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这丫头懂的还真不少,为父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孙归野挺高兴。
“还有,我建议您写文章要跟随一下音律,要朗朗上口。只有读起来非常顺口了,那些个闲人们茶余饭后,才会信口拈来装风雅。寻章摘句、数经论典的学问固然高深。可是,谁又能联想到你呢?只有文章有了自己的风格,最好再找一个来往于京师上层社会中的人,由他在权贵们面前经常提提您。相信不久您就成了有情调、有情趣、有个性的著名隐士了。”
“你要是早两年说就好了,为父——”
孙归野似有些懊恼,似乎错失了什么机会。
“呵呵,阿爹,这事急不来。早两年,我也没有这些想法啊。”
孙绣莹笑的很假。
孙佩玖插话道:“我记得阿爹曾经说过,做人做事走捷径都不好。还是踏踏实实地写文章为好。”
“哼哼,只顾闷头在家里做文章,外人怎么会知道?那样是永远成不了大器的。兄长要是有什么好文章,不妨拿出来让我欣赏欣赏。我怎么没见过兄长做出什么好文章?”
孙绣莹讥讽道。
唉,她叹了一口气,她这位兄长的心眼还没有老父亲活泛。在这个社会,酒香也怕巷子深,七分靠才学,三分要吹捧,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要是只顾埋头做学问,怕是一辈子只能埋没在社会的烟尘里了。
孙佩玖憋红了脸:“好文章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做的出来的?”
“呃,读书破万卷,下笔也不一定如有神,最重要的还是要多动动脑子。”
孙绣莹用手指指自己的聪明大脑,成功地把孙佩玖气到气结。
“你说的倒是容易,你信口拈来一篇朗朗上口的文章来听听?”
孙佩玖不服气。
叫板,是不是?孙绣莹瞪了孙佩玖一眼,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走动,假意沉思了一会儿:“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卖弄到此,结束!因为她不记得后面的词了。再看房中两位听众惊呆了的脸色,孙绣莹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暗自祈祷四百年后的李白的原谅,她这不过是借用一下诗仙的诗词,卖弄一下自己的小聪明,唬唬老学究和小学究罢了。
“哈哈,好,好,没想到我儿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才思。”
孙归野鼓掌称赞。
孙绣莹趁机道:“嗯哼,都是您教导有方,日常的熏陶很重要,我这才能天马行空地信口开河。”
“此言差矣,你的确是比佩玖聪明了许多。”
孙归野露出欣慰的表情。
见孙佩玖脸色更难看了,孙绣莹连忙谦虚道:“虽说是巾帼不让须眉,但是兄长得了您的真传,也不差。还有,我毕竟是女孩子家,阿爹您就不要夸我了。我想问问,您今天去访友有什么收获?”
“收获谈不上,倒是获了一个差事。现在看来,绣莹你或许能帮上为父这个忙。”
孙归野用手捋着胡须,又自言自语道:“看来,老朽和雅乐贤弟亲近一步,并不是坏事。”
☆、第5章 原来是他
“寿星太尉,府中挥剑。吹角连营,运筹帷幄,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了却君王天下事。而今,我满斟寿酒,意殷勤来祝寿。问寿如何,寿比南山幸福多。”
孙归野一口气读完,连连称秒。
“小事一桩,见笑!见笑!”
孙绣莹假模假样第客气了一下。看来不枉她背诵过哪么些唐宋诗词,嗯,关键时刻拼凑几句,还真能派上用场。接下来就是祈祷京师里的那些人,有眼有珠的和有眼无珠的,都能欣赏她这段话了。
“阿爹,您真的要去给那贾太尉祝寿?”
“唉,为父倒是想去啊。可是我一个山野中人怎么能登得上堂堂太尉府的大门呢?”
孙归野颇为自行惭秽。
“哦,那您既然不去,提前琢磨一段给太尉祝寿时说的话干什么?”
孙绣莹不解。
“是雅乐贤弟请我帮忙,他想在寿宴上说一些能出人意料,又能讨得贾太尉欢心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
唉,白琢磨了半天,感情是为秦国音那位老男人做了嫁衣。孙绣莹一下子倒是想起来了许多历史知识。想必那位贾太尉就是未来傻子天子司马衷那位貌丑性妒,一度专权的皇后贾南风的父亲贾充吧。
——
让阿爹成为著名隐士的事情不了了之了,他本就小有名气,慕名来访者还是经常会有的。孙绣莹理财有道,到山下集镇上变卖娘织的布,还有一些自己在山上挖的草药总能卖一个好价钱。
这一天天的,过的挺充实。唯一遗憾的是,她阿爹坚持不准她进洛阳城玩耍去。想着交通不便,又不认识路,孙绣莹也只好暂时收起了好奇心。
两年后,这一天,孙绣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等她起床时,家里已经没人了,阿爹、娘亲和兄长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想了想,她隐约记得早上她娘亲喊她吃早饭来着。哦,大概他们是去后山坡那片田地里挖地去了。
数年前为了自食其力,她阿爹开垦了后山坡的那片坡地。
“偷得浮生半日闲。”
孙绣莹并不打算去后山帮忙,就让他们劳作去吧。特别是她那位兄长,那家伙真该好好锻炼锻炼。
漫步走进了书房,孙绣莹想找一些有趣的书籍看看,丰富一下知识。
忽然,外头柴门处传来叩门声:“有人在家吗?”
“谁呀?”
应该是有生人来了,柴门又没有上锁,要是自家人就推门而入了。又有人上门来请阿爹写文章啦?孙绣莹一边瞎琢磨,一边去开门。
“哎呀,妈呀!我说你是谁啊?”
拉开门,猛见面前站着一位大饼脸、肿眼泡、短脖腔,五五□□,身高不超过一米三的老矬胖子,孙绣莹不禁提高了警惕心。
“呵呵,是绣莹小娘子吧?”
老矬胖子一笑,一脸褶皱更难看了。
“啊,我说你是干什么的?”
“您不认识我啦?您是贵人多忘事,以前我经常替我家主人来送信给令尊。”
孙绣莹翻着眼睛想了想:“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三四年前吧,我还曾随媒婆到贵府来过一次。这两年,我家主人回城居住了。要不,小人肯定又来过好几回了。”
三四年前?难道他是秦国音的人?孙绣莹装作若无其事道:“哦,那可能是时间久了,我忘记了。你就说说你是谁,到我家来有什么事情?”
“小的王四,是秦府的家奴。今天是我家主人让我过来给令尊送个口信。”
“我阿爹不在家,你要捎什么口信就跟我说吧。”
“明镜居士才思敏捷,文采出众,是当世大儒,在洛阳城中早已经是名人了。如今的中正官李司徒已经在品评帖上写下了上下品。太傅也已向太子殿下举荐了孙公。哈哈,好消息即将到来。我家主人让我先过来送个信,让令尊先准备准备。贵府举家搬迁到洛阳指日可待了。”
从洛阳骑马到南山,又从山下跑到山中,王四的小短腿都快倒腾细了。
他心说自己果然是贱命,这两年到京师过好生活,养了一身肥膘,觉得浑身难受。这会儿,腿快跑细了,出了一身汗,反倒觉得畅快了不少。
“哦!”
又明镜居士,又孙公的,孙绣莹回味了一下王四的话,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了过来。她阿爹名叫归野,字离原,号明镜居士。
“原来是这事。好吧,等我阿爹回来,我一定告诉他。”
——
打发走了王四,回到书房里,孙绣莹看书的心情没了。有一丝兴奋,也有一丝前途未卜的担忧。
她阿爹成功了,成功地引起了上层社会的权贵们的注意。他可能要去为那位傻子太子效力了,那她也就能名正言顺地进洛阳城逛逛了,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忽然,一声马嘶鸣声打断了孙绣莹的思绪。马蹄声已经到了大门口,又来人了。
“嘿嘿,今天是怎么回事?串门的一个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