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乙也不想再陪跑了。
“哦!回府!”
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司马衷上马车。
看着司马衷的车马终于走了,人群中的孙绣莹,一颗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哼,这两个恶奴还算识相。”
孙绣莹看看天色,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想着不能大意,她决定等一会儿再回去。万一那司马衷走到半道上,忽然脑子清明了,再杀一个回马枪,杀到她家去,再被堵一个正着——
“什么人走路不长眼?”
一声低沉的呵斥,孙绣莹被吓了一跳,原来她一不留神挡着别人的道了。
十几位侍从护送着一顶轿子,一眼望去都是生脸。有两个人是骑马的,孙绣莹看清其中一个人,便吓的低下了头。
这一眼给她的惊吓,不亚于现在见着了司马衷。
“小的该死,真是不长眼!”
孙绣莹麻溜地往街边溜,只是步子还没迈出去几步,便觉得胳膊被人抓住了。
她偷眼瞄一瞄飞过来抓她的人,暗道糟糕,随抬起衣袖遮住半边脸,哀求道:“小人无意冒犯,还请放过。”
“把头抬起来让本世子瞧瞧。”
司马贤此刻更确定他抓住的人是个女人,肥大的粗布衣裳罩在她小巧的身体上显得有些滑稽,淡淡的体香,熟悉的眼睛——
“小人低贱,怕污了世子您的眼睛。”
孙绣莹暗叹真倒霉,刚摆脱了司马衷,这会儿却撞在了司马贤的手里。这司马贤更是一个难缠的主,而且还不好糊弄。
“让你抬头你就抬头,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
这说话的声音?分明是那个女人嘛!呵呵,司马贤笑了,更加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还请世子放过小人!”
孙绣莹使劲背着脸,无奈胳膊被抓的紧紧的,逃脱不得。
“许久不见,小娘子的装扮还真是让人吃惊啊。”
司马贤伸出了手——
下巴被眼前的浑人捏的有些疼,孙绣莹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人:“呜呜,你松开手。”
“咳咳!”
司马贤的手突然松开了,孙绣莹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娘子今天玩的是什么把戏?可否告知一二。”
司马贤的眼睛笑成了弯月牙。他近来总觉得缺点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桀骜不驯的女人还没有被他收服。
“什么把戏?我觉得穿这样的衣裳舒服,不行吗?”
孙绣莹慢悠悠站起,远处有许多人围观,料想司马贤这浑人应该不敢怎么样。
“贤儿,你在干什么呢?”
轿子里走下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她吴孝王后薛氏,司马贤的亲生母亲。
“没事,碰见一个故人,我想把她带回府叙叙旧。”
司马贤很得意。
“他是谁?你怎么会认识他?”
见儿子要把一个穿着寒酸的人往府中带,王后薛氏非常不满。
“母亲有所不知。”
司马贤走到薛氏面上,耳语了一番。
“什么?她是——”
薛氏有些吃惊,得知详情的她,忍不住上前把孙绣莹细细打量了一番。
“误会,完全是误会!小人与世子并不相识,小人实在不该阻碍您的出行,告退!”
此时不走,等待何时?等着司马贤把她抓回府去?孙绣莹可不愿意那样的事情发生,倒地跪拜过去,爬起来就跑。
“早知道小娘子会来这一招!”
司马贤追上去拦住了孙绣莹的去路,他的眼神中弥漫着得意。
“兄长,我看就放了她吧,您在大街上抓人,传扬出去不太好听吧。”
司马德从人群中走出。
这个男人长的光风霁月,也的确善良了许多。孙绣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小人的家中还有老母等着孝顺,还请世子放过小人。”
“你还真能装啊!”
司马贤饶有兴趣道。
“贤儿,放过她,我们回府!”
薛氏是打心底不愿意儿子带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回府的。
“母亲,我想带她回府。”
司马贤跳到薛氏身边,小声请求道。
“不行,你的女人还少吗?如若嫌少,也得找一些体面的女子入府,怎么能找这种出入市井的刁民?”
薛氏一脸嫌弃。
“你快走吧,别阻拦我们的路。”
司马德高声呵道。
“是,小人告辞!”
孙绣莹钻进人群里,跑的比被狗撵了还快。
“她是什么人啊?”
进轿子前,薛氏忽然转过脸来问司马贤。
“就是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子。”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司马贤有些泄气。
“罢了,回府!”
坐进轿子的薛氏,用手扶着额头暗忖:那双眼睛好似在哪儿见过。
☆、056
第56章 056
幽森的高墙,青砖铺砌的甬路,细雨横斜在高大的宫殿顶上,人间的一切笼罩在烟雨朦胧中。
汉白玉雕砌的栏杆,金漆涂就的窗棂,一群身材瘦削、着青绿衣衫的婢女穿梭在各个院子和宫殿里。高大的侍卫、手持兵器站立其间。森严富贵,此处绝非一般人家的府邸。
自从进了这座府邸,便再也没有出过府门的银杏,此刻,她的眼睛里挂着哀怨,双手拿着一壶酒,急匆匆地直奔一处散发着酒肉香气和奢靡气息的宫殿。
宫殿里,有一个邪恶男人衣衫不整,左拥右抱着两名妖艳的美人,在纵情吃酒玩乐。
欢笑声弥漫在空气里,银杏听着格外刺耳。她咽了一口怨气,心中对司马贤的哀怨更深了。这个男人霸占了她的心,却转瞬又把她的心踩在了脚下。现在的她,即便一颗心每日都在流血,却仍旧无法把他从心中拔除。
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无法轻易放弃。
“过来给本世子满酒,你这个小贱人怎么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连一个普通的下人都不如,如果这样的话,我看改日还是让人把你领出去卖给人牙子算了。”
司马贤吐了一口酒气,他视女人为酒壶中的酒,日常饮用,把酒倒进酒樽,自然会洒掉一些。
可即便是倒掉了一壶,也没什么关系,他堂堂的吴孝世子还会缺酒喝吗?况且,喜新厌旧乃是“大丈夫”本色。
“不要!”
银杏慌张跪倒,匍匐到司马贤的脚下,小心翼翼地把案子的酒樽斟满了酒,又双手奉上酒樽。
“嗯!”
司马贤伸手勾住眼前人的下巴,啧啧遗憾道:“美丽脸庞,本也勾人,可你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俗气,让本世子倒胃口。”
“世子想让贱妾变成什么样的人,贱妾马上改。”
银杏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罢了,你退到一旁候着。”
司马贤拿筷子把鸡肉盘中的鸡肋拨弄到了地上,接过酒樽,一饮而尽。
“呦,原来她也伺候过世子您,贱妾竟然没有看出来。”
美人甲夹起一块肉喂司马贤吃肉。。
“那美人现在怎么又看出来了呢?”
“瞧瞧她那双看着世子您的眼睛,那是充满了怨恨呐。只有被世子您抛弃的女人才会这般。”
美人乙的小手不安分地游走在司马贤的胸膛上,她深知讨好男人的方法。
“呵呵,若你们二位他日被本世子冷落了,你们当如何?”
司马贤眯起眼睛问。
“那也怨不得世子您,一定是贱妾没有伺候好您。嘤嘤,世子您真的忍心抛弃我等?”
美人甲扬起衣袖,假意拭泪。
“哈哈,这才是本世子喜欢的女人!你,背过脸去!别让本世子看见你那双令人讨厌的眼睛。”
司马贤用手指着银杏,恶狠狠道。
再漂亮的眼睛,一旦蒙上了俗气,丧失了勾魂的魅力,便让人懒得再看一眼,司马贤的心中又开始想念起了另外一双眼睛。
银杏不敢反抗,垂泪退到角落里。
这会儿,王府的管事仆人甲急匆匆走来,他站在门口探望了一下室内的情形,吓的一缩脖子,进退两难——
“是谁在外头探头缩脑?”
司马贤纵然喝了许多酒,他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
“世子让小的去查问的事情有眉目了,不知道您现在想不想听。”
管事仆人甲的额头冒了冷汗。王府的下人皆知这位王世子的脾气,谁也不敢轻易打扰他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