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太狠了,”锦漓吐吐舌头,“柳少主也不收着点力度。”
夏知桃顾不得其他,匆忙向张斓那边冲过去,柳绫则是悠悠闲闲站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虽然自从来了崖山就各种受委屈、背黑锅,但自试炼大会之后,张斓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得这么惨。
“咳咳,唔……”
张斓摔得浑身发疼,琥珀眼瞳蒙了层水雾,伸手扒住木桌边缘,挣扎着直起身子来。
她白衣上满是碎落花瓣,衣领被扯松些许,束着长发的白绫也无影无踪,咬着点单薄下唇,模样望着委屈极了。
“你给我等着!”
张斓气得眼角泛红,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来,愤愤喊道:“真当我打不过你?!”
柳绫抛了抛手中刀刃,悠闲道:“好啊,我等着呢。”
商铺桌上的花瓣散落一地,张斓挣扎了半天,结果脚下一个打滑,身子“扑通”又砸了回去。
锦漓都不忍心看了,在夏知桃后边小步跟着跑过去,感慨道:“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张斓默默地爬起来,盘腿坐在狼藉之中,乌墨长发柔顺垂落,发隙间勾着数片浅淡花瓣,模样望着委屈极了。
“千仞锏是吧,给我等着,”张斓抬手揉了揉眼角,碎碎念叨道,“你今天完了。”
。
张斓缓了片刻,她踩着满地花瓣,眼看就要继续冲上去,被急急忙忙赶来的夏知桃拦住了。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夏知桃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将她五指拢进掌心,轻声问道,“摔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张斓呆呆地看着她,周身锐气霎时便烟消云散,弯下些眉眼,小声道:“师姐,我没事。”
夏知桃伸手环过张斓肩膀,让她靠着自己肩膀,将对方从地上拉起来。
她看着张斓被摔红的手腕,还有脖颈被紫蝶划出的红痕,一阵心疼:“跟她打干什么,疼不疼?”
张斓摇摇头。
她愤愤一锤桌子,咬牙道:“柳绫也就今天得意一下,明儿我去把千仞锏全给砸了!”
夏知桃哭笑不得,弯腰帮张斓拍了拍白衣上勾着的数片花瓣,顺带将衣领束紧一点。
结果一抬头,便见张斓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
她本就生得乖巧,眼瞳蒙着层水雾,也不说话,就那样委屈地看着她。
夏知桃最是受不得她这副模样,伸手揉揉张斓头发,道:“怎么了?”
“……师姐,”张斓垂着头,小声道,“不要去她的千仞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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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售楼小姐有点凶,会砸人的。
第69章 阑风 4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了?”
夏知桃失笑, 伸手捏捏她面颊, 道:“关于之后的事情, 你别着急,也别多想, 师姐心中自有打算。”
张斓诺诺点了下头, 将甩落地面木剑捡起来收好,站在一旁不吭声了。
夏知桃将瑟瑟躲去了桌下的店主拉出来, 好说歹说安慰了一通, 给对方塞了足够修缮店铺的钱, 这才宁事息人。
柳绫翘着腿坐在白石桥柱上,屈指敲了敲自己手腕袖箭,笑道:“总说崖山弟子娇娇弱弱, 你这小家伙还挺能打。”
张斓二话不说,拎着小破木剑一挽袖子就要冲过去, 最后被夏知桃拽着胳膊扯了回来。
“小萝卜你稳住啊,”锦漓在一旁笑话她, “人家柳少主高你不知多少个境界, 这怎么打得过。”
张斓愤愤地咬着点唇, 小声嘀咕道:“那又如何, 我不砸了她千仞锏,我名字倒过来写。”
柳绫嗤笑道:“拭目以待。”
夏知桃默默叹口气,心道柳大少主啊,您可能真的要好好思量一下小家伙的话。
要不然几天后回千仞锏一看,怕不是十个阎王全部痛哭流涕, 连带着数座大殿夷为平地,魔株都被统统拔光,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夏知桃把某只不安分的小孩按下,与柳绫商议道:“柳少主,关于铸剑之事,您千仞锏这边可有计划?”
虽然柳绫之前说明了自己为张狂而来,但铸剑山庄之事毕竟牵扯到正道同盟,千仞锏很难会置身事外、坐视不顾。
趁着两人并未在明面上对立,夏知桃想要稍稍探下对方口风,如此一来,她也好揆度己方计策。
“我对铸剑之事不感兴趣,”柳绫倒也干脆利落,直接摊开来讲了,“只要寻到张狂,我们便立刻离开此处。”
张斓乖乖坐在夏知桃身旁,凉凉地瞥了柳绫几眼,心中噼里啪啦打着小算盘,面上却一声不吭。
“话虽如此,你们正道近来啊,还真是一团乱麻。”
柳绫甩着刀刃,声音颇为漫不经心:“先是白鹤堂作茧自缚,全宗灭在幻阵之中,现在铸剑四名庄主又死了一半——”
她嗤笑道:“怕不是明儿就能传来什么寒水谷覆灭、崖山灭门的消息,我可真得买上一串鞭炮放放,好好庆祝一番。”
张斓本来没怎么仔细听,心里全在盘算怎么把柳绫揍一顿,但对方的其中一句落在她耳中,听着莫名有些古怪:
“等下,你是不是说错了?”
张斓疑惑道:“这铸剑山庄一共五名庄主,分明应该剩下三人才对。”
柳绫纠正道:“一直都是四名铸剑庄主,哪里来的五名?”
夏知桃直觉有些不对劲,无论是崖山师尊、还是千仞锏柳绫的消息,铸剑山庄都只有四名庄主。
她连忙追问道:“斓斓,你可以详细些说么?”
张斓没有丝毫隐瞒,小声道:“在我小时,有人与我说过关于铸剑五人的一些事情。”
虽然那人不过是将铸剑山庄的趣事融了融,权当睡前故事讲来给她听,但张斓很清楚的记得——
“无论是铸剑还是其他兵器,都能大致分为五步,也便是铸剑山庄划分之式。”
张斓一个个点过去:“制范、冶金、熔炼、浇铸、修濯,一共五步。”
若是与崖山叙述所对比,便会发现张斓的步骤多了一个。
——制范。
一个在铸造武器中至关重要,却被刻意漏掉的步骤,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仿佛从未存在过的铸剑庄主。
柳绫猛地站起身子来,手中转着的刀刃停了,扬出个灿烂笑意:“你个小家伙挺厉害的。”
“原本想着,不过是无趣至极的山庄里死了两人,”柳绫神采奕奕,“没想到背后还藏着些腌臜,有趣,真是有趣。”
夏知桃凝神道:“掌门师尊解释此事时,都只提到了冶金、熔炼、浇铸与、修濯,反而刻意忽视了最根本最基础的‘制范’一步。”
柳绫叠着双腿,以刀尖挑起零星寒光:“既然少了这关键步骤,不如将那剩下两名庄主绑了问问?”
崖山将两名庄主守得严丝合缝,柳绫纵是有天大的本事,怕是也难将人活着绑出来。
“崖山派遣了三名峰主,”夏知桃轻声道,“这路子行不通。”
她故意含糊了些言辞,并未明确点出前来峰主身份,但柳绫随意听着,神色很是不以为然。
“你也不必遮掩,谁不知道琥闻尘出来了,”柳绫嗤笑,“顺便还来了水镜与和玉弯俩峰,你们掌门真是下血本。”
她从桥墩上跃下,踏着青砖地面,将手中刀刃没入袖箭中,神色难得严肃了几分。
“铸剑既然能将千仞锏眼线尽数瞒过,想必不会留下任何知情之人,”柳绫抬手指了下张斓,“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张斓敷衍道:“哦。”
别说铸剑山庄了,这世上多少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多一个少一个并无区别。
眼下铸剑之事要紧,张斓思索片刻,道:“与我说故事那人早已过世,只能寻找其他知情者。”
柳绫抱着手臂,斜斜倚在树旁:“铸剑山庄连我千仞锏都瞒得过去,你觉得还有多少人能活着?”
她极轻地叹口气:“怕不是全被扔下西江,撞碎卷入鱼腹了。”
张斓很是认真地思考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来,道:“师姐,要不要去撞撞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