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兮(37)

作者:见渊见渚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想了想只能作罢。

眼看日头西下,监守的弟子又唤了一波,在我以为师父此生都不会再出来的时候,他终于从禁地里缓缓走出,大咧咧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三人匆匆回到师父住的小院,关起门窗,师父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用布帛裹着的一袭竹简,我倒吸一口凉气:“你还说你不偷!”

师父理直气壮地说,那他记性不好又记不住上面说了些什么,要是不拿出来,不是白跑一趟么。我郁闷,他明明进去了那么久,就不能在衣衬里子上抄写出来吗。师父想了一想,琢磨着自己确实理亏,于是信誓旦旦地说,看完一定还回去。

竹简看起来十分古老,却依然保存完好,有着草药泡过后的清香,云起小心将它展开来,上面的字是用小篆体雕刻而成:天禹之北,有树焉,积天之阳,地之阴,寒气之浊,热气之清,故养成生杀之本,神明之府也,世人闻所未闻,是以曰未闻之名。树有花焉……

我只看到第二片竹简的内容,便果断放弃。这里面说得神乎其神,一看就像是唬人的。遂去厨房找了些吃的回来,师父与云起二人还在钻心研究,丝毫不觉着无趣。

原来那个传说中遥远上古术士一族的圣树,真是就是云起要找的那棵“未闻之名”的树,这可怎么办才好?难不成还要再找见上古术士一族的族人,否则让一个普通人去的话,还没取到血珠就要被毒死了。

我提议道:“那自己带一枚银针用来戳破手指怎么样?或者……把血放在碗里,直接泼在那嗜血花蕊上好了。”

师父向看弱智一样看着我鄙视道:“你没瞧见竹简上都说了,有刺焉,唯亲手……”

这时,言清突然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大喊大叫:“不得了,不得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准是师父偷人家宝贝被发现了。只见言清一把拽住师父的手,急道:“穆先生,阿雪被一片枸骨叶子给划伤了手,您快给看看。”师父悠悠说:“不打紧的。”言清道:“万一有毒呢?”

众人无语:“……”你见过有毒的枸骨叶吗!作为陆地上最普通的小乔木之一,却被言清说成毒物,它到底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我们好生安慰了言清一阵子,并嘱咐他不要被暗恋冲昏了头脑,言清一一应下,正要离开,却见师父顺手捞起刚刚“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偷来的竹简,叫住言清一本正经道:“小子,你东西掉了。”言清甚是疑惑,在看到包着竹简的锦帛后脸色骤变,赶紧唤了几个弟子往禁地的方向跑去。

我嘴角抽了抽,这就算是……还回去了?

近几日云起忙着寻找天禹山的下落,我很少见到他。只是每次,他都要嘱咐我不许跟言清混作一处。

这是什么混账话?

我不以为意,继续跟踪记录并威胁言清分享他的坎坷不平漫漫情追路。

一开始,言清的“战况”还是值得嘉奖的,而且本人也十分有信心,可是突然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里,我与云起在师父那普通的院落里吃着普通的玫瑰花生酥,言清却带来了一场不普通的情绪,他神情激动又沮丧地坐在地上说:“小筠儿,我估摸着我是失败了。”

事情是这样的。

在不太凛冽的寒风中,言清正不畏严寒地与卿雪谈天说地,却无意中听闻了她在雍王府的旧事以及她的感情纠葛,而且还是卿雪亲口说出来的,这叫言清怎么受得了。

我略表欣慰,看来卿雪是真的放下了。

不过正处在暗恋期的言清却不这么想,他痛苦地认为,自己样样不及雍王,怎么可能会得到卿雪的青睐。

紧接着发出了好几阵唏嘘声。

云起翻阅着卷宗漫不经心道:“嗯,你的判断力似乎很敏锐。”

我无视云起,鼓励他道:“你想想自己独一无二的地方?”

言清清澈的眸子眨巴了好一会儿,脸色更难看了:“我有什么能拿出来与雍王比的吗……”

见状我赶紧放下花生酥在言清的衣角上擦了擦手,真诚道:“你有一颗生生世世只为卿雪一人的真心啊!”

云起放下卷宗跟着鼓励:“对,你还有病。”

“……”

我幽怨地看了一眼云起:“要不然,你还是别说话了吧……”

很显然,云起并没有此等觉悟,甚至认为自己的安慰起了效果,越说越来劲儿:“你看,连癞□□都积极进取地想着吃天鹅肉,更何况是你。”

言清面露喜色,正要开心,不料云起接道:“一个长得还算凑合的好癞□□,嗯,你一定可以的。”

我:“……”

言清:“……”

总之,不管怎么说,言清最终在坏嘴巴云起与善良梓汐的大力支持下,又满血复活了!

第四十七章

原本寻找嗜血花蕊的事并不是很急迫,因为古国皇子所中之毒是一种慢性毒物,并不会在短时间内死去。

但是,京城却传来一封加急圣旨,说那位皇子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命云起尽快找到能人异士取回药引。更让人头疼的是,七皇子请命来岭南协助云起取药,他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第一人。

云起盯着圣旨眉头紧皱,半晌未语。须臾,他放下卷轴缓缓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怪我当时思虑不周,私盐一事让你与七皇子有些过节,他这次来……你一定要小心提防。七皇子这个人,是万万不能低估的,你最好不要与他有任何接触。还有,嗜血花蕊这个事你不许再插手了。”

我不以为意,心想他还能上岭南来伸胳膊蹬腿不成。

虽然说事事都防患于未然是没错的,但人活着也不能什么都瞻前顾后,洒脱于世不一直都是云起的行事宗旨吗?怎么他今天看起来怪怪的。

许是看出我毫不在意的表情,云起情绪有些不是很好,但还是缓声说道:“小汐,方才我说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说实话,我的确没听进去。

这时我突然想起昨日与师父的对话,思虑片刻后向云起郑重表示,既然此事如此紧急,便让我力挽狂澜一把,亲自去取那个药引子,解救黎民百姓于潜在水火之中,把七皇子晾到一边去,看他怎么作威作福。

云起闻言脸色大变,正在翻阅卷宗的手猛地一停,冲我发了自认识以来的第一场火:“不许胡闹!”

“不是胡闹,我可以……”

他生气地打断我:“回程府去,嗜血花蕊的事与你无关。”

我从未见过云起生气的模样,尽管当时心知肚明他是在担心我,毕竟那件事不是挎着个篮子上街买菜那么简单,但我曾听临街的李婶子说,不能惯着男人这毛病,发一次火你原谅他,他就会发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于最后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时时发刻刻发,然后爱情就变成了冤情。是以我没搭理云起,径直回家去了。

其实,依我对云起一贯作风的了解,即使他担心七皇子对我不利,那也会有上百种让我知难而退的歪门邪道方法,而绝不至于大动肝火。

我一直没有去深究云起发如此大火的原因,直到我死去。

此后好几日,我都没见着云起,后来我去了云起的别院几次,打算贴上个好脸面缓和缓和气氛,却未料想云起竟然生气到一直故意躲着我,直到……七皇子来了岭南,我还是没见着云起。

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念珪也跟着来了,我自是万分高兴的,拉着她又亲又咬的,吓得念珪哆嗦着说:“你你你……我是不会喜欢女子的。”

我真是无言以对。

念珪第一次来岭南,对任何事物都颇为稀奇:“梓汐你瞧瞧,这鸡走道的姿势都与京城的鸡大有不同,呐,这些阿婆长得也与京城的婆子们不一样……”

我再次无言以对,果真不应该带她上街的。

铃铛儿叮叮作响,糯米热糕香气四散,孩童儿裹着花棉袄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歌谣,元宵佳节,冬意尚在。我心情还算不错,任念珪像脱缰的野马在街头乱闯,一抬头,却见不远处沈秋磬正兴致勃勃地挑选着首饰,面如春风颊似桃,时不时与身旁的白衣男子打笑几句。

我正欲起身招手,却不知怎的,沈秋磬脸色一转,微微低头,手里捏着支步摇作一副忧忧愁愁的模样,嘴里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那白衣男子面色柔和下来,缓缓抬手,将一盏五色镂空雪蝶步摇戴在沈秋磬发髻,惹得她双颊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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