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行为有些反常,赵氏还是不放心,又回来了。
“哎,娘您请进。”
孙绣莹忐忑地打开了房门。
赵氏走进房中,房中没有别人,窗户开着,直觉告诉她有外人来过。
“娘,您请坐,我去给你煮茶去。”
见严询果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孙绣莹稍稍松了一口气。
“都是自家人,今天怎么客气了?唉——”
赵氏真正忧心的还是儿女的婚事。
☆、072
第72章 072
当夜色降临,人间再次拉上黑幕的时候,预示着宵禁的时间快要来临了。城中沿街的酒肆、茶肆等铺子纷纷落下幌子,关门闭户,停止营业。
苦荼茶肆也不例外——
一天的日子又混过去了,孙归野撸下袖子,招呼儿子,准备回“家”。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心中总会苦水翻腾。
寄居在别人家,总不是长久之计,他暗暗下了下决心,今晚回去,一定召集一家四口在一块商量一下,三五日之内,全家必须再次出城。成功则罢,不成功,大不了再回来呗。
“要等得城门口的人像掉落,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也许那司马贤早已经忘记了此事,但‘贵人’怎么会事无巨细全部吩咐到位?”
孙归野自言自语说道。
“阿爹,您说什么呢?”
孙佩玖倒是没什么想不开的,他觉得这样也挺好,总比让他天天埋首读书好。
“嗯,没什么。佩玖啊,我们回家吧。你娘和绣莹应该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阿爹,店家主和他那个表妹还在楼上,要不要和他们打一声招呼再走?”
孙佩玖扭头望了望楼上,说实话,他对方显贵越来越不太满意。
“不必了,我们先走。”
一向注重礼节的孙归野,这一回也不怕失礼了。因为,老头子是真心不想看见金艺娘。
“哦。”
孙佩玖跟在老父亲的身后。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没走几步,走在前头的孙归野突然停下了脚步,还往后倒退了两步。
十几个身着戎装的兵卒站在了茶肆门前,挡住了孙家父子的去路。
孙归野一眼认出了人群中的管贤四,因为这个老小子与其他人着装不一样,所以格外扎眼。
他心头一凉,知道祸事再次找上门来了。
“我说孙公,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拜见我们王世子?”
管贤四今天不是主角,躬身伺候在主子面前,转脸就对别人趾高气昂。
“不知世子大驾光临,小人拜见世子。”
孙归野万万没想到司马贤会藏在兵卒里。
惊慌之际,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确认是司马贤,便扭头拉着儿子一起跪拜。不管他们内心有多么不情愿,为了不立刻就惹火烧身,也不得不行大礼参拜。
“嗯,都请起。”
司马贤今日新官上任,一时图新鲜,竟然穿了一身戎装。
“谢过世子!”
冷汗顺着孙归野的额头流了下来,似有大难临头。不是他有多么贪生怕死,而是他怕自己万一不能保全贤妻、孩子,那就要了他的老命了。
“嗯,本世子打这路过,想起了孙公乃是鸿学大儒,令郎也是饱读诗书。刚巧,我最近在钻研诗书,想请孙公和令郎到府上小住几日,也好及时请教。不知,二位是否赏脸?”
司马贤罕见地说出了还算接地气的话。
不过,他这话进了孙家父子的耳朵里,一样是震撼。孙归野脸颊抖动,作揖道:“小人乃一茶肆跑堂的,也就读过几本书而已,担当不起‘鸿学大儒’四字。犬子乃黄口小儿,更担当不起世子您的高看。若是我们父子没有自知之明,从了世子您的邀请,只怕那些真正的鸿学大儒不光耻笑小人不知天高地厚,还会笑话世子您慧眼蒙尘啊。所以,小人请世子您收回诚意。”
“嘟!好你个孙归野,别不识抬举,不知好歹!我们王世子做事,谁人敢耻笑?”
管贤四蹦到孙归野的面前,他个子有些矮小,需仰脸瞪视。
“是谁在门前大呼小叫?”
方显贵倒背着手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眼神从管贤四的脸上落到了司马贤的身上。
“不知是世子驾到,小人迎接来迟了!”
方显贵略施一礼,他并不惧怕司马贤,眼神略有探究,不知道这位世子今天为何是这身装扮?
“本世子以为行商坐贾者多半为狡诈之徒,狡诈之徒难免散眉斜视、身形佝偻、面生猥琐之相,像方店家生的这般俊逸、挺拔的还真是少见啊。”
司马贤围着方显贵转悠了一圈,眼神中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外貌的嫉妒。
“多谢世子夸赞。”
方显贵依旧不卑不亢。
“姓方的,你那日打了我,你是否忘记了?”
管贤四想起自己被打那茬,他还是不能释怀。
“呦?原来是管公!那日算是在下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是世子的人,否则下手一定会轻一点。”
方显贵赔上笑脸,心中实则是后悔自己下手轻了,否则这姓管的小人这会儿也不会再来蹦跶了。
“世子您瞧瞧,当着您的面,他还敢这么说,这哪像是一个开店的?分明是一个恶霸。”
管贤四被方显贵的眼神给吓着了,退到司马贤的身后煽风点火。
“哼哼,退后,不必多言!”
司马贤冷笑,看来他的确是碰到了不怕死的人了。
“哎呦,表哥,是什么人上门闹事啊?这眼看着都快到宵禁时间了,我们还回不回家?”
金艺娘从楼上摇曳着身姿,下了楼。
她也是一眼见着了管贤四,只恨的牙痒痒:“表哥,今天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个姓管的,就算不要他的狗命,也要让他枉为男人,我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嘿嘿,金小娘子,数日不见,你这是想我了吗?”
管贤四看见金艺娘,立刻露出了恬不知耻的嘴脸。
“啊呸,你个丑鬼,今天碰见你这团狗屎,算本姑娘倒霉!”
金艺娘只恨自己早年没学习武艺,否则,此刻她定会亲自动手撕烂管贤四那张脸。
“别介,昔日你在我家,我们不也是——”
管贤四的脸上淌着涎光,伸出两只大拇指,往一块比划,那意思不言而喻。
“表哥,快快打发这个令人恶心东西归西。”
金艺娘耸起肩膀,躲到方显贵身后,她真心觉得管贤四的眼神很恶心。
“哈哈哈哈——”
司马贤被逗笑了,他笑的很夸张,好似许久都没这么真心笑过了。
所有人都被司马贤的笑声弄懵了,大家都猜不透他笑什么。
“哈哈。”
司马贤终于止住了笑声:“管贤四啊,管贤四,你的脸皮可真厚啊,被小娘子如此嫌弃,你还不自知?”
“呵呵,女人的心思向来难测。小人以为她或许是念了旧情,才故意口出恶言的。”
管贤四从不知脸皮是何物,特别是面对女人的时候。
“好,你退到一边,不要再说话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司马贤的声音变得威严了起来。
“诺。”
管贤四乖乖地闭上了嘴,退到了后边。
“这位小娘子又是何人?”
司马贤的眼神从方显贵的身上扫到了金艺娘的脸上,漂亮的女人即便是歹毒,又或者是凶悍,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我就是我啊,你又是什么人?”
金艺娘抱着双臂,杏眼圆睁,她有一丝瞧不起眼前这个当兵的男人。
“本世子住在吴孝王府,不巧的是吴孝王爷还是我爹。闲来无事领了一个武库令当当,不为别的,只为能穿上戎装,感受一下普通兵士的生活。今天来请人,有人不识抬举。哎呀,该怎么办才好呢?”
司马贤一手摸着下巴,故作思索状。一条腿轻轻地抖动,加上他今天的着装,完美诠释了“兵痞”二字。
“哎呦,原来是世子,贱妾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先听着世子的名声,还以为您是那种身躯圆滚滚,浑身饰满金银的人。没想到世子原来生的却这般气度不凡,英气逼人呐。”
金艺娘立刻换上笑脸,扭动着身躯上前,一双杏眼把司马贤上上下下打量了十八遍,心道皇亲贵族果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