白的臂弯里。
“好像脚扭了。”她皱眉道。
江月白半扶半抱地让她立了起来。
“这骡子发疯了!得杀了!”
刚才迎他们进门那个管家大声道。
眼看家丁拿了棍子和长矛出来,胡霁色连忙道:“慢着!”
小厮那长矛就要捅到骡子,江月白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管长鞭,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人惨叫了一声,手里的矛就落了。
就这样,还顺便被骡子踢了一脚。
眼看那些人还要举着武器上前,江月白厉声道:“退下!”
说着,把胡霁色一扶,小声嘱咐道:“自己站好。”
然后就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骡子背上,紧紧拉住了缰绳。
青花平时多温顺的一个骡子,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停止地发疯,即使被江月白大声呵斥,它也照旧暴躁,不停地嘶鸣人立。
这折腾得久了,不但引来了大批的围观群众,还把沈引夫妇都给引了出来。
看到这个情景,沈引顿时勃然变色:“你快下来啊!不过是一匹骡子,有什么要紧的!我这里汗血宝马多的是,你要多少都行!”
沈夫人也急了,连忙对胡霁色道:“你快叫他下来!他若出事,你担待不起!”
胡霁色被她推了一下,因为脚受伤了,一下反而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沈引顿时又勃然变色,下意识地想要去扶,可手刚伸出去,到底是没敢碰她。
他连忙冲他夫人吼道:“愣着干什么!”
沈夫人倒是真愣了愣,然后只能给身后的何敏使了个眼色,让何敏去把胡霁色给扶了起来。
何敏不情不愿,她是真的气,竟然趁乱拧了胡霁色一下。
“啊!”
胡霁色吃痛,然后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沈夫人:“……”
沈引:“……”
何敏:“!!!”
胡霁色烦躁地一把推开她,直接捋起袖子给沈夫人看,道:“她掐我!”
何敏慌了,连忙道:“我是不小心弄疼你了!并非有意掐你!”
沈夫人连忙把胡霁色的袖子拉了下来,一边有些紧张地看着正在训马……骡子的江月白,见他没有看过来才放心些。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沈夫人道。
胡霁色心想自己反正也没吃亏,一巴掌是赚回来了。
当即只冷哼了一声不吭声了。
何敏捂着脸在一边,眼圈都是红的。
江月白花了大约有两刻钟的功夫,终于把暴躁的骡子给折腾得筋疲力尽。
沈引也大松了一口气,连忙亲自去扶他下马。
“没事儿吧?”沈引浑然不顾人人侧目,关切地问道。
江月白点了一下头,然后把手里沾到的一点点指甲片大小的绿色的东西递给胡霁色看。
“你看看这个。”他道。
胡霁色一把抓住他的手,盯着他那修长指尖上的一点绿色,顿时脸色都变了。
“谁给我的骡子喂了苦马草!”
第二百二十九章 要负责的
沈夫人皱眉道:“何谓苦马草?”
说着就要来胡霁色手里看,胡霁色一直小心防备,见她伸手过来,立刻就把手缩回了一些。
“农村叫羊尿泡,是一种会让牛马发疯的草药。”胡霁色冷冷道。
沈引的脸色变了变。
“或许是误食?”沈夫人皱眉道。
何敏连忙捂着脸走过来,道:“再说,骡子也不是牛马啊。”
沈夫人:“……”
她就不能闭嘴吗?!
胡霁色冷笑,道:“这就奇怪了,苦马草一般生长于高山的山坡沟边林中,并不是随处可见的。更重要的是,本地少产此物,药房的药大多都是从外地进来的。”
这就……
沈夫人和沈引对望了一眼,道:“这件事……”
众目睽睽之下,胡霁色是指沈府的人给她的骡子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