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铎被女儿拍马屁,美滋滋了。
拿起碟上的糕点,吃了一个顿觉好吃,说道:“明珠最近写的话本,为父是一本不落的看完了,不愧是我女儿,就连写话本都如此与众不同,内里的思想,让我们这些教习看了都受到了启发。”
苻令珠听到这,已经有一股跟不好的预感,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果然,苻铎接着道:“我们思来想去,话本这东西,我们没写过,但它流传快,对提升国子监的影响,定有作用,便想请你来专门为国子监写一本话本,都不用你多想,便写你们那一届。”
他们那一届,着实是国子监最特殊的一届,太学的天丙班成绩吊打天乙班不说,国子学的天甲班更是开创先河,全班霸占了前榜,愣是没让别班的人挤进去。
而且他们还是用的苻铎和友人出的题目练习的,可以说,得到如此的好成绩,同他们的努力和做过的卷子分不开关系。
苻令珠又亲身经历过,写起来就更方便了。
父亲发话,岂敢不听。
纵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她也只能咬着牙应了。
至于给钱,那不能要,说什么都不能,她在国子监五年,深受其教导,做人不能忘本。
说好了再也不写话本,终还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答应下写话本,苻令珠才问向父亲,难道是国子监最近的生源少了,才会想起让她写话本来提升名气?
苻铎拍了拍她的脑袋,从袖子中掏出了卷子。
苻令珠疑惑接过,“这不是我们做过的吗?”
“正是,国子监何时缺过生源,从来都是旁人争破头将自家儿郎送进来,我们将这些卷子重新整理了一番,里面的题型多是针对今年科考试题,想放在你的书肆售卖。”
国子监的教材外泄?
她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前世雷声大雨点小,陛下要提拔寒门学子的事情,当年这件事,因为寒门学子很难得到学习资源,终还是比不过书院里的学子,科考寒门学子所占比例甚小。
国子监代表着陛下,所有的生员,都是为大堰填充血液的。
让她写话本宣扬的恐怕也不是国子监,而是国子监的试题,让他们知道这些题是有用的,岂有不看之理。
又放在她的书肆里售卖,众所周知,她的书肆,租书比买书便宜多了,这便为在她书肆里学习的寒门学子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至于书肆里的糕点,这些学子们已经被激起志气,不去买书,而是致力于自己作诗对对子,无形中,又激励了他们。
这样对大堰,对学子都有力的事情,苻令珠自然要一口应下!
她将卷子妥善放好,“父亲放心,这些卷子,我立刻安排雇人抄写,第一时间放在书肆中,供学子使用。”
第53章 风潮
如同之前雇人写话本一样, 苻令珠将那些卷子拆分开来,让每个被雇来的学子只抄一页,抄过很多遍后, 有些人已经将卷子上的题目默背下来,进度被大大加快。
而她的话本却停滞不前了, 知道她要写国子监的事情。
郎君们只是很含蓄的问问王易徽,可小娘子就开始登门拜访了, 扬着骄傲的小下巴,说自己在国子监表现得有多好云云,让苻令珠可千万别把自己给差了。
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写出来的稿子还要被王易徽看看, 苻令珠终于下了决定。
她要闭关,都别来找她,说好话也没有用, 一个个在国子监是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 那些年为了东阁一道菜就能和人家打起来的郎君小娘子, 也好意思过来找她。
王易徽最近忙到飞起,经常在休假的时候都不见人影,但他知道她不喜被人找后,便告诫天甲班和天乙班的人不许再干扰苻令珠。
他发话, 大家自然都是不敢作妖的, 一个个望眼欲穿等着苻令珠将话本写出来。
苻令珠想了许久, 不愿将自己作为主角,可那些卷子又是从她父亲那里得到的,绕来绕去都绕不过自己,加之换个人自己写起来很别扭,甚至在话本里抹黑王易徽, 都让她觉得愧对在国子监读书时的单纯时光。
索性抛弃一切,不设主角,因为,每一个人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主角。
设定好后,开始写话本就行云流水起来,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小娘子,看似对自己的成绩不在意,实则一个个在背后咬小汗巾。
直到苻令珠拿出悉心编撰的卷子,大家开始了痛不欲生的学习生活。
她花费了大量的笔墨,用前后对比的手法,重点写了在没有用卷子做题时,大家的水平是有多差,等开始奋起刷题后,成绩又是如何提高,教习又是怎么将脸从整日阴云密布,变成雨过天晴。
甚至在写的时候,她还加了自己的巧思。
这本话本既然是为了寒门学子考科考,那理应让他们知晓,什么学科最受重视,出题人喜欢怎么出题,重点在何处。
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些知识,都得进学院才能学到,可他们有的人天生就受限,很难接触到这些东西。
而州学拔解就更不自说,猫腻多着呢,有多少人是空有才华,败在了无门路上。
所以她决定,将这些东西,尽数融合进话本。
学过一遍的东西,写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可她抓重点的能力,绝对不如王易徽,奈何王易徽总是不见人影。
她只好等着他回家,伏小做低的让他帮忙过稿。
王易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回到家中,几乎是强打着精神改动她的话本,删繁去简,提炼出最关键的知识点。
饶是苻令珠,见到他眼下青黑都得倒吸一口凉气,待他问起话本写得怎么样时,就说自己将话本送给了父亲,让他们那些教习再重新看过一遍,毕竟国子监的毕业考和科举可不是一回事。
没有考过科举的他们,能写进话本给学子的复习意见,只是从书本出发,父亲他们毕竟更有经验。
王易徽听罢,自觉自家岳父才能高之自己,便放心睡了。
苻令珠拧着自己的汗巾,对自己的心软敢到不可思议。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将王老狗从床榻上喊起,然后温声细语让他帮自己改话本,自己在旁边欣赏他累到极致的模样吗?
肯定是她嫌弃王老狗比不过父亲!
就是这样。
待写到天丙班小郎君和小娘子,通过卷子和他们独有的复习方法,逆袭超过天乙班学子时,话本也完稿了。
苻铎自是对她又好一番夸奖,来来回回改了三四遍,每字每句推敲斟酌后,方才带着她的话本同祭酒商议,被祭酒带进了宫中。
她的话本,可以说,每一个点都踩在了陛下的心思中。
不仅写出了少年郎们意气风发的骄傲,还突出了卷子,甚至超过陛下预期,写了不少该如何读书,怎么读书的方法,甚至替教书的夫子们圈出了重点。
陛下感慨,“不愧是沛笙惦念之人,果然有过人之处,甚好!”
话本在陛下这里通过后,那便要抓紧时间推出,需知距离明年科考也不过半年的光景。
待话本出现在书肆的书架上,还不待陛下给自己的臣子们暗示关注一下最新的话本时,仅靠着苻令珠的之前写话本积累下的人气。
她的话本一上架,就被哄抢一空。
尤其是太学天丙的小娘子,每个人都买了二三十本,她们可得将出现了自己身影的话本推荐给亲朋好友一干人等。
收到家中姊妹送来话本的郎君们本是将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束之高阁,可架不住天甲班的郎君也暗中秀话本。
突然之间,在年轻有钱又有点小权的郎君圈子中,没有看过这个话本的郎君,已经无法接话了,大家谈论的全是话本中的事情。
最开始,关注的点是郎君和小娘子在话本中呈现的是什么样子,而后大家发现了卷子这个神秘的东西,开始问他们,是否真的那么好使,要知道,他们家族中可还有好些子弟呢。
顶着天甲班郎君们同情的目光,得到的回答肯定是,好用!去买!苻令珠的书肆中就有这套卷子,因为当年编撰此卷的人,就是苻令珠的父亲。
众郎君白日里一听,就将事情牢牢记在了心里,面上装作不当一回事,可晚上回府路上,总要路过一下书肆,见到许多同僚,互相打个招呼,买走了一份卷子,先行回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