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洞房里的布置,并非存有歹心。难道堂堂司隶校尉也喜欢摇唇鼓舌,胡思乱想?秦国音娶亲,与我何干?我生哪门子嫉妒心?”
“好,算我没说。你牙尖嘴利,我不与你计较。”
严询很坦然地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坐下了。
“如此最好。”
唉,想与这厮不复相见,如今竟然一起落难了。孙绣莹苦恼不已,这秦母可真真不是善茬啊,此番出去,打死她以后也不登秦府的门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直干坐着,直到那扇小窗户里糊上了黑色。外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今晚是不可能被放出去了。
更可怕的是油灯枯竭了,火苗在突突了几下之后,彻底熄灭了。
“雅乐公这会儿正在洞房花烛,我等却被关在这地牢里。”
严询感慨。
“这都怨你!”
孙绣莹自认自己没有错。
“你若不是行鬼鬼祟祟之迹,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怎么会追踪你?”
严询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抖抖抖——
越坐越冷,时间格外难熬,孙绣莹蜷缩着身体,心里直念叨娘亲。忽然发现严询在黑暗处,一边往这边移动,一边脱衣服。
“你,你想干什么?”
孙绣莹跳起。
“哈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放心吧,本校尉的眼光是很高的,看不上你这种野丫头。”
严询把脱下的袍子塞给了孙绣莹,顺势坐在了旁边。
知道误会他了,孙绣莹歉意道:“你把衣裳给我了,你不冷吗?”
“不冷。”
严询不再关注孙绣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觉了。
不一会儿,身旁便传出了轻轻的鼾声。孙绣莹把还带着体温的袍子穿在了身上,觉得暖和了许多。她可不像严询那样没心没肺,闭着眼睛久久睡不着。
黑夜是漫长了,后来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的她觉得自己睡在炕上,暖烘烘的,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
翌日,秦母房中,婢女来报:“老夫人,新人来给您献茶来了。”
“好好好。”
秦母很高兴,儿子终于再次娶亲了,那抱孙子就指日可待了。
秦国音携肖夫人进来,双双给老母亲跪倒问安。
“母亲,昨晚睡的可好?”
“好好好,你们要是早日让我抱上孙子。他日我归地下,也有颜面去见汝父了。”
说道了心坎上,秦母还掉了一滴眼泪。
“母亲勿伤心,媳自当谨遵本分。”
肖夫人是城南大户人家出身,相貌俊俏,知书达理。
一番客套礼仪过后,秦母拉住儿媳妇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十分满意,随后吩咐道:“来人,把新人送回房安歇。”
“媳告退!”
肖夫人退下去了。
“那,儿也告退了。”
秦国音站起欲走。
“慢着,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新夫人刚走,你就按耐不住啦?就不能陪汝老母多聊一会儿天?昔日要给你娶亲,你说什么?非孙家小娘子不愿意。怎么样?现在这肖家小娘子过了门,可辱没了你?”
“母亲教训的是!”
秦国音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敢顶嘴。
哼哼,秦母一阵冷笑:“汝现在可去咱家地牢里头看看。”
“为何?又有下人犯事了?”
老母亲留他聊天,这一转眼又让他去地牢,秦国音十分不解。
“让你去,你就去,你去看看便知。”
秦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丝毫不觉得过分,依然很得意。
“儿遵命!”
父母之命不可违,秦国音是一个孝顺的人。
到了外头,秦国音问王四:“王四,地牢里关的什么人?母亲为何非要我去看看?”
王四伸手挠挠大饼脸:“可能是孙家小娘子吧?对了,还有一个醉汉。”
“什么?”
秦国音一把抓起王四的衣领,骂道:“大胆,有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早禀告我?”
“主人您别着急了,小的也是今早才听手下人说的,说是老夫人吩咐的。这不,还没来得及向您禀告,老夫人就让您去地牢里看看。”
唉,秦国音一跺脚,埋怨母亲真是好糊涂啊。怎么能把人家女和一个醉汉一起关进地牢里?
这是造孽啊,那地牢阴冷潮湿——
瞬间,无数种不好的预感全部袭上心头,脚下的步子既慌乱,又着急。秦国音的心中慌乱的很,带着王四终于来到了地牢门口,他差人打开了铁门,一股潮气扑面而来。
王四招呼道:“快点,进去张灯。”
“是。”
负责看守地牢的人,拎上灯油,奔进了地牢里。不一会儿,里头的灯亮了,秦国音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地牢。
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相互依偎着蜷缩在墙角。看清这两个人的脸,秦国音的脸上是五味杂陈,嘴角抽动着,说不出话来。
严询睁开了眼,其实刚刚铁门响动时就把他给惊醒了。再看看趴在自己身上取暖的孙绣莹,她还在睡梦中。
抬头看见秦国音,严询叹了口气:“唉,喝酒误事啊。雅乐公你可来了,昨日令堂误会了在下和绣莹小娘子,把我们双双关进了地牢里。”
秦国音面色煞白,扑通跪倒在地:“家母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孽待了校尉,还望严校尉念在往日的交情上,予以宽恕。”
他是真害了怕。甭看年纪轻,严询可是朝廷官员。在朝堂上,他那位太傅贤婿见着了都得礼让三分。这回竟然被糊涂的老母给囚禁到地牢里了,这可是大罪啊。
“罢了,罢了,也怪我昨日吃醉了酒,没有当面与令堂解释清楚,以至于此。”
严询推了推孙绣莹:“喂喂,孙绣莹——”
“啊?”
睡的正香,被人推醒,孙绣莹的脑袋还有些空白。
“你给秦公解说一下昨日发生的事情,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
严询站起,冲秦国音一抱拳,外袍也没穿,就迈大步向外走了。
☆、第26章 流言
孙绣莹坐在房中,距她从秦府回到家已经过去半天时间了。
女儿昨夜失踪未归,孙归野今日告了假。这会儿他倒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着方步,老头子一副要死要活,老脸丢尽的样子。
赵氏因为担心女儿,一夜未眠,这会儿坐在床边直抹眼泪。
孙绣莹看看阿爹,又看看娘亲,她已经说清楚了,他们怎么就不信呢?和那个秦国音一样,她费了半天口舌,他还是认定,她和严询在黑牢里发生了什么。
“夫君啊,女大不中留啊,我看你还是去找人上那严府说说看,他们能不能把绣莹娶回家里去?”
赵氏抹了半天眼泪,终于下定决心道。
孙归野一跺脚,用手指着孙绣莹:“唉,家门不幸啊,也只能如此了。待我去烦杨太傅,看看他能不能帮的上忙,既然是咱家找上门,也不奢望能做正妻了,只要能把你嫁出去,即便是到严府做妾,你也就认了吧。”
“慢着,慢着!您的话,我怎么就不爱听呢?”
孙绣莹连忙站起,听她阿爹和娘亲这意思是越快把她赶出家门越好。
“丫头,你做出这种丑事,还是早早嫁人了事。恶名传扬出去了,除了严校尉,谁还敢娶你?唉,老夫我与那严询没有深交,也不知道他的为人,他要是死活不愿意娶你,你这辈子——”
孙归野急的团团转。
“阿爹,我不是都说了嘛,我与那严询被那秦母抓起来,关进地牢里,完全是误会。也怪那严询吃醉了酒,否则也就不会发生误会了。”
“我听王四说,你和那严询搂抱在一起,那也是误会?我去找人,意会那严询,请他把你收房。”
孙归野的老脸憋的通红。全家折腾了一晚上找女儿,今早女儿竟然从秦府走出来了。丑事,秦府下人都知道了,还怕外人不知道吗?
孙绣莹也急眼了:“反正就是误会,我与那严询,什么事情都没有。您二老千万别想着把我送到严家做妾,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哎呀,这是一对什么样父母啊,孙绣莹脑袋疼。出了事情了,只想着颜面。这哪有上门求人,非要把女儿塞给人家的道理?
“嘟,你还想造反不成?敢不听为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