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已经被她咬的鲜血一片,懊悔充斥在她胸腔中,她恨恨用拳捶地,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这里怎么会有私兵呢!
待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一个私兵问向看上去就向统领之人,问道:“他们发现了我们,要不要将他们杀了?”
所有人,包括苻令珠都是心中一紧,尿骚味当即传了出来,不少人都在磕头求饶,他们再也不跑了,放他们回金矿吧!
统领站在那里思考,半晌,手抬起……
第77章 横过崖壁
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只见统领手指着金矿的方向道:“押他们回金矿,能跑出来的都是体力好的,让他们再继续挖矿。”
一口气从胸腔中发了出来, 虚汗从身体里面渗出来一瞬间就被严寒击中,冷冰冰贴在身体上。
可冷的让人喜悦, 他们没死。
苻令珠摸摸额头,因为趴在雪地里时间长了, 身体都有些不太听使唤,深一脚浅一脚哆嗦着跟着众人一起往矿洞方向走去。
旁边就是带着刀的私兵,大家真没胆子敢闯出去, 论人数、实力他们都比不上。
统领正巧就她身旁, 她因而听到了统领为何不当场斩杀他们的原因,脚下一拌,若不是采荷搀扶着她, 她只怕要跌进雪地中。
“夫人, 我们怎么办啊?”采荷跟在她身边自然也听到了, 哭着问她。
她掐了采荷一把,让她不要出声,自己闷不做声往前走着,心里早已震惊和恐慌相交织, 比饮下毒酒那晚, 更令她身体生寒。
转过山头, 矿洞外尸身堆积成山,鲜血打湿白雪蜿蜒而去,红的那般刺目。
苻令珠瞬间就睫毛染泪,冻成冰花。
这些阻拦官兵放弃自己生命,让他们得以逃出生天的人, 却最先丧命于刀口,怨她,都怨她!
矿洞的人,见他们归来,拾起鞭子就要抽,被统领阻拦。
“将他们打伤了,谁来挖矿?大都护的命令尔等都忘了?最后一段时间,让他们多挖些矿!”
官兵们阴毒的目光看着他们,半晌才应了,赶牲口一般,将他们赶进牢中关了起来,这架势,不饿上个三天是不会放过他们了。
苻令珠蜷缩在人群中,同面容灰败的人们一样,双目出神,颇有呆滞之感。
曾经白皙的手早已开裂,身上的衣裳在进来后再没洗过,浑身脏兮兮的她缓缓将脸放进了臂弯中。
眼角流出的泪打湿了衣裳,从进入这个矿洞,每天没日没夜的劳作,提心吊胆的组织逃跑,一直没有哭过的人,在逃跑失败,死了众多人时,终还是没能忍住,无声的哭了出来。
那私兵统领当时说的是,“大军归来前,这些混血一个不留都会被坑杀在矿洞中,现在废那力气作甚,这么多人,一个个坎去,刀都得卷了,反正他们也活不长久。”
坑杀……
她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
前世,蒲州城传来消息说的可是城中人感染瘟疫,钟世基用严厉手段,控制住了瘟疫蔓延,但死了无数人,尤其是混血和胡人,可能他们体质不好,所以几乎全死了。
而后,紧随其后的便是王易徽屠城。
她用力将眼睛往胳膊上蹭去,将其死死抵在其上。
死的那些人,其实不是感染了瘟疫,而是被抓进矿洞中的这些混血,被坑杀了吧?
钟世基瞒天过海,还想用此当功绩,结果被王易徽发现,愤而屠城。
眼泪汹涌而下,止都止不住。
王老狗,你在哪呢?
此时的王易徽,正带着人翻身越岭,要从后方攻到突厥都城。
他们一路前行,便如钟世基设计的那般,路上没有城池,无法打仗,大家积累不了军功不说,还无法得到充足的休息。
就在爬雪山的路上,有不小心打滑摔下山的,有活活冻死在其上的,还没杀死一个敌人,他们自己队伍里的人先因环境丧命了。
这本不该丧的命,令整支队伍士气低迷。
王易徽呼出一口气,面对这陡峭的山崖,将地图翻开,原本的地图上标注的这里是一座山丘,翻过山丘后面就能抵达突厥都城。
当时看到这里时,便觉不对,突厥都城怎么可能建在一个随时有人会攻打过来的山丘后,这里标注的肯定有问题。
后来对比苻令珠给他画的,才确定,山丘果真是假,悬崖峭壁才是真。
要不是他看了明珠的地图有所准备,只怕现在大军就要因无法攀岩过去,而原路返回了,钟世基根本不想让他攻进后方,他们回去,等待他们的就是未能完成任务的羞耻和训骂。
他们的失败,也肯定会被钟世基大写特写在折子上,呈给陛下。
军功没有,人员损失,实力削减,好歹毒的计策。
他将原先那份地图随手塞了进去,拿出苻令珠的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副使,”此行的副将看看四周,终还是忍不住说,“让儿郎们在这里休整片刻吧?我们一路疾行未碰见突厥人,肯定要比大军的速度快。”
这处地方,因为有崖壁的原因,几乎没有风雪,战士们全都累极了坐在原地休息,他们的粮草已经不多,大家吃也不敢多吃,想喝水,就随手抓一口雪放嘴里,冻得一个激灵。
王易徽头也不抬道:“我正有此意。”
他点着地图上的小字,上面写着这里鹿肉鲜美,她非常喜欢,若是他打完仗回来,可以在此抓鹿吃。
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还天天嚷嚷着天丙班的同窗们只知道吃,她又何尝不是。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他们天丙班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小心地将地图卷起,包好外面的皮子再塞回胸里,贴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地方,这一连串的动作,副将已经见怪不怪,已然忘记自己第一次看见王易徽露出笑容,整个人望着地图温暖起来的震惊样子。
王易徽拿起自己的弓箭,“告诉儿郎们,再此安营扎寨,这里雪鹿众多,大家拿上弓箭跟我射鹿去,我们晚上烤鹿肉!”
得到消息的战士们,茫然了片刻,而后双眼锃亮,兴冲冲就站起身钻进林中了,射什么鹿啊,抓两只鸟都行啊!他们嘴都快淡出鸟了!
在这里的雪鹿,那可是能在悬崖峭壁上舔盐的“奇才”,想抓住它们,确实不容易,战士望着在悬崖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们的雪鹿,悲愤地要以头抢地,他们可跑不过鹿,又不能像它们一样在崖壁上随意跳跃。
这不正是,看得见摸不着,吃不到嘴里啊!
有的战士们果断放弃它们,难搞的鹿,还是交给副使,他们莫不如去林子中做些陷阱,捕些小动物。
可就惦记着一口鹿肉的战士,可不甘心,在崖底来回走着,用弓箭射,射不到,射出去后,还得屁颠屁颠将箭给捡回来,这可都是军需,打仗还要用的。
只能望鹿兴叹。
林子中很快就传出了战士们兴奋的声音,“看我抓住了只兔子,来几个人,这里肯定有兔子窝,我们把洞堵死,逼它们出来,瞧瞧这胖的!”
“哎呦,这里还有羊呢?真能跑,哎呀哎呀,它们也跑悬崖上了!”
现在好了,他们站在下面,还得望羊兴叹。
“这些羊啊鹿啊,都怎么长的,在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副使呢,副使帮帮忙啊?”
在众人的期盼下,本打算去林子中带着他们捕猎的王易徽摇了摇头,站在了悬崖下,选好角度让那些战士散开,将弓拉至满弦。
“嗖!”
箭从鹿的眼睛狠狠射进,那鹿哀嚎一声都没有,顷刻毙命,然后被箭钉在了崖壁上……
所有人的欢呼声卡都在了嗓子中,只见那鹿四只蹄子不再用力,整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箭上,箭不堪重负,折断声响起。
整只鹿砸进了悬崖下的雪地里,溅起簇簇雪花。
副将咳了两声,让人赶紧将鹿拖过来,然后对王易徽说:“不错,不错,就是副使这个力道再小些就更好了,随便射,不用考虑皮子,咱也带不回去,你说是吧副使。”
王易徽眉梢跳动,在大家将鹿拖走后,再次瞄准一头见同伴被射下去,跑地更高更远的一只鹿。
箭挟着寒风,从鹿的额头射了进去,这次箭头埋在了鹿的脑袋中,整只鹿坠了下来。
尴尬的气氛一扫而过,众人欢欣鼓舞地上前将鹿拖了回来,不好意思的看向王易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