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
但怎么可能呢!
“薛眠,你别急,方老师查到的东西很多,他需要让你先慢慢适应,后面交代的话才不会伤到你。”卞雪莉再次出来帮腔,安抚式的攥了攥薛眠的胳膊,把水给他递过去。
方庆年两手交握,前倾身体,做了个心理学上的示好动作,看着薛眠道:“这是个有点长的故事,我会尽量说清楚,让你用最短的时间听明白。因为故事会涉及到不少人,但主要人物刚刚已经介绍过,所以一会儿讲起来你会好理解很多。行,薛眠,我看你也做好准备了,那大家就开始吧。”
五指紧攥着光滑的玻璃杯,薛眠往后靠到了沙发上。他面无表情的将视线定格在那一摊照片里,点了下头,说,开始吧。
事情的开头得从一年多前说起。
去年夏天,具体时间大概是六七月,那会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费南渡和家里闹得很僵。小道消息说是费公子在学校谈了个男朋友,但从来也没谁捕捉到过那位男朋友的身影,所以真与假不得而知,恋没恋爱也还得两说。
但费家的一双父母却信了。
毕竟儿子有“前科”,故态复萌并不稀奇,事实上他们一直都在怀疑当年儿子在美国的治疗是否见效,费南渡究竟有没有纠正过来他的取向,他是不是已经变回了正常人。
兵家有句话,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身为教育工作者的费母尤其通晓这话背后深义,因此本着“无论父母做什么,最终都是为了子女好”的信条,和丈夫商量一致,准备将费南渡再次遣送出国,彻底断了他在国内那些乱七八糟的交际来往。
尽管后来费南渡再三澄清自己没有谈恋爱,没有和不该往来的人接触,但费母心意已决,半个月不到就办好了所有出国手续,只等着将人扭送上飞机。
说来也巧,那段时间费父生意上遇到了一点波折,也可以说是一个机会。他收到风声,有个市政项目地块拟准备对外招标,消息处于保密阶段,最后事情会怎么走暂时没法拿到准信,但一旦招标是真,云汉如果没有提前做足准备工作,想拿下项目几乎不可能。
云汉置业在地产圈打拼十几年,算是小有所成。但若想谋求更大的发展,就必须全力抓住每一个机会,尤其是和政府挂钩的项目,更是一个抵十个,绝不能、也不该失之交臂。
因为地皮是国有,想打听消息,最佳途径就是找个可靠的政府内部人士。费母作为教育局系统的一把手,可以说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人脉,虽然教育局和住建开发局隶属不同板块,但关上门说,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一家人。
商人重利,大局面前很容易就忘了家庭原则。费父慎重的想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找家里这位局长大人帮忙,请费母牵线搭桥,给他找个能问得到消息的人。然而费父不讲原则,费母却是个原则大于天的人,无论丈夫如何甜言蜜语亦或晓以大义,回复他的永远只有两个字:不行。
通往罗马的路从来不止一条。费父在费母这里碰了壁,一直冷眼旁观的费南渡瞄准时机,主动找到费父,表明自己可以替他打听来消息。
费父初始不信,不过再一想,平时围在儿子身边的那些玩伴都是政商圈的公子哥,说不定还真有门路。于是死马当活马医,先锋哨的任务就这么交给了费南渡。
费南渡自然不满足于只是给老爸当个打听消息的跑腿官。
住建局局长公子是秦笛的高中同学,因为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玩,之前多少见过几面,所以费南渡第一个就想到了此人。不过若要论到交情,这事还得要请秦笛出马帮忙。
费南渡找到秦笛,一番剖白,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态度:他要借这次机会跟自己老爸做个交换,如果招标的事情是真,那他就要帮云汉拿下这块地,以此换取费父站到自己这边,共同对抗一意孤行、只会强权政治的费母。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滚去什么狗屁美利坚。
秦笛态度明朗,事情本来也不难办,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要为兄弟两肋插刀。何况不过就是给双方攒个饭局,正好那位局长公子最近刚从美国回来养病,见面的事就这么水到渠成的敲定了。
二人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周末,登上了徐甪徐公子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要见面哦大家,别忘啦!PS天又冷啦,注意保暖添衣哦!
——爱你们~
---------------
第232章 归尘4
==============================
薛眠脸上表情既凝重又有不解,他忍不住抬手打断了方庆年:“既然是一年多前的事,又涉及这么多个人隐私,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查得这么细的?”
“做私探的,嗅觉肯定要比一般人敏锐得多啊。人是群居动物,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上产生过哪怕一件非独立的活动,就会有知情者和见证者,甚至是参与者。”方庆年喝了一口水,润润嗓,接着道:“我会对我说过的话负责。薛眠,你才听了个开头,暂时不需要下判断讨论真与假。年轻人别心急,把后面的都听完了再持疑也来得及。”
只听了个开头就已经无意中窥闻费家这么多秘辛,薛眠一时怅然,忽然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如果眼前这二人是别有用心,卞雪莉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费南渡为什么会选择和你在一起”这样耸人听闻的论调是个诱饵,他们专程将自己诱来这里,其实背后藏着某种巨大阴谋呢?
如果今天这场见面根本就是一次卞雪莉针对费南渡发起的无妄之灾般的偷袭呢?
那你薛眠可就彻底变成一个没有脑子的愚蠢同党了。
可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了,薛眠心里总有个隐隐绰绰时浮时沉的念头挥之不去,像一群蚂蚁在心窝上爬。他定定神,抿了下唇,妥协般的泄力道:“你继续吧。”
继续的故事自然要比费家私宅里的秘辛更来得精彩有趣。
在家养病的徐甪没想到费南渡和秦笛会找上自己,倒是没犹豫,一口答应了见面。徐公子生的不是大病,娘胎里带的哮喘,因为旧病复发后高强度的学业不利于病情缓解,徐家便给他办了休学手续,让他安心回国静养,养好了再回美国。
徐甪对费南渡的印象很深,至少比费南渡对他的要深刻许多,只是费南渡对此则一无所知。
负责牵线的秦笛把人领进徐家门,费南渡不遮不掩,大大方方道明来意,口气真切,想请徐公子帮忙问上一句家中那位当局长的父亲,市政府是否有意以招标形式将城东红叶路附近的那块地皮竞标出售给私企地产商。
如果说这样的消息对外界来说是个一等一的政商秘闻,那么对于专管开发建设的住建局一把手公子而言,不过就是家人围坐的餐桌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消遣话题。
所以费南渡找对了人。
但又不完全找对了人。
因为徐甪很“不客气”的开出了他的交换条件,当着来访二人的面,道出了自己一个深藏了一年多的小秘密——
他喜欢费南渡。
一语话出,一鸣惊人,让当时在场的另外两人顿时如遭雷劈,定格当场。二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往下接了。
还是徐甪微微一笑,态度大方坦然的继续把瞒了许久的秘密分享下去。
其实若要追溯起来,事情并不复杂,徐甪对费南渡算是一见钟情,地点就在初见的那个酒吧里。彼时二人各自呼朋引伴,两拨人马恰巧在灯红酒绿的舞池里碰见,结果却发现互相一个不差基本全都认识。这倒不难理解,毕竟来自同一个背景圈,个个都是云州城里的公子名媛,今天你和我组局,明天我和他开趴,聚到一块才发现原来都是一家人。
说来也算缘分,那回费南渡和徐甪的初识竟然也是靠的秦笛做引见。后来二人顺理成章成了朋友,之后也保持着不算频繁的正常联系,只是在费南渡看来这只能算是交了个新朋友,但对徐甪来说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徐甪喜欢同性,平素在感情上也一向坦荡主动,可费南渡却是为数不多的能让他一见钟情但又怯于主动去追的。说不上来原因,可能是对方气场太强,给人一种驾驭不了的感觉,或者至少在驾驭前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体力和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