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到收尾,她突然卡壳了。
陆宴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幽幽的:“我是小毛驴?”
岑岁眨了眨眼,虚心认错:“对不起,我说错了。”
陆宴迟轻哼了声。
岑岁:“你是老毛驴。”
陆宴迟:“……”
眼前就是操场。
操场上挤满了人,有小孩在四处尖叫奔跑,主席台上应景地放了个倒计时的LED显示屏,显示着当下的时间。
11:58.
岑岁盯着他的半边侧脸,说:“你突然跑出来,家里人不会说吗?”
陆宴迟的侧脸线条柔和地舒展开,他扭头看向她,眼角稍弯,不无玩味道:“我二十八岁了,不是八岁,出个门还要和家里人说。”
“哦,”岑岁较真地说,“是二十九岁。”
陆宴迟挑了挑眉:“胡说,我才二十八岁。”
岑岁提醒他:“我刚给你过完生日呢。”
“我按周岁,”陆宴迟慢条斯理地说,“按周岁算,我才二十八岁。”
岑岁不清楚二十八岁和二十九岁有什么差别,反正在她眼里都是老男人。但可能这是老男人的自尊心?
和女生的九十九点九斤却执意说自己九十九斤一个道理?
操场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时间显示11:59.
随之,LED显示屏里开始最后一分钟的倒数计时。黑色背景,红色的字体,字体周边燃着金色的光。嘈杂的人群涌动声不知在何时融为一体,齐声倒数着。
与此同时,操场周围的路灯尽数熄灭,只LED显示屏亮着。
“59,58、57——”
人声鼎沸的倒数声里,陆宴迟和岑岁显得格格不入,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又同时地,在心里默念着数字。
“10——”
“9——”
“8——”
“……”
“2——”
“——1!”
最后一声落下,操场里有一秒的沉默,所有人屏息等待烟花的盛放。
恰在此时。
陆宴迟出声,声音不含任何笑意:“岑岁。”
岑岁莫名地紧张起来,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极强烈的预感。
还没等的她细想,耳边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摆放在操场周围的烟花被人点燃,在空中发出明亮透白的光束,像是要划破这漆黑夜幕。光束在某个虚空的点盛开,半个天空都是绚烂的色彩,璀璨如白昼。
岑岁来不及看天边璀璨夜空,她的视线落在陆宴迟身上,光影交错中,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微扬,斑驳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转瞬即逝的白昼闪过。
照在他浮浪不经的脸上,他桃花眼扬起,像是带着迟迟不来的春色一般,像是天生就带着明目张胆的勾引。
五颜六色的光束一瞬而过。
岑岁抓住了这个瞬间。
宛若抓住属于爱情的地老天荒。
陆宴迟侧过脸看她,距离猝不及防地拉近,他的头缓缓靠了过来,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对,说话间若有似无的气息氤氲在二人的鼻息中。
距离近到——
他的每个字说出口,都让她有种被他温柔吻过的错觉。
烟花升至最高点。
然后,噼里啪啦地盛放。
他的话,像这烟花般,在她的大脑里炸裂——
“岑岁,从现在开始,做我女朋友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陆程安:我2020跨年夜在干嘛?我女朋友在病房生死未卜,我的心碎的稀巴烂,我的倒计时都十分悲惨。
陆宴迟:不好意思,我很甜。
陆程安:大家都不是人,为什么他待遇这么好?
吱吱:…………窒息。
第40章 第四十吻
五颜六色的烟花一簇又一簇地绽放着。
岑岁的眼里光影变幻, 在明灭光影中,周遭的一切仿佛不复存在,嘈杂烟火声和人声也彻底远去。像是有层真空包裹着他们, 把他们和世界隔绝出来。
陆宴迟在说完那句话后再也没有开口。
他向来都是个颇有耐心的人, 此刻也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但是光影散落,岑岁觉得眼前的人,像是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猛兽, 他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锐利光芒。
在岑岁眼里, 心脏加速跳动的几个瞬间。
从噩梦中惊醒;
在楼梯上一脚踩空;
车祸的突然到来;
以及。
在凌晨四点的便利店,遇见陆宴迟的那一刻。
是心脏跳动最猛烈的瞬间。
是心动的刹那。
岑岁听到自己心脏雀跃狂跳如擂鼓的声音, 不远处天边烟火盛放发出的声响和她的心跳声莫名重合,敲打着她的鼓膜。
岑岁忽地贴近他的耳朵,在一簇烟花盛放, 下一簇烟花升起的空档里。
她对他说:“新年快乐啊,男朋友。”
下一秒。
岑岁被陆宴迟放在看台上的栏杆上。
她坐在栏杆上, 略仰着头看着陆宴迟,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许的茫然和无措。栏杆就只一条胳膊粗的管道, 她双手撑在那里保持着平衡, 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
沉默几秒。
陆宴迟忽地伸手放在她的后脖颈上, 手心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后颈。他的脸逐渐靠近, 眸色沉沉, 似天边无限暗夜, 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像是含着隐忍,含着热烈, 含着灼热的情和欲。
距离逐渐拉近,近到他唇齿间溢出的喘息热气都扑洒在她的唇角处,岑岁下意识地张了张口, 就在这时,陆宴迟见缝插针地吻了下来。
他吻的格外的温柔,夹杂着生涩,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他的唇瓣温热,将空气里的凛冽寒气都剜尽似的,她感受到的触感,温热又柔软。他先是细细密密的吻着她的唇,像是在克制。
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岑岁甚至忘了闭眼。
她的目光呆滞,看到他浓密又长的睫毛在眼前颤抖着,像是在隐忍,在克制。
很快,他眉眼处的隐忍被情热占据。
他的动作变得暴戾起来。
撬开她的牙关,舌尖往里扫荡了一圈,像是要把她口腔里的气息全数占据,他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气息渡了进去。
岑岁感受到他护在她腰上的手捏过她的软肉,他放在后颈处的手不断游移着,最后停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地捏着,让她的唇齿张开,更方便他这蛮横无比的流氓行为。
岑岁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从最初不适应的僵硬,一点一点地被他击溃,那个吻像是软化剂一般,将她的身体变得柔软无比,把她的防备与警惕一扫而光。
她无比顺从地迎合着他的吻。
眼睛彻底合上前。
她透过他的眼。
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
被人从人间,拉至地狱,或是天堂。
是心甘情愿的沦陷。
不知过了多久。
陆宴迟终于慈悲地放过她,额头相抵,耳边响起二人滚烫又强烈的喘息声,充斥着情.欲。他捏了捏她的脸,染着春色的双眼温柔地笑着,似喟叹般地说:“你看,这不就实现了吗?”
岑岁平复着呼吸,下意识地问:“什么?”
陆宴迟笑着:“生日愿望。”
“……”
“虽然我一年只能过一个生日,”陆宴迟说着说着又贴了上来,蹭了蹭她的唇角,嗓音喑哑又暧昧地说,“但,还不是实现了两个愿望。”
岑岁的大脑早就被那个吻给搅得七荤八素神志不清了,她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两个愿望,除了找个女朋友之外,另一个愿望是哪个。
陆宴迟往后退了下,一只手扶着她的身子不让她从栏杆上滑下来,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脸。他眼尾扬起笑意,眉宇间笑的春风得意。
“这回是真的,”他偏淡的唇色泛着暧昧的水渍,尾音拖着,毫无正行地说:“——乖乖地待在我的怀里了。”
“……”
霎时,记忆涌了上来。
他用那张极具欺骗性的斯文面孔,不急不缓地说着败类似的那句话:“躺在我怀里的时候闭上眼,然后,等我来亲你。”
“……”岑岁怔怔地看着他,瞬间有了被老男人算计的想法,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嗯?”陆宴迟没有半点儿被拆穿的心虚,故作不解道,“计划什么?”
岑岁难以启齿地开口:“就,那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