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赧然地往后退了两步,咕哝着道:“我、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你上去睡觉吧,我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想去推车。
却没想到下一秒,历寒尽却突然扯住了他的手。
现在已经是秋天,云星眠来的时候太匆忙,连手套都忘了带,这会儿手一片冰凉,历寒尽掌心的热度烫得他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现在太晚了,别回去了,跟我上去睡觉。”历寒尽说着,一手牵着他,一手扶着车把,踢开车闸,往楼外走去。
云星眠脑中轰然,一时不知应该怎么反应,等清醒过来,历寒尽早已把车子在楼前锁好,牵着他走在楼梯上。
他慌张地挣扎了下,却没想到历寒尽握着他的力道太大,这一下居然没有挣开。
“这……不太好吧,我爸妈都不知道我出来。”他结结巴巴地低语。
“都这个点了,你回不回去,他们都不会知道。”说话间,历寒尽已经将人牵到了家门口。
云星眠觉得他的话似乎是有点漏洞,但一时也想不起来要怎么反驳,就那么呆乎乎地愣住了。
历寒尽悄悄把门锁打开,拉着人进了门。
他这一趟出去根本就忘了换鞋,原本还想着进门能省一道工序,不过,看着身边这个人呆愣的模样,他还是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把平时给他准备的那双拖鞋从鞋架上拿了下来。
“抬脚。”历寒尽低语。
云星眠听话地动作。
一直到两只鞋全被换罢,他才醒悟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蠢事,一张脸烫得快窜出火来。
“不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小声辩解。
“嘘——”
一直等历寒尽拉着他进了卧室,关上房门,两人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云星眠捂着胸口,突然发现,这感觉怎么像是大半夜偷情似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又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害怕被历寒尽看出什么端倪,他赶忙踢掉拖鞋蹿上床去,鸵鸟似的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
历寒尽看见他这举动,忍不住失笑:“这位朋友,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么羞于见人吗?”
云星眠明白他这一声“朋友”纯属讽刺。
而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格,自己觉得羞窘了,躲着不肯见人那是自己的事,但要是对方真的出言嘲讽,那云星眠绝对是要炸毛的。
、他扒着被子,从里头钻出来:“我有什么羞于见人的?跟朋友分享一下喜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恭喜你啊朋友,不用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蛮夷之地了!”
要知道历寒尽上一世留学的地方可是在老美的大都市,云星眠之所以把人家说成蛮夷之地,不过就是在逞口舌之快罢了。
历寒尽也不争辩,反而关上灯,也爬上了床去。
历寒尽的床不像云星眠那张怎么打滚都掉不下来的两米大床,他的卧室本来就小,为了节省空间,他这张床用的是正宗的单人尺寸,宽度一米二,平时他一个人睡倒也合适,但是突然多了云星眠这么个大小伙子,就立即变得挤迫起来。
尽管云星眠已经尽量侧贴着墙睡,可历寒尽挤进来,也还是不得不把他半圈在怀里。
云星眠不由得开始后悔,他刚才怎么就一时迷惑,跟着他上了楼呢?
“你……出去一点。”他小声抗争。
历寒尽却完全不为所动:“再出去我就掉下去了。”
云星眠当然也知道这床实在是窄,可是被历寒尽这样从背后抱着,他实在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哪怕是他家换床之前,他们睡得也没有这么挤过。
大半夜来找历寒尽,大概是他重生以来做的最傻的事情。
云星眠又尽力往墙边贴了贴,力图让俩人直接多出来一点缝隙。
谁知道历寒尽却突然伸过手臂,将他的身子掰正了,让他仰面躺了下来,然后把靠近他的胳膊伸到他脑袋下,正儿八经地将他揽在了怀中。
云星眠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瞠目结舌,可当愣怔过后,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姿势对两人来说,确实是最舒服的。
可这也太暧昧了一些。
历寒尽像是觉不出这暧昧似的,已经侧趴在他身旁,闭上了眼。
感受着对方匀称又炽热的呼吸打在自己发端,耳侧,云星眠整个人都快窘成了粉红色。
“那个……这样睡一晚,你的胳膊会受不了的。”云星眠小声提醒。
这个时候不说点儿什么,他真是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快从胸口里跳了出来。
这是一对普通朋友应该有的睡眠姿势吗?是吗?
历寒尽挪了挪枕头,让云星眠也枕上去,然后把手臂往下抽了抽,垫在他的颈下。
有了枕头做支撑,他的手臂其实承受不了什么重量。
“好了,快睡吧。”
“可是……”云星眠还是觉得浑身僵硬。
“明天还要早起。”历寒尽一句话就堵住了他所有音节。
云星眠又别扭地扭动了下身子。
历寒尽的大长腿一下翘上来,把他整个人锁住:“你要是再动,这一晚上可能就真的不用睡了。”
云星眠感受着他某处的苏醒,僵硬地低骂:“你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对朋友都这样,你是禽兽吗?”
历寒尽睁开眼:“你要是再废话,我也许可以禽兽都不如。”
云星眠:“……”
他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嘴巴拉上了一根拉链。
更恐怖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也因为历寒尽的话而有些蠢蠢欲动。
不只以这种暧昧的姿势抱着睡觉,各自脑子里还全都是黄色废料。
全世界以这种形式相处的朋友大概也就只有他们这一对了。
果然开过荤的人,想要再变单纯,难于登天。
第二天,做好早饭准备叫儿子吃饭的尚银素,屡次呼喊敲门未果,终于忍不住打开了门。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出的门?眠眠!眠眠!?”尚银素愤愤地解下围裙,扔到一旁,“中午回来别想老娘再给你做饭!”
另一边,正在历寒尽家卫生间里刷牙的某人:“阿嚏——谁想我了?”
云少华向来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既然决定了开干,很快就组起了个以历寒尽为核心的团队,从注册新公司开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不过现在可不像原本那简简单单的实习,公司的事儿一忙起来,历寒尽确实有些兼顾不过来,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云星眠的补习。
但好在现在云星眠已经渐渐入门,有了一套成熟的自学方法。
历寒尽来不及给他讲题,他当然也可以直接问老师。
以往他在这个班里只是个无人理会的边缘人士,可是这两次月考,他的成绩一直都在进步,更何况老师们也把他的努力看在眼里,心里对他的观感也与以往大不相同,就算他问的问题比重点班其他同学要简单许多,也都乐意给他讲。
就连隔壁班的班主任老杨都乐意在自己没课改试卷的时候把他叫过去,看他在一旁做题,以便随时辅导——恐怕也是存着几分看丁老师热闹的心。
要换以前,这种事情对于云星眠来说无异于是种酷刑,可是现在,早已经习惯了快速学习节奏的他反而觉得自己是占了大便宜。
人就是这样,当你身边最在意的人都在为了生活奔波努力的时候,哪怕你帮不上他的忙,也会忍不住想在别的地方与他一同拼搏。
而且没想到,他在办公室做做题,居然也会有其他收获。
各科老师虽然有他们科目专属的办公室,可为了上课方便,教学楼每层基本都会设两间临时的休息间,免得他们在短暂的课时之间来回奔波。
这一次,丁渐丽班里的自习盯了一半,就忍不住进了办公室。
杨老师还在低头批作业,看见她进来,笑着对云星眠打趣:“我这明目张胆给你开小灶,可算是站在你们丁老师的对立面了,你以后可得记着我的恩情。”
毕竟历寒尽的赌是跟丁渐丽打的。
丁渐丽气呼呼地坐到一旁:“行了,你就别拿我打趣了,云星眠,这历寒尽怎么回事?之前准假准给他的就是自习课,现在可好,连正课都不来上了!他什么情况?这是要退学吗?”
云星眠装傻:“啊?我……我不知道啊,最近我也很少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