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管贤四,你还不去劝劝你的宝贝闺女,刚刚又对王后无礼了。总是让寡人为难,寡人恼怒起来呀,都想让你把她给领回去算了。”
司马青厉声呵斥道。
“别,别,王爷您息怒,您看在她尽心伺候您的份上就再饶她一次。小人这就去规劝她。”
管贤四弓着腰,火烧眉毛一样退了下去。
“嗯,为父知道你有志向,可是你想当什么官呐?”
儿子不想继续游手好闲,司马青打算成全他。他吓唬管贤四,完全是不想让一个外人在这听他们父子谈话。
“京师武库乃是我司马家的心腹之地,我听说今年已经遭过好几次贼了。中尉府的那帮无能之辈抓不住毛贼,倒也是在意料之中。可笑的是,严询和他手下那帮人以擅长隐匿和出手似雷电著称,竟然也未能抓住一个活贼。唉,若是这样下去,我是担心啊,将来要是武库遭了劫,岂不是动了皇家的根本?皇家的根本就是我司马家的根本,所以,儿子想出去做点事情。也好让那些觊觎我皇家宝库的人,知道后果,付出代价。”
“哦?”
司马青听的似懂非懂:“你是想谋取一个管理武库的官?哎呀,据寡人所知,管理武库最大的官就是武库令,你去做这个武库令,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也委屈了一点?”
“官职小,也得看是什么官。武库令虽小,但职责重大,当然得由我司马家的人来担任才让人放心啊。哈哈,即便武库令是中尉府的属官,那又何妨?以儿子的身份,只怕他中尉见着我反倒要下马行礼。”
司马贤从不把朝中大小官员放在眼里,不论是谁。
“好吧,改日寡人进宫先与皇后、倾国夫人通通气。这件事得由皇后,和杨太傅向皇帝进言才可行啊。”
司马青并不是没有一点心机。
司马贤不以为然道:“何须那么麻烦?父亲直接向皇帝进言,他难道还会驳了您面子?”
“哎呀,贤儿,你还不懂。日后为了官,到君前奏对,可千万要小心。虽然皇帝也姓司马,可他毕竟是皇帝。寡人心中可从来不敢把他当成同宗兄弟看待。寡人要是当面替你讨要官职,尽管这个官职很小,也会令皇帝起疑心的。”
司马贤想了想:“我想皇帝即便是起疑心,应该也不会驳了您的面子。”
“是啊,不驳为父的面子,勉强答应,必定会心生不快啊。懂吗?皇帝就是皇帝!在他那,手足亲情是淡薄的。你没见安平王世子犯了法,皇帝毫不留情地就削去了他的贵族属籍。即便是安平王苦苦哀求也没用。”
“儿子懂,否则,父亲您也不会把儿子在江南给您弄来的宝贝转送给了倾国夫人。”
“哈哈,别看寡人不在朝。却把朝中的许多事情都看的很明白,当今皇后病怏怏久矣,必定不是长寿的命,将来皇帝另立皇后,十有八九是倾国夫人。一来,皇后念及同宗姊妹会对太子有利,必定会赞成倾国夫人为继后。二来,倾国夫人,不虚‘倾国’二字,皇帝宠爱的紧呐,能不立她?俗话说,什么风都赶不上枕边风。哈哈,儿子,这里头的事儿,你还要多领会领会。”
司马青那原本浑浊眼神这会儿露出精明之光。
☆、063
第63章 063
对于管贤四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眼睛挂在头顶上,耀武扬武地走在大街上,行人、牲畜纷纷避之,嘴角抹油的小人时不时地蹦出来说几句好听的话,更能让他兴奋不已的了。
小人也有小人的长处,管贤四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在什么地方可以走出人上人的步子,在什么时候必须低声下气做小人,在什么地方需要伪装成正直善良的人,又或者在什么时候可以尽情地释放着本性还能为自己谋取好处,他是清清楚楚。
这一天,管贤四带着五个打手,走在大街。他歪着头啃着酒肆店家孝敬的鸡腿,眼睛瞄着四处的行人。
他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忽然瞅见行人中有一位白白胖胖的半老徐娘,她那大脸盘子似天上的白玉盘,粗布衣也遮挡不住她的富态相。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月宫中的仙子?”
管贤四忽然像中了邪一样,仿佛到今日他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他丢掉手中的鸡腿,把油手往身边的一个打手的衣襟上蹭了一蹭,眼睛直愣愣的,脚步急促地奔着那妇人去了:“夫人,你好呀,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呦,你管的着吗?我说,这大白天的,哪儿来的丑鬼挡道?”
不悦袭上了珠圆玉润的脸,妇人满眼的瞧不起。
“呵呵,我长的是难看了一点,可是我好心的人啊。俗话说,观丈夫,在乎厚德流光否,不看皮囊。”
管贤四生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恬不知耻”,因为他一直在用实际行动演绎着这四个字。
妇人不以为然:“丑鬼,把路让开。”
“别介!夫人貌美如仙,可你这身穿着一点也不匹配你的外貌。不如,随我到前面成衣铺子里,我给你挑一身上好的衣料,如何啊?”
管贤四笑嘻嘻地伸出手,想把妇人的玉手攥在手里。
没想到,没抓上白嫩的手,却抓着一只苍劲的手。管贤四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摔了出去——
也怪他色迷心窍,他竟然没看见妇人的身后的有一位身形矫健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揉了揉手腕子,又活动活动了脚腕子,瞪视管贤四一伙人。似乎刚刚伸手把管贤四举起来给扔出去,他还没过瘾。
“好小子,你敢摔我?疼——”
管贤四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心中叫苦真倒霉,莫非他是那妇人的丈夫?
“哼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太傅家的奶娘也是你能调戏的吗?还不快滚,你还想讨打?”
中年男子并不惧怕对方人多势众。
“都,都是误会!是小的有眼无珠,今天早起吃了些酒,现在有些犯浑。您二位,二位大人大量,就饶过小人吧。”
听到“太傅”二字,管贤四立刻掐灭了让自己身后的打手帮忙出气的念头,忍着疼了爬起来,并且赔上了笑脸。
“我们走!”
妇人傲气十足地走了。
中年男人留下一眼瞪视,也走了。
“您二位慢走!”
等着人走远了,管贤四才收住了笑脸。
“快点扶着我,你们这帮废物,见大爷我挨打,都瞪眼看着?”
管贤四揉揉屁股,呲牙咧嘴,心中直骂娘。
“姓管的,你也都看到了,太傅府的人谁敢得罪?即便是王爷和世子遇见他们,能不得罪也就不得罪他们了。再说了,刚刚那事,也是你自找的。”
打手甲说话并不客气。
“得得得,算我没说。几位,咱们都是替世子办事的人,还需要劲往一处使。”
管贤四如梦方醒,他今天带的这几个人都是吴孝王府的,他们怎么会把在王府中几乎失宠的侍妾的父亲放在眼里?
“那当然,我们只管动手,耍嘴皮的事情还靠你。”
“是是是!几位,请!我们现在就直奔苦荼茶肆。”
管贤四这会儿也不耀武扬武地走在前头了。
突然,对面有一个人急匆匆跑来:“管老爷,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姓方的今天不在铺子里。听说他早上带着一个女人出城办事去了,可能要到晚上才回来。”
“好,既然他不在,那就更好办了。也不需要费工夫把那对父子诓骗到没人的地方下手了,直接去茶肆中找茬拿人,岂不干脆?”
管贤四的眼睛发亮,心中却挂着“忧伤”。几天前发生的人财两空的事情,他到现在还记恨着呢。
“我们也是此意,直接动手抓人就行了。那姓方的即便在,也没什么大不了。”
打手们都是有功夫的人,又仗着王爷的势力,向来眼高手低惯了,谁会把普通的老百姓放在眼里?
一行人来到苦荼茶肆——
门口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跑堂乙自然要多看一眼。他只是多看了一眼,便飞速地跑上二楼找管事的了。
孙归野听说店家的仇人带着人上门了,老头子心中一阵惊慌。但是他很快就镇静了下来,随后挺了挺胸膛,迈着稳当当的步伐下了楼。
刚好与管贤四一伙人碰了一个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