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中午的时候,校会在体育馆发门票,有多少人去抢吗?”祝橙夸张的比划着,“有个男的假发都挤飞了!我还差点摔倒!”
温月月噗嗤一下笑出来,掏出口袋里那团废纸,小心翼翼展开。
大概十五公分长,十公分宽,设计简约,卷的正面印着“东都高级高中暨X届新年祭入场券”。
“原来它这么抢手啊。”
只是一面之缘,便沾到别人想象不到的好处呢。
“月月!你居然也抢到了!”祝橙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祝橙拽着温月月不撒手,半哄半求要她陪自己去看元旦汇演,二人来时繁冗的开场致辞正好结束,美丽大方的主持人念出第一个节目的名字,舞台拉灯,底下掌声热烈。
穿着蓝马甲的干事带领他们找到相应位置,突然亮起的镁光灯吸引温月月视线,她觉得现在的场景眼熟。
果然,光线汇聚成一股,全数照在舞台左侧一角。
粉色丝绒晚礼服将余瑶的傲人身材凸出极致,发型精心打理过,光照下每根头发丝都在发光, 她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知性,美不落窠臼,仪态万千。
葱白如玉的十指在琴键上徘徊,流畅华丽的钢琴曲通过提前试音的麦倾泻而出。
“你知道她吗?”祝橙努努嘴,说的是台上的余瑶。
温月月点头。
“你知道?”祝橙眼睛睁的圆圆,“看来余主席的芳名都传到九中了啊。”
“她怎么了?”
“有人在贴吧做过匿名投票,她连续三年人气冠军。上一届的主席李群你知道吧?他追国藤林锦砚那会儿,人林锦砚全看余瑶面子。”祝橙眉飞色舞,“你说林锦砚干嘛给她面子?她是国藤内定主席,唐伦还是她对象,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凭什么给余瑶面子?”
“为什么。”
“传言,余瑶一家都是中央的人。”
聊到这,钢琴独奏到了末尾,余瑶按下最后一个音符。起身,落落大方向观众鞠躬谢幕。
彼时,舞台右侧缓缓走来一个男生,西装革履,手中拈只娇艳玫瑰。
要不是手腕上的皮筋从板正袖子里跑出来,温月月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个拥有正常发色的男生居然是秦鲲。
西装将他的身材衬的无比完美,身高腿长、背影挺括,慵懒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任你如何也无法遮掩。但不带耳钉和银链的秦鲲,仿佛是另一个人。
敛着眉眼将玫瑰递给余瑶,转身,镜头很及时对上,秦鲲倏地微笑,嘴角上扬到最得体的角度,俊美隽永,气场与身旁女孩不谋而合。
镜头拉走,所有的风度翩翩即刻湮灭。
温月月就像傻子一样,观赏着台上人淋漓尽致的表演。
有一刻,秦鲲陌生到让她觉的,从来不认识他。
-
晚会还没结束,温月月提前离场。
她要赶在老板娘关门前到达,用秦鲲照片兑换郑卿卿的写真。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快,天色渐渐暗了,金色霞光像泼墨山水铺满天际,温月月绕过两条街,来时老板娘正打算锁门。
二人遥遥对望。
老板娘放弃似的,笑叹着进到店里。
温月月把那张照片翻出来给她看,怕她不相信,还划出好几张其他角度的备份。
老板娘只很随便的看了一眼,便向某架靠墙的书柜去,她一边翻找一边说:“眼睛看到的未必真实,你该回去问问那个男孩子。”
秦鲲吗?
她问了啊。
昨天在儿童乐园区。
——你喜欢筱筱吗?
温月月抿抿唇,“他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老板娘取出一沓黑色牛皮纸,回到收银处,“为什么不打电话问一问呢?就现在。”
“他好像讨厌我了。”温月月埋下头,看白鞋上的灰痕。
老板娘将牛皮纸推到她面前,“郑卿卿的写真专辑共有七套,我这只有三套。”
老板那三套,老板娘这三套。
温月月始料未及,“那还有一套呢?”
“我卖了。”老板娘悠闲的翻开账务记录本,翻了两页,“原则上是不能这么做的,但如果你实在想要的话,我这里有买主电话。”
-
因处理写真专辑的事,温月月今天回来的比平时晚。
于是今日事今日毕的她,在写完大量周末作业时长长的舒口气,桌角的月亮闹钟指向十二点,窗外下了层薄薄的霜。
温月月转过来,手搭在腿上,肩膀抻着,与床上的巨大恐龙对视。
她在看恐龙头顶的名字。
须臾,温月月取出手机,食指在屏幕游弋,终究拨通了第七份写真的买主电话。
忙音像小猫爪子,轻轻地挠着心口。
时间跳转出来,通话开始计时。
“你好,这么晚打给您唐突了,我叫温月月。”她紧张到指尖冰凉,磕磕巴巴道:“那个,请问您曾经是否在XX街购买过郑卿卿的写真专辑?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如果,您能转卖给我吗?”
那边是长久到令人无法忍受的安静。
温月月纳罕,再次确认电话是否打通。
声音来的突然,熟识的玩世不恭画风,“又是十二点啊,小月亮。”
第25章 吻
“你到底要怎样。”
“明天来我家。”
手机提示消息未读, 秦鲲把住址甩过来,温月月还想说什么,秒钟指向12点, 窗外漆黑的夜空爆出一束烟花, 瞬间绽放, 而后凋零散落。
“新年快乐,温月月同学。”
秦鲲在她张口之际率先说。
像露珠滑落敲打心扉, 温月月后知后觉的转头, 窗帘没能合严,她从缝隙中窥见夺目天光,末了, 在对面早已挂断的忙音中,轻轻柔柔说:“你也是呀,秦鲲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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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鲲家在市中心某个小区,温月月转了好几班车, 仰头看着里头样式各异的别墅发呆,门口的保安问她找谁, 她如实相报。
保安爷爷上下打量她, 没头没尾的念叨,“又换了……”
温月月不懂,保安爷爷很利落的放行。
左转第三栋, 温月月驻足在紫藤花网边。
按门铃,里面迟迟没有动静。
又按, 还是没反应。
大约等了十分钟,门终于开了, 一道颀长的影子懒洋洋倚在门边,张扬的粉色发丝睡的微乱, 明媚阳光与温月月相继而来,秦鲲眯眼蹙眉。
“秦鲲同学,你竟然还在睡啊……”
温月月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再看秦鲲,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来好早。”嗓子有点哑,秦鲲将门完全推开,自顾走进自家客厅,一点没带犹豫的,上楼,向卧室方向。
温月月跟着他进来,一双清秀明亮的眼睛左顾右盼,怯怯的打量四周情况。
只听秦鲲的声音从二楼拐角传来,“先打扫,等我醒了给我做饭。”
温月月满脸“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他家不脏,但乱的超乎想象,地板上堆放的物件花样百出,一眼望去甚至能发现平板、笔电。
且,单客厅面积就已经让人心生绝望。
整整三个钟头,温月月弯腰起身,重复循环几个动作,直到汗洇湿发丝,热的脱了外套,她终于从一楼收拾到二楼,成功敲响卧室门。
门没锁,虚虚掩着,一敲就开了。
首先入目一排很大的窗帘,什么材质看不出,但选用极遮光的藏蓝色,窗外阳光刺眼,屋里却恍如寂静黑夜。
床的面积可以说很符合主人的习性了,温月月粗略估计,有自己那张三倍大。
出乎意料的是秦鲲睡姿,完全没有预判中那样张牙舞爪。被子盖到眼下露出干净的发丝,他侧身微蜷,陷进一片柔软中。
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温月月被自己这个滑稽的比喻逗笑了,带着大大的竹篓进来,“我给你洗个床单,快起来,很快就吃饭了。”
秦鲲眼皮微微动了下,缓缓睁开,他好没精神的瞥温月月,蚕宝宝蠕动似的起身,动身下床的前一秒,脸色顿变。
温月月纳罕的瞧他火速躺下,然后闭上眼,波澜不惊的通知她:“我决定继续睡。”
“可既然我都打扫了,那就里里外外弄干净啊。我你换新的,你先起来,等换好你再睡。”
这话理论上完全没有问题。
秦鲲却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