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骏立刻冷脸:“贾太傅,汝乃老臣,在此候我,原以为你有什么高论,没想到你却说出如此粗鄙之语。什么叫又献上新鲜的玩意?我和陛下既是近亲,又是君臣,况且我非谄媚之臣。我即便是得好的东西献给陛下也是理所应当。”
“你——”
贾充被怼的不知道怎么还嘴了。
“好了,我还有事,不便在此与你饶舌,告辞!”
杨骏起身走了。
“老家伙,看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望着杨骏的背影,贾充一阵冷笑。
……
今日被杨骏占了上风,贾充窝了一肚子火,他离开皇宫,回到家,刚到门口,下车,一只脚刚沾到地,见自家府门内走出一陌生的年轻男人。
此人一身锦缎白袍,相貌英俊,风流潇洒——
贾充心道,女儿啊,你好不晓事,你可知道你如今虽被立为了太子妃,但是也可能被废掉。招陌生男子进家门,这要是传到别有用心之人的耳朵里,再传到天子的耳朵里——
只怕不仅女儿的太子妃做不成了,他贾充这条老命和官职怕是也都保不住了。
“呀嘟,你是什么人?为何从我的府门中走出?”
突然被一个矮黑矬的老男人拦住了去路,方显贵初是一惊。好在他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他后退一步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不慌不忙施礼道:“您想必就是太尉大人吧,小人礼过去了。”
贾充板着老黑脸,问:“年轻人,你还没有回答老夫的问题,你是什么人?”
“小人乃城中开苦荼茶肆的店家,姓方,名显贵。贵府小娘子钟爱我店中的默默香茶,今天差人叫小的到府中来煮茶。这不,小人煮完茶,正要回去,碰巧遇见太尉您回府了。”
“哦?既然是这样,那你走吧。”
贾充转动着眼珠,明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也不好大动肝火。
“诺!”
方显贵刚抬脚欲走——
“慢着!”
贾充又有了新的想法,他绕着方显贵转了一圈:“请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和自己的身份,老夫还得提醒你一句,小女已被立为太子妃,言行需更加谨慎细微。下次,若是小女还让你过来煮茶,记得穿一身茶楼伙计的衣着来,不要引人注目才是。”
“谨遵太尉吩咐!”
方显贵作揖离开,心说还真是知女莫如父。
昔日这贾南风虽说是太尉之女,奈何相貌丑陋,他原以为此等女人即便拥有尊贵的身份,日后也难有什么富贵。
唉,没想到她竟然被天子立为了太子妃。做了傻子太子司马衷的太子妃,那前途可就不可限量了。
权势可以遮黑丑,这也是方显贵所看重的。否则,他今日不会欣然前来,定会找理由推脱相邀。
☆、第24章 男婚女嫁
今天是个黄道吉日,贾太尉家和杨太傅家同时办喜事,都是嫁女儿。不过,一个是将女儿嫁给太子,一个是将女儿嫁给天子。
这一回合,好似杨太傅胜出。
秦府今日也办起了喜事。
秦国音拗不过老母,今日纳妾。这厮,女婿家有喜事,他不去张罗,竟也凑着今天的好日子大办酒席。
听闻他娶的是城南的肖家小娘子,家世清白,也是大户人家出身。
孙绣莹坐在自己家院子里的老梨树下逗弄狗狗小巴玩耍。上一回害她出糗,没找到自己鞋子的罪魁祸首就是这条小狗。
原来,小巴见孙绣莹光着脚跑了,它便衔着鞋子跟了过去,放在了主人的身后。谁料想主人来去一阵风,根本没看到——
这是孙绣莹回到家后,在娘的织布机前找到了自己的鞋子后,脑补出来的画面。
她本想坐在树下懒洋洋地晒太阳,可是隔壁的丝弦声太热闹了,她渐渐忍不住了——
这会儿,孙绣莹踩着两只摞在一起的小板凳,趴在自家的墙头上,张望着东面隔壁的秦府,她在瞧热闹。
两家的院子,两道院墙之间仅仅间距着一尺来宽,秦府的院墙要高一些。所以,孙绣莹趴在墙头上,勉强能张望到隔壁院子中的情形。
张灯结彩,红绸缎铺地,鼓乐声齐鸣,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到底是京城名士,家中办喜事宾客就是多。宾客中不乏有在朝为官的人,当然,小人物居多,大人物都去杨贾二府和太子府贺喜去了。
人们在推杯换盏间,谈论着今日的男婚女嫁之事。多数都是孙绣莹不认识的人,有一桌的两个客人比较显眼,他们是孙归野和孙佩玖。
瞧瞧她阿爹孙归野,今日太子娶亲,这老头身为太子府录事竟然在家享清闲了。还有她的兄长孙佩玖,这厮仗着男儿身,今日主动陪着阿爹去吃喜宴。
这会儿,这一老一少端着酒樽,乐呵呵的在与同桌人畅饮。
可惜了,自己要是男儿身也就可以去凑热闹了。唉,孙绣莹叹了口气,换一个姿势,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
万万没想到——
“啊——”
脚下的小板凳倒了,孙绣莹惊呼了一声,心说完了,这一回又要被摔的呲牙咧嘴了。
结果,她是摔倒在地上不假,身下压着一个人,坐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胡士举做了人肉垫子。
胡士举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孙绣莹一翻身站起,带着歉意道:“胡兄,不好意思啊,来来来,我看看压坏了没有?”
“没事,没事。”
胡士举红着脸从地上爬起。
银杏看到这一幕,从房中走出,一脸不悦:“家兄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是我祖上也是官宦世家,怎么容得女郎随意欺负?”
胡士举连忙出口制止:“银杏,不得胡说。绣莹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兄妹住进孙府这么些日子,世伯父、赵夫人、孙郎,以及绣莹对我们都甚好,我们应该怀着感恩之心才是,切不能恶语相向。”
银杏被说的低下了头,双手搅在一起,心中有怨言说不出。
孙绣莹连忙接话道:“胡兄不必再训斥银杏姊姊了,她也是心疼你才会如此。我是不会记在心上的。”
胡士举作揖道:“谢谢绣莹小娘子如此大度。”
“你看看,你看看,怎么又见外了起来?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就是一家人,何须这么外道?那个我还得看看隔壁的热闹——”
孙绣莹不甘心,她冲回房间搬桌子。
“还看呐?”
胡士举看看孙绣莹的背影,直摇头。
“士举、银杏,你们过来一下,我想跟你们聊会儿天。”
赵氏在房中喊。院子里的动静,她听的一清二楚,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做出什么逆天的事情来。因为丈夫就在隔壁吃喜酒,绣莹应该会有所忌惮。
胡家兄妹住到家里来,这些日子,她已经视他们为自己的儿女了。特别是银杏这丫头,除了偶尔有点莫名的醋意,其他时候都是勤快、懂事、进退有节的好孩子。
胡家兄妹不是亲兄妹,若是将来他们凑成一对也是好事,赵氏有心成全此事。
“是,夫人,我们这就来。”
往房中去的时候,见孙绣莹吭哧吭哧的搬着桌子出来了,胡士举连忙上前欲帮忙。
孙绣莹连忙拒绝了:“不用,不用,你们进去陪我娘聊天吧,不用管我。”
“哦,那你小心着点,可千万别再摔下来了。”
胡士举有些担心,这个妹妹有些顽皮。
“放心吧!”
孙绣莹丝毫不担心自己会磕着碰着。爬墙头,在她眼中是小事一桩。
终于把桌子搬到了墙根下,小板凳放上去,孙绣莹麻溜地又爬了上去。隔壁的宾客欢乐的正起劲,大约是吃喝的差不多了,场地中间空了出来,数十个歌舞伎正在载歌载舞。
视线有些受阻,因为她趴的这个地方,是秦国音家西厢房和后面正房的空余出来的地方。加上又离开的有些远,想看看的清清楚楚,有些费劲。
孙绣莹看的心中直痒痒,如果可以,她也想进场子去乐呵乐呵。头抻着看不过瘾,她索性爬上了墙头,脚踩在自己家的院墙上,上身趴在秦府的墙头上。这一回,姿势舒服了,看的也更清楚了。
孙佩玖这会儿正端着酒樽,在围观歌舞伎的人群中。他有些兴奋,随着人群慢慢走动,渐渐挪到了这边,背对着孙绣莹。
男人果然都没什么好东西,瞧瞧这厮,他那看美人的眼神都快直了。孙绣莹一时玩心大起,用手抠了一块土块,瞄准了孙佩玖,使劲地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