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戏直到“如玉公子”移动到下一桌才算结束，吴晓勇替他们喊了句“卡”，便陷入了沉思。
陆诩之一眨眼，那满脸嫖客的急色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了眼吴晓勇，又看了眼抿着唇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江龄也，从兜里摸出车钥匙递过去：“去车上等我。”
江龄也点点头，跑了。
转身时，陆诩之似乎瞥到他耳尖有点红，跟刚才大方勾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
随后神色自若地坐到了吴晓勇边上：“怎么样？”
吴晓勇拿眼睨他：“你这是作弊啊。”
“反正你也很满意不是么。”陆诩之无所谓地说。
第35章
“入戏”是可以被带动的，有影帝陪着对戏，那不是事半功倍？
在吴晓勇看来，这跟作弊没差，却是“合法”的作弊，数落归数落，他倒是并不介意。
只是陆诩之却想，那可不一定，他刚才可一直都在走神。
还好某些表演对他而言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信手拈来，走神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还不错，不过要说满意，那也差了点。”吴晓勇斜睨他，“你俩到底关系好还是不好啊？我怎么觉得他演那段勾引你的戏比之前僵硬多了呢。”
“那是我半个‘儿子’，你勾引你爹不尴尬啊？”陆诩之说。
“那是演戏！胡扯！”吴晓勇翻了个白眼给他，“我让你演一段勾引你爹的戏你还能演不出来了？”
这怎么能一样，陆诩之想。
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太上来。
不过找理由嘛，他挺会的，当时就说：“人家小年轻经验浅薄，跟我怎么能比。”
“不是你自吹自擂’永远十八岁‘的时候了？”
“啧。”陆诩之烦了，“所以你是不满意？”
“……那倒也不是。你还别说，那种’亦男亦女‘的感觉，我试了几个演员还就他诠释得最好——眼光还是你毒啊！”吴晓勇笑笑，回过味来，一拍大腿，“嘿你怎么让那孩子出去了呢！我这儿还有几个问题想问呢。”
“那你自己出去问。”陆诩之可不想让江龄也“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恭敬是得有，但是适度就得了，要不老吴的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你呀！”吴晓勇指指他，站起来往外走，“我算是知道你经纪人为什么成天嫌弃你了……”
陆诩之掏掏耳朵，一脸无所谓。
江龄也在车上坐着，帽子摘下丢回了后座，心不在焉地玩手机小游戏。手背上被陆诩之抚摸过的热度似乎还在，他心跳很快，甚至怀疑自己整张脸是红的。
冷不丁车窗被人敲响，他抬起头，看见吴晓勇的大脸垫在玻璃后。
江龄也：“……”有点吓人。
他赶紧把车窗摇下来一点：“吴导。”
吴晓勇：“我看你演的感觉还不错。”
江龄也：“谢谢吴导。”吴晓勇：“所以你身材怎么样？”
刚跟上来的陆诩之：“……”
江龄也一愣：“啊？”
“身材不好的话就回去练练，不过我听说你们这些当流量的健身是必备功课是吧？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回去练练，到时候戏里可能会有一部分镜头需要露出上半身，免得上镜不好看。另外就是……”
吴晓勇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才走。陆诩之上车，发动了车子往回开。
“吴导……挺别致的哈。”江龄也抽抽嘴角。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发邮件不给通知不谈合同上来就叮嘱他开拍注意事项的导演，怎么说呢……很新鲜。
“他就这样，选中你了就把你当自己人使唤。”陆诩之笑笑，在红灯停车的间隙里看江龄也的脸，“我看你刚刚表情不太对，是不是不想拍裸戏？”
“……啊。”
倒也说不上不想拍，只是不自在，总有一种露出身体别人就会发现他是个喜欢穿裙子的变态的感觉，所以从来不脱、不穿暴露的衣服。
就因为这，粉丝还给他取过一个名字，叫“江保守”。
其实他也知道，身为一个男人，纠结上半身裸露这种事情很奇怪，所以刚才吴导说的时候他没出声。
“说实话。”陆诩之说，“真不愿意，我可以帮你去沟通。”
“……其实也不是，是我自己有点别扭，我……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脱过衣服。”
“作为演员，这种事是很容易遇见的。”陆诩之打了下方向盘，车子拐上高架桥，他语气和缓，像个老前辈那样，“我不希望你受委屈，真不喜欢就直说，没关系。但作为行业前辈，还是给你个忠告——这种事，最好能克服一下。”
“我知道。”江龄也点点头，“没事，不用帮我去说，我也不想为了这种事麻烦别人……”
他想的是，他说不拍裸露镜头，首先服装就要调整，另外万一牵扯到剧情，编剧也得加班，总之得劳动一大帮子人。
但听在陆诩之耳朵里，就像是小朋友不想“麻烦他”似的，生疏极了。
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陆诩之冷哼一声：“你麻烦我的事还少？”
江龄也倏地抬头。
余光里看见他震惊的目光，陆诩之很没骨气地软了下来：“……我又没说过介意，现在来跟我客气什么。”
“我也没说是怕麻烦你啊……”江龄也怪委屈的，“修改服化道剧组工作人员也很辛苦的啊。”
陆诩之：“……”哦原来是他误解了。
车里骤然沉默下来，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靠近滨海花园城了，江龄也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陆叔叔。”
“嗯？”
“刚刚……谢谢你……帮我对戏。”他垂在身侧的右手还是烫，像要烧起来，陆诩之摸上去的每一秒都记忆犹新。
“这有啥。”陆诩之的语气自然极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却紧了紧。
江龄也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波动，有些失望，没再开口。
卢仲映的新戏炒了好几天，无奈热度实在盖不过柯雾那场“豪门小三怀孕却将黑锅栽到顶流头上”的戏码，热搜上打了几天，那边团队又开始炒作卢仲映即将去吴导新戏试镜的消息。
那会儿陶柏轩正好出院了，刚跟吴导的团队对完合同回来，拿到滨海花园城这边准备给江龄也签，听说以后冷笑一声。
“有种骑在他头上的感觉。”陶柏轩脸色还不太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尽力绷住了，没让自己太激动，“他还在炒舆论，我们都已经在走签约流程了。”角色还比他争取的那个戏份多。
“还有件更能让你高兴的事。”陆诩之毫无形象地歪在沙发上玩手机，“吴导最不喜欢各方面没敲定的时候就把新闻放出去，新戏他自己还没往外宣传呢，你们那个对家倒是先捅出去了。我看这角色，他争取不到。”
江龄也戳戳他：“人家拍了冯导的戏呢。”
“我知道啊，后来冯明亮把人送到鹏城的周利森床上去了。”陆诩之“啧”了一声，“鹏城的人真喜欢瞎搞。”
上一个包养了柯雾的孙才旺也是鹏城资本的股东，那简直是个“嫖虫窝”，陆诩之实在看不上。
“吴导前两天说拒掉的投资是不是这家的？”
“嗯。”陆诩之说，“所以你那个对家一点希望都没有。”
那……那陶柏轩可真是太开心了。
签完合同，陶柏轩还得早点把另一份送回去盖章，没多留。
这段时间柯雾那个豪门小三的瓜越吃越大，智慧的网友几乎把她和她公司这些年的骚操作挖了个底朝天，甚至连背后的金主都没放过，热度没消，江龄也不方便回家。正好他心里打着小九九，便顺势住下了，陶柏轩照旧定期来接他去上表演课。
之后直到吴导的新戏开拍前，除了两个广告和一场杂志拍摄，他都没有新工作。陆诩之不知道在忙什么，三天两头早出晚归，怕江龄也一个人在家无聊，便打算弄台新电脑回家——他不肯把自己的电脑开给江龄也。
“你是不是还存着我的黑历史视频啊。”江龄也幽怨道。
陆诩之很坦然：“是。”
“删了吧……”
“我不。”陆诩之说，“你少打我‘独家收藏’的主意。”
江龄也：“……”变态啊！
拗不过他，潜意识里也没有很介意，江龄也没再提，他下了几个网络游戏，在不上表演课的时间里，就躲在家，清晨花两小时健身，其余时间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