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且放宽心,绣莹心地善良,自会有上天厚待,是不会有事的。”
连着两天的折腾,昨晚又奔波了大半宿,想起孙绣莹和严询的那事,胡士举那一颗悬着的心很抑郁。
“你们去吧,找着绣莹,一定把她带回家来。”
发生这样的逆事,赵氏是又担心又生气,心说再把丫头找回来,一定要好好管教她一番。
“走吧,我们找人去吧。”
银杏阴着脸,她虽然也担心孙绣莹,怕她出意外,但是她对胡士举表现出来的异常焦虑有些吃味。
出了门,三个人朝三个方向走了。
赵氏倚靠在门框上开始掉眼泪,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担心?她已经连着两夜未怎么合眼了,心说早知道女儿昨天出去,晚上会不回来,她说什么也不让她走。
这会儿,孙归野倒背着手从房中踱着步子出来了。这老头也是两夜未眠,脸色有些憔悴,连着两日告假,怕是再去了太子府也得不到管事的好脸色了。
不过,他更多的还是担心女儿,在焦躁不安的步伐中暗暗下定决心,这一回再把女儿给找回来,先用竹板狠狠打她一顿手板,再罚她跪一天一夜,然后再把她关进柴房,直到她保证以后不再乱跑,不再闯祸为止。
“贤妻,回房歇着吧,我在这看着,丫头不会有事的。”
“不,我要在这看着绣莹从外面走回来。”
“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在这等着吧。”
孙归野腆着黑脸,凑近贤妻身边,儿女是他的眼珠子,贤妻就是他的心头肉。
他缺点挺多,最大的缺点就是怕贤妻。孙归野深知自己的缺点,自认缺点已经深入骨髓,这辈子怕是改变不了了。这会儿,见着贤妻掉眼泪,他心中也万般不是滋味。
“夫君,你也该出去找找。”
赵氏发话了。
“贤妻说的是,老夫这就去。这丫头能去哪呢?这城中可有别的什么熟人?开邸店酒楼的?茶肆的?姓严的?隔壁的?”
孙归野故作轻松,自言自语。
“还不快去找去?”
赵氏用尽力气吩咐道。
“贤妻,别着急,我这就去。老夫出马,一定把丫头找回来。”
贤妻的话不敢不听,孙归野小跑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隔壁的府门,喜庆过后的红字还未撤去,门口的红灯笼还在随风摆荡着。
他忽然有了一种假想,又一想,应该不可能。最后,他还是厚着老脸过去敲开了秦府的门。秦府的下人进去禀报去了,不一会儿下人就出来了:“您请,我家夫人在正堂等着您。”
“哦?你家主人不在家?”
“我家主人今天一早就去太傅府去了,至今还未回来。”
“噢!”
不会是他秦国音把女儿给拐带走了吧?孙归野犹豫了一下,想想秦国音应该不是那种人。但是他的老母和新娶的夫人?会吗?
孙归野一脑门疑虑,走进了秦府。女儿的清白名声被秦母一时任性给毁掉了,他怎么能不生气?但是,他又有些忌惮秦母,从心底不想和这位老妇人打交道。
不过,现在为了女儿,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了。
再一次走进秦府,一切并不陌生,因为孙归野曾经也在此住过数日。
孙绣莹前晚被关进秦家地牢,昨日秦国音只是略微表示了一下歉意,过后也未登门探望。孙归野有些生气,心说你秦国音即便是为了避嫌,也该为自己的老娘做的荒唐事情,登门谢罪吧?
到了正堂内,见到的不是秦母,却是秦国音的新夫人肖夫人。哪有新夫人这么快就出来见人的?孙归野略感意外:“老夫见过夫人。”
“哦,邻家翁,你今日上门有何贵干?”
肖夫人长着一张俏丽的脸,说话丝毫不客气,脸上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冷漠。家里来了客人,老夫人不想见,就打发她出来招待了。
新婚不过两日,丈夫就出门做事去了。虽说前日把人关进地牢的事情不是她丈夫所为,但是毕竟里头的人和她丈夫有关系,还是让她心中有些不痛快。
“老夫想问问小女绣莹昨日从府上离开后,后来有没有再到府上来?”
被称呼为邻家翁,口气不善呐!孙归野心中不满,还是问出口。
肖夫人轻笑:“令爱来没来过,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吗?何须来问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家夫君新婚,他可不是喜欢勾搭小娘子的人。”
“实不相瞒,小女昨天回家,又出门,然后失踪了,所以——”
孙归野感觉很尴尬。
“所以邻家翁就怀疑令爱又到我家来了吗?你这话从何说起?纵然前天家公因误会,把令爱和严校尉关进了地牢,可是昨日已经解除了误会,这事就过去了。我听说你与我夫君是朋友,我们两家又是邻居,即便是令爱再次来到我府上再次做出荒唐的事情来,家公也不会再次把她关进地牢里。因为,我夫君交代了,切勿伤害了邻里之间的和气。邻家翁不会以为令爱又被关进我家的地牢里了吧?”
肖夫人的脸上浮出嘲笑之色。
据她所知,她之所以被以妾的身份迎进秦府,全是因为她的男人心心念念着孙家小娘子,还想着有一日能把那孙家小娘子迎娶进家门做正室夫人。哼,做梦!
这会儿听说那孙绣莹可能出事了,她心中竟然十分畅快,尽管她与她还未曾谋面。
“那既然如此,打搅了,老夫告辞。”
孙归野也不好再往下问了,他后悔自己就不该进来。
“王四,替我送送邻家翁。”
肖夫人拿出了秦府三当家的模样。
“请。”
王四哈着腰过来把孙归野往外相送。往外走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道:“那个,孙公,小人有句话想说。”
“请说。”
孙归野停下脚步,不知道这王四会说出什么话来。
“您当初要是拿定主意与我家主人结亲,不就没有今日这样的事情了吗?”
王四的眼珠转动的很快,心说怎么样?当初要是同意结亲,这会儿您就是秦府的丈人了,谁敢怠慢?后悔了吧?
“嗨,现在说这还有什么用?”
孙归野加快脚步,离开秦府。这个秦府的下人都敢取笑他,他心中真真是又羞又恼。
——
孙归野垂头丧气地出了秦府,见贤妻正在门口等着:“唉!贤妻,都是老夫无能,孩子没教养好。”
“夫君,可有消息?”
赵氏的心中,一样似炭火焚烧,她看丈夫一个人出来了,失望地问道。
唉,孙归野摇摇头:“这死丫头真是不懂事,这一宿又大半天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看她回来了,我不打断她的腿!”
“要不,夫君到严府去看看吧,绣莹会不会到那去了?”
赵氏试探着给出建议。
“贤妻,你不提这茬,我还不生气。”
要不是碍于斯文,孙归野真想跳脚骂街:“好你个严询,堂堂的朝廷命官,你若是看中我女儿,可差媒婆过来说亲啊,按照婚俗六礼迎娶回家即可。可你倒是好,如今不仅毁了我女儿的名声,还一甩衣袖就走了。不言嫁娶之事,真乃轻浮之人也!”
“夫君,你也别生气,都是我们不好,没有把女儿教导好。”
赵氏挺自责。
“罢了,罢了。我这老脸早已被你那个好女儿给丢尽了,也不差这一回,且待我去严府看看。”
孙归野是个面冷心软之人,别看他气急败坏地说要收拾女儿,待见到女儿的面十有八九是下不去手的。
“这也怪你,你要不是非要谋取一官半职,我们不举家搬迁进城来,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赵氏至今还对住进城里来的事情耿耿于怀。
“好好好,贤妻,都怨我,等过两年,积攒一些钱了,我就辞去了差事,我们还归隐山中。绣莹要是没嫁出去,到时候在山脚下给绣莹和佩玖各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平生之愿了矣。”
“别啰嗦了,快点去找绣莹去吧。”
“是,老夫这就去。”
孙归野规规矩矩给夫人作揖辞别。
……
严询今日正好在家,闻听孙归野求见,顿觉意外。
“请孙公进来。”
“是。”
下人应声而去。
孙归野进来时,脸色不太好。他心中恼恨着严询,但是又不愿意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哼,这严询小小年纪能有这番地位和家业,全仗着祖上荫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