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月亮(70)

看着招生简章上的印章,隶书,端正紧凑的“誉川学府”四个字。

交代完事情马莉莉率先起身,带着整理好的资料去出去。

温月月反应慢半拍,走路也没她那么快,出办公室时恰巧遇到秦鲲进来,他发型睡的凌乱,走路懒洋洋的,温月月眼见他走进办公室,和一个正在玩手机的女老师攀谈。

那个女老师温月月认得,一班的美术老师,这学期才调来东都,长的娇娇媚媚,说话带点南方口音。

讲着讲着,秦鲲蹲下,去够桌子底下的电脑主机,他头侧着,女老师两条莹白的小腿若有若无的蹭他头发。须臾,秦鲲坐到椅子上,左手支下颌,右手弄鼠标,全神贯注盯电脑屏。

椅子大,女老师也不让开,就势靠在他背上睡觉。

秦鲲心无旁骛的修电脑,貌似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

两手抵在窗户上,办公室里的景象震碎温月月三观,她眼睛一眨不眨,嘴微张。

秦鲲这么受欢迎吗……

心无旁骛的秦鲲同学修着修着,嘴角莫名勾起来,偷笑。

-

晚自习下课后,温月月准点乘坐公交回家。

小区里的路灯开了,每走一段便有一盏,晕黄光线投在地面,温月月边刷手机边走进自家楼栋。

她鲜少走路玩手机。

一连给好几个人发微信。

【月亮:你能看秦鲲朋友圈吗?】

祝橙和王阿南是秒回,答案一样,全都不能。

所以,他没删没拉黑,他就是突然把朋友圈锁了。

为什么呢?

余瑶能看见吗?

搞什么……

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温月月转进拐角,掏钥匙时倏地发现,门开了条缝隙,她第一反应是家里遭贼了。

稍微凑过去,竖着耳朵听。

里面隐隐传来温爸爸和温妈妈的交谈声。

“年前还能去钓鱼,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老人家就是这样,快的很。我明天回去照顾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和月月在家好好地,别让我担心。”

“医院怎么说?钱咱舍得,不差事儿。”

“不是钱的问题……你别告诉月月,马上高考了。”

“咱爸最喜欢月月了……”接着是温妈妈轻轻啜泣的声音,温月月惊愕的站在门外,双脚像灌了铅,一步也动不了,她满脑子都是爷爷的脸。

七岁,爷爷骑自行车送她去上学,一路的油菜田,太阳像个红灯笼挂天上。

十岁,同学们笑话她的月亮胎记,爷爷徒脚走去镇上给她买最时兴的绿丝巾。

十二岁,爸爸接她回城,爷爷偷偷给她塞钱,送她三里地。

小时候承诺过无数次的“长大孝敬爷爷”落空,原来古人常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在”,区区七个字有万钧重。

-

次日晚自习,向来遵纪守法的祝橙旷课了。

王阿南首次体验到同桌不在究竟有多孤单,萎靡的摊桌上,来来回回哼一句“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边唱边看林锦砚新广告,也不知到底唱给谁的。

苦了前头被荼毒的邱潮。

讲真的,其实王阿南和邱潮的成绩并没有温月月想的那么无可救药,包括小光头易腾,秦鲲这帮人更多的是“不乐意学”,而不是“学不好才去混社会”。

很快,晚自习下课。

温月月停笔合上复习资料,一本一本把课本收进抽屉,她动作慢的不正常,脸上表情淡淡的,待到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秦鲲是最后一个路过她座位的,没作停留。

教室渐渐安静,窗外万家灯火,传来地铁驰骋而过的声音。

温月月收拾好了,两手搭在膝盖上,肩膀到手臂紧紧绷着。她咬牙忍,忍到最后肺腑打颤,石像皲裂般,她底底哭出声,颤抖幅度小,哭声羸弱。

爷爷成为压垮温月月的最后一根稻草。

即使看起来脆弱,但绝不轻易落泪的她,现在真的无法忍到回家。

她的勾画满了,可是秦鲲不见了。

她以为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可是爷爷要走了。

温月月哭着去拨祝橙电话,她并不是要向谁倾诉,她只是更担心突然旷课的祝橙。

哭的太凶,眼前一片混乱,指尖轻软点了下屏幕,通话进行。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秦鲲貌似有点压抑,“喂”里带点迟疑。

惊雷劈在头顶,温月月马上看显示,眼泪还是止不住,“你好,这里是XX移动,工号8888,移动为了答谢高消费客户,特意给您送话费——”

“我不用移动,温月月。”

“对不起,我打戳了。”温月月止不住抽噎,但也怂的一如既往,马上挂断电话,背着沉重的书包关灯锁门,到彻底出了四班教室,她还没止住哭,于是拿袖子去揩。

恨自己不中用,素净的小脸儿揩的通红。

彼时,祝橙来电话。

那边很吵,杂音干扰她说话,她被迫用喊的,“月月!你找我吗?”

班委记名单前,温月月给祝橙发过一次消息,却并没得到回应。

“你在哪呀?”

她先前哭的哀恸,现下成了小奶音,祝橙完全听不清,重复几次让她声音大点,最后直接上微信发定位。

温月月哭的太专注,加之祝橙那通电话,她急匆匆转过拐角。

夜里凉风窜进衣裳,拐角映下斜长的人影,他倚墙,手揣兜里,像等了很久。

-

这是家清吧。

虽然位置基本满了,音乐声也大,但还没到要排队等桌的程度,放的也不是特别嗨的DJ,总体气氛比较适宜,适合下班过来小喝一口的程度。

祝橙就在某个僻静的角落独酌,温月月寻到她时,她已有八分醉。

“祝橙?”温月月看她醉的不成样,担心的摸她脸颊,手掌下的皮肤滚烫。

她从生日那天就反常,总是闷闷不乐,今天居然旷课来喝酒?

祝橙充耳不闻,拿起酒瓶倒酒。

温月月按住她,又唤她几次,她这才抬头,春温一笑,满是无所谓,“坐下喝一杯,毕业就各找各妈了,我陪你的时间算起来比秦鲲还长。”

拗不过她,温月月无所适从的留在她对面。

祝橙利落的推给她一只杯子,另只手一直攥着酒瓶。

“你和秦鲲,什么时候开始的?”和她玩了一年,再笨也能瞧出她和秦鲲的不同。

喜欢一个人,连看她的眼神都会像鞠了水般温柔。

秦鲲看她这样,她看秦鲲亦是。

温月月低头,视线正好落在酒杯上,杯中酒色醇美,杯壁浮上气泡,应该挺贵的。

“不知道。”她老实的摇头,“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自然也不知道他。”

祝橙了然,仰头喝一大口,末了听见温月月反问她。

“你既然不知道,我也可以不知道吧。”

祝橙可可爱爱的用力眯眼,脸上挂起笑,她喝醉的状态和平时判若两人,胆子更大,气场更放松,还颇二。

“反正他也要走了,不重要。”

“怎么会……”

“怎么不会。”祝橙耸耸肩,“他本来得上Z大附中的,就是秦鲲表姐上的那个,然后直升纽约Z大,但他妈妈工作暂时调国内,他爸又是老婆奴,他才回国上高中的。”

“你没有想过和他去同一所大学吗?”

“没有。”祝橙回答的太干脆,温月月怔讼。

祝橙接下来解释,“我家所有的产业都在国内,我又是独生女。别聊异地,我凭什么肯定他在进入新的生活后不会入眼其他女生?或者就算异地成功,我凭什么肯定他会为了我回国发展?”

温月月好几次想开口都被祝橙所阐述的现实打败。

作为名列前茅的理科生,祝橙此刻的逻辑思维清晰到可怕,“表面上看,我和他门当户对。其实呢,他是美籍我是华人,他要从医我要经商。等十年二十年以后,没有热情冲动。他嫌弃我一身铜臭,我嫌弃他曲高和寡,我们会争吵甚至打架,互相露出最丑陋的一面。如果是这样,就算了吧。不是所有的门当户对都和秦鲲、余瑶似的,况且他们俩是以利益为脊柱才能那么坚固。”

“我是真的想考誉川。”

“月月。”

祝橙在温月月这从来是积极向上的性格,她甚至没向任何人提过背景,但她今天告诉温月月: “放弃吧,你可以和余瑶争爱情,但别妄想和她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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