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世死对头当掌中珠(6)

她们知道自己成绩不好,便是连大榜都没去看,看也不会把她们的成绩提高到乙班去,更何伦甲班。

而苻令珠早在搜索到自己要找的人,露出了一个微笑,顿时引起小郎君们的吸气声。

“三姊?”坐在丙班小娘子们中的一人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诧异。

她生的珠圆玉润,上身着鹅黄色的窄袖衫子,下身配姜黄色八幅长裙,整个人鲜嫩的如含苞待放的花朵。

头上一左一右各梳一个髻,嫩黄色步摇垂下,随着她站起的动作轻轻飘荡,显得稚气可爱。

苻令珠一时间,看得愣了,记忆里那整日穿着黑色或是灰色,老色横秋的堂妹,似乎是烟云一般,同现今的人一碰撞,便散了。

能看见苻汝真,顿时冲散了她从甲班掉到丙班的哀伤。

苻汝真,大伯家的幼女,被大伯和大伯娘教养的有些胆小,只会死读书,因而一直在丙班,季考放假大伯让她在国子监学习,便听话不回家的乖乖女,上辈子至死都陪在她身边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三姊是来找我的?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苻令珠摇摇头掩藏下眼中的酸楚走了进来,下意识在后排扫了一眼,却发现那里的座位都是有人的,反而前几排空着,便直接坐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国子监侍女,将她的笔墨一一摆上,便退了出去。

“家中无事发生,从今日起,我便是丙班的学生了。”

腰间的木牌都从“太学天甲苻令珠”换成了“太学天丙苻令珠”。

苻汝真瞪圆了眼睛,就像猫儿一般可爱,被其他的丙班小娘子拉走了,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啊,真想上手摸一摸。

在丙班上课的日子堪称愉悦,虽是太学里成绩最差的一个班,可也都遵守规矩,上课绝不敢说话,去恭房都要举牌,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努力坐直身体,要睡不睡的听的。

眼神时不时掠过她的身影,小郎君们羞涩,小娘子们拒人千里之外。

苻令珠自然而然忽略了对她几乎造不成什么影响的视线,全神贯注听课,大脑一刻不停的运转,拼命吸收知识。

一门课上了两个时辰,前一个时辰教习单方面输出,与以往并无任何分别,可第二个时辰,教习频频叫苻令珠回答问题。

从甲班掉出来已经够丢人了,要是再回答不上教习的问题,她可以回家待着了,无脸见人。

所以丙班同学们木然的看着苻令珠和教习,你一言我一语,从书本上的知识拓展到当朝政事,又从南北方差异拓展到赋税?

我们仿佛学的不是同一门课。

好不容易应付完教习,苻令珠暗道一声好险,若不是她聪明的将话题引到别处,再多说两句就得让教习听出她书本知识,学的不深。

腰板挺的都有些疼,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一回头,所有人都避过了她的视线。

虽然小郎君们对她的脸很感兴趣,对她和王易徽的婚事更感兴趣,但丙班的同窗们都在一起上学少说得有五个年头,小娘子们不喜欢她,那他们也排斥她。

她微微挑眉,看来丙班的同窗们都不是很欢迎她啊。

“真真,过来。”

同苻汝真的手帕交们生怕她欺负她,将人送到她身边就不走了,围着两人坐了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苻令珠多么受丙班的同学欢迎。

苻汝真有些害怕,“三、三姊,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啊?我知道季考我没考好,我下次一定努力!”

苻令珠弯了弯眼,“努力就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搬到你的学舍去住了。”

都已经跌到丙班,自然不能再住在甲班的学舍中,感谢她上学时就比较清冷,甲班也没有关系好的同窗,不然还得被问自己为什么会掉到丙班。

怎么解释?

说自己全忘了?

啧,那她的脸皮真是不能要了。

“啊?!”听到她要搬去,苻汝真一双杏眼,瞪的更圆了,有心要拒绝,可又不敢开口,垂头丧气的应了。

哎,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那么怕她。

苻令珠反思半晌,得出是自己以前太不拿在丙班的真真当回事的缘故,她是怎么把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以成绩论英雄,觉得真真成绩差,往常在太学都不同她说话,更何伦照拂了。

怨她,都怨她,她是阿姊,得主动缓和两人关系。

至少也得教会她,不能事事听大伯、大伯娘的,不是所有的事情,父母都是对的。

想着前世苻汝真身子骨差,在流放时吃了不少苦,逃出升天后,也一直病恹恹的,她便道:“我瞧着你好像又圆润了些,骑射课可不能再马虎,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练习,就算得不到甲等,也别拿个丁。”

对骑射课一向敬而远之的苻汝真,差点哭了。

苻令珠:我可真是个好姊姊。

然而,她不知道,国子监天甲班教骑射的教习和太学天丙班是一个,课总是一起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王易徽在哪上学?

第6章 箭靶

骑射课总是习武之人的天下,偌大的演练场,仿佛有人划下一道线。

一面是热火朝天,教习未至,人已活动开的郎君们,一面是缩着脖子,呆立不动,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只有吹风份的娇贵郎君和小娘子。

丙班的同学们一个个面露菜色,苻令珠混在其中,神采奕奕,简直就是个异类。

他们更讨厌她了。

不管他们如何想,苻令珠半强迫半哄的带着苻汝真在原地做起运动来,一会儿伸伸胳膊,一会儿拉拉腿。

这些动作都是她前世偷师学回来的。

没做一会儿,苻汝真脑门上就冒了一层汗,脸蛋红扑扑的,再看苻令珠,相当认真专注,汗滴落在睫毛上都不曾擦一下。

她的身子还是太娇弱了些,往常每天随便做的运动,如今做上一遍都觉如此吃力。

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带着堂妹好好锻炼身体的心思。

一套动作做完后,苻令珠动了,她主动打破了那道无形的屏障,跟苻汝真道:“跟上,今日教你射箭。”

不说丙班的同学们瞪大了眼看着她们两个,就说对面之人已经轰然笑了开来,随着打闹之声传入耳的还有他们的私语。

“小娘子莫不是看上了我们中的谁?”

“那肯定是我!”

“不要脸的!”

苻汝真羞红了脸,在原地跺了跺脚,看着没事人一直往前走的苻令珠背影,跟了上去,二人直接越过那群人,走向射箭场。

被她们越过的郎君们,哄笑声音更大。

直到一道带着点怀疑的声音响起,“我怎么感觉,刚才那个小娘子是和沛笙有婚约的苻三呢?”众人就像被掐住了喉咙般,骤然安静下来,还惹得苻令珠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吓得他们集体后退三步。

苻令珠挑挑眉,也不管他们,只带着苻汝真往前走。

“真真的是苻三,她不是太学天甲的人吗?怎么在丙班?”

“我倒是有听他们念叨一嘴,说她这次季考从甲班掉到丙班,你们说她都是能拿全甲的实力,到丙班她图什么?”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有人瑟缩着问道:“刚才谁说她看上我们中的人了?”

“谁说了,你看我干什么?我可没说!”

“咳,沛笙来了!”

集体噤声,宛如雕像。

王易徽是被教习唤过去,商议即将开始蹴鞠比赛事宜的,因此几人来的晚了些,到了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演练场太安静了。

毫不夸张的说,风一吹,有回音。

“呜……呜……”

就像他们心底发出的最真实的声音。

几乎是一眼,王易徽就越过他们捕捉到了苻令珠的身影。

她头戴幞头巾子,穿着一身火红的窄袖绑腿胡服,俨然男子装扮,但你仔细瞧去,她腰间系着比旁人还要宽两指的皮腰带,勾勒出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又能轻易让人发现,是个小娘子。

大堰风气开放,小娘子穿男装,已成为一种风尚。

整个演武场,穿红的人不少,但她是最夺目一人。

国子学天甲班的同学们,都有些怵他,明明他们也是天子骄子,但男人崇拜比自己厉害的同类已成为本能,他们下意识就围着王易徽站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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