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珑正跟万琳在厨房做饭。
一家人就这么隔着视频突然实现了全家团聚，一通话家常后，万琳突然对着镜头说元旦前她就跟万珑一起回国。
这下子祝云暖和万毅是真的有些动容了。
大女儿远在大洋彼岸，一年难得见上一回，一听这个消息，两人都有些激动，忙道：“回来回来，都回来，到时我们一起跨年。”
万珑不知道在吃着什么零食，含糊地问：“我姐也来吧？”
祝云暖理所当然道：“我早就跟你姐姐说好了，你们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啊，别带太多东西。”
万珑点头，又把镜头让给正在做饭的万琳，让大家跟她说话。
祝之行也是许久未见万琳了，问了几句近况后，她嘱咐二人既然都打算好了就赶紧回来，眼看马上圣诞节，离元旦也没多少时间了。
万琳笑着应下，忍不住说祝之行：“姐，你怎么还是爱唠叨呢？”
祝之行还未开口，祝云暖就替她挤对自己的大女儿：“你也不看她是对谁？她怎么不去唠叨别人家的孩子呢？”
万琳笑了，摊手道：“sorry。”
万珑吃着零食也堵不上她的嘴，急道：“唠叨呢，我姐唠叨别人家的小孩了，叫佟和。”
祝之行怕她抖出别的什么事来，连忙跟姑姑解释道：“是班上的学生。”
万珑果然不负众望，一针见血道：“恐怕不是吧？我看他哥哥……”
“万珑！”
祝之行急得喊了一嗓子，手机里外的几个人全安静了下来，祝之行又有些难堪，慌乱地挂了视频，跑进了万梓童的房间，哄她睡觉去了。
万梓童自己躺在床上正在玩小兔子玩偶，见姐姐进来，一笑：“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祝之行收拾了下神情，凑了过去，蹲在她的床边问她：“什么？”
“佟哥哥让我问你圣诞节要去哪里玩。”万梓童伸出小手拉住她的手指，“姐姐想去哪里玩？也带我去吧。”
祝之行一僵，忍不住有些烦躁，怎么一个两个，都是佟秦，佟秦的！
强压下心头的浮躁，祝之行怀里的手机一振，是万珑的消息。
“姐，对不起。”
本来就不是她的错，祝之行回她：“没事。”
“真的没事吗？”
祝之行盯着这五个字看了许久，锁屏手机没再回她。
真的没事吗？
那她在急什么？
替万梓童掖好被子，祝之行摸着她的额发，温声道：“姐姐不能出去玩，那天要上班的。”
万梓童遗憾地眨了眨眼。
祝之行捏了捏她的脸，干脆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拍着被子哄万梓童睡觉。
晚上祝之行留宿了。
睡的万珑的房间。
她关了灯，靠着墙坐在床上，月光从玻璃窗投射进来，盖在床上，裹在祝之行身上。祝之行呆呆地看着窗外，夜空一看就很冷，是凉凉的颜色。
似乎想了好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祝之行头枕着墙，就那么眼神空空地看着窗外。
直到床边的手机嗡嗡一振，屏幕亮起。
祝之行垂眸瞥了一眼。
“生日快乐。”
没有称谓，没有署名，但祝之行明确地知道是谁。
衬着屏幕正中的四个数字0，答案呼之欲出。
小寒（1）
新的一周恰好以冬至开始，祝之行端着佟和送来的佟秦亲手做的水饺。
用保温盒装着，饺子上还冒着袅袅热气。
祝之行几番犹豫，终究是没忍心丢掉，她给佟和发了一条消息，让她转告佟秦，不要再给自己做饭了。事情本来起于她发烧生病，但她早就好了，这个习惯也该是时候终止了。
佟和没多问什么，只回给她一个了解的表情。
转眼间，元旦即将到来，万琳和万珑时间倒是赶得紧，三十一号下午的飞机抵达禹城。
万毅去接的机，直接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家。
祝云暖给祝之行发微信，让她上完课按时过来。祝之行应了。学校今天大发慈悲，取消了晚上的自习，不过她得回家一趟拿东西，来回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祝之行下午上完课，开车先回家去拿给大家准备好的新年礼物，等把所有的大件小件分几趟搬进车里，祝之行拍拍手，正要走，却突然发现少了给万琳的——她潜意识里没觉得万琳今年跨年会在国内，所以把她的礼物落下了。
祝之行拧着眉头，想了想，又锁了车上楼了。
记忆中，卧室的某个柜子里应该有一个买来还没开封的香水，包装盒、礼品袋什么的应该也都在。祝之行琢磨着把这瓶香水找出来当新年礼物送给万琳，正思索着，手机响了。
祝之行接起来。
是万珑。
“姐？你还在家里没走吧？我听我妈说你要先回去一趟。”
电梯门打开，祝之行用肩膀夹着手机听万珑说话，手上掏出钥匙开门。
“嗯，我正在找东西，待会儿就走，怎么了？”
祝之行翻手看看表，晚上七点半，不算晚啊，这就来催了？
万珑兴奋地喊了一声“那太好了”，吓得祝之行一哆嗦，搭在门把上的手顿时抬了起来，捂住了耳朵。
祝之行懒得换鞋了，直接往屋里走去，问她：“到底怎么了？”
万珑跟她说：“姐，你在客厅找找，有一个我的GoPro，里面有好多以前的素材，我想用一下，但是忘在你那儿了。”
怕祝之行不懂，她又给祝之行描述了一下大概是长什么样子的，祝之行一心惦记着先去卧室找香水，仓促应了，便挂了电话。
在房里翻了没几个抽屉，果然被祝之行找到了那瓶崭新的香水，她扯出压在抽屉下面的礼品袋，抖开，将香水放进去，又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找万珑说的GoPro。
住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客厅却被万珑摆了个满满当当，各种快递箱和纸箱，还有许多拍摄用具，祝之行蹲在箱子间的缝隙，弯腰在那堆拍摄用具里翻找起GoPro来。
按着万珑描述的样子，祝之行拿起一个八成相似的东西，打开手机摄像头拍给万珑看，确认是不是她手上的这个东西。
刚把图片发出去，祝之行突然一凛，凭着直觉迅速转身，不过她还是慢了一些，她刚转过半个身子，一只从背后伸过来的手便捂住了她的口鼻，只挣扎了几秒她便逐渐失去了意识。
模糊不清的视线中是没关好的门，留着一条缝，瘫倒在地的祝之行不禁想，大概是方才接电话时被万珑那一嗓子喊得忘了，当时心里又着急去卧室……
佟秦从早上八点开始就如坐针毡，直到晚上下班都没缓解。
他冬至的前一天晚上亲手包了一堆饺子，第二天自然醒，煮好后让佟和带给了祝之行——是啊，本来那么爱睡懒觉的他都能靠生物钟自然醒了，这全得益于他每天早上按时早起给祝之行准备便当。
结果佟和晚上回来告诉他，祝之行让他以后不用再做便当了。佟秦一时有些茫然，好端端的怎么了？他都养好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了，突然又不让了是什么情况？
过了冬至没几天，他惦记着约祝之行圣诞节吃饭的事，鼓起勇气，先给她发了个“圣诞节快乐”。
祝之行没回。
佟秦干脆咬咬牙，直奔主题：“祝老师，圣诞节有安排吗？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再带上佟和那丫头。”
祝之行还是没回。
佟秦不敢多加猜疑，本来就是极其脆弱的关系，但凡多想一点，他都能被逼疯。
又忍耐了几天，一想到明天就是元旦了，多好的日子，旧年跨新年，有这么堂而皇之的邀约理由摆在面前，但是佟秦却犹豫了。
他害怕自己不能再承受祝之行对自己的视而不见，一想起来，他的心就扎疼。
从早上起来，浑浑噩噩地挨到下班，再回到家，他行尸走肉似的坐在客厅，盯着黑屏的手机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佟和今天学校放假早，看着他唉声叹气，有些于心不忍，拿话点他：“我听说我们老师今晚没什么安排。”
言下之意，你的祝老师还是你的祝老师，没被其他人惦记上，也没惦记上其他人。
佟秦抬眼无力地瞥她一眼，解锁手机点进微博，想了想，他在搜索框里打了几个字，然后查询结果显示出来，佟秦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然后长出一口气，又在手机上虔诚地点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