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另一个树干上也跑出来两个孩子,他们来到顾四娘身边,选择了各色的糖人,三个小家伙儿一时和顾四娘玩闹起来。
县令只能看到顾四娘在自言自语,却看不到那些婴灵,但一阵阵的阴风已经让他全身紧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听到了一声小孩儿的啼哭。
“肖先生,你有没有听到小孩的哭声?”
肖泽看看法坛上的孩子,明明一个个都是在笑,而且开心的在地上翻滚着,哪里有哭闹的?
“没有,他们都在四娘身边玩的很开心。”
这话一出,县令更是另眼相看肖泽了,原以为对方自己一样,什么都看不到,没成想肖泽也会通灵之术!
“仙师莫怪,下官之前不知您也会法术,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肖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做解释,继续经盯着法坛上的几人。
顾四娘趁着婴灵都在玩闹,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红线拿出来,做成一个绳套,悄悄地套在一个婴灵的脚踝,然而最后吃糖人的婴灵看到了她的动作,丢下糖人抬腿就要跑,顾四娘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她,趁机在手腕处套上。
剩余的一个婴灵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早就趁机溜出法坛,肖泽虽然不知道顾四娘在做什么,但这会儿他知道要是这小子跑了,这场法事就会功亏一篑,他抬脚走上前,挡在了婴灵的身前。
小婴灵不知道对方碰不到自己,有些害怕的往回退,顾四娘坐在阵眼中心,她不可以随便的移动,要是被婴灵发现肖泽碰不到他,只怕真的会跑。
还好肖泽也想到了这点,他抬手朝强子要了一个火折子,在吹燃火折子的一瞬间,他清楚的看到小婴灵的惊慌,他试探的向婴灵逼近,小婴灵只能往后跑,顾四娘坐在阵眼中,看着婴灵的眼睛。
她面带笑容,散发着慈爱和温柔,小婴灵对上她的目光一瞬间,像是被蛊惑一般,毫不犹豫扑到了她的怀里,顾四娘伸手抱住对方,手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直到小婴灵不再颤抖。
一条红绳不知何时已经拴住了他,顾四娘冲着阵外的肖泽微微一笑,今天要不是他,估计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要是跑掉一个,只怕到时候婴灵的怨气更重。
套上红绳的孩子,一个个都变得温顺起来,像是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继续呆在阵里玩着各色的泥人,顾四娘第一场战役已经结束,她从怀里拿出一张剪好的纸人,借着法坛上的烛火点燃。
在灰烬落地的一瞬间,法坛的中央出现了两个顾四娘,真的顾四娘悄悄对着纸人眨眨眼,起身走出了法坛,纸人幻化的顾四娘却坐在阵眼中陪他们玩游戏。
“好了,剩下的事就等着晚上处理,咱们可以准备一下晚上要用的东西。”
“仙姑,那这边这边不需要留人看着?”
“随便,只要别让人碰法坛上的东西就行,其余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县令看不到婴灵,更看不到纸人幻化的顾四娘,肖泽却目睹了全过程,这会儿的他也不得不承认,顾四娘是一个真正的巫女,名副其实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四娘像是工作了一天,疲惫全都写在脸上,她趴在桌子上,想着晚上要准备的事。
第7章
肖泽坐在了她的对面,抬手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很累?”
顾四娘握着杯身,笑眯眯的看着肖泽,“有你这杯茶,再累我也值了。”
他就知道,顾四娘只要一脸痴汉笑,就不会说出什么正经话,肖泽权当没有听到这些,继续正色的询问。
“那个纸人可以在那里陪他们一整天?不会出现乱子吗?”
“不会的,放心吧,他们已经被我迷了神志,只要没有人提醒他们,他们就不会记起之前发生的不愉快。”
顾四娘虽然强撑着,但肖泽还是看出了她的疲惫。
“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可以帮你去做,你先进屋睡一会儿吧。”
要准备的东西县令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做的,顾四娘简单的叮嘱了两句,就起身进屋休息,县令像是掐着点过来的。
“仙师,下官有一事相求,还请仙师书房叙话,免得打扰了仙姑休息。”
肖泽以为对方还是要来问御妻之事,脸上带着不耐,但怕打扰到顾四娘,还是起身跟着县令去到了书房。
“大人有何事,直说便是。”
“是这样的仙师,下官得知您是连线师,所以想问问愿不愿意留在我这小小府衙啊?”
入殓师的鼻祖就是连线师,主要就是负责修补残缺的尸体,县令之前听小厮汇报,这才动了心思,肖泽闻言有一丝的不解,县衙里怎么会需要连线师?
“大人这边最需要的应该是仵作吧,怎么想让我一个连线师留下?”
县令笑嘻嘻的回道:“不瞒仙师,咱们这地界靠近边界,一年里有半年都在打仗,这打仗就得死人,这黄泉路上无老少啊,一场战役下来,死的不仅仅是大头兵,还有不少的将军。”
说到这里肖泽似乎猜到了县令的用意,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一脸奸笑的人,县令被他盯得有些不对劲,低下头一脸愧色的笑着。
“哎,你想想啊,这战场上死了的,哪个身上能少得了刀剑之伤,要是官员死了,咱们这边也得负责通报,甚至要负责联系家属运尸,到时候你帮他们缝补一下,运回家也好看些。”
县令没有说出来的,肖泽也清楚,将军的家眷应该都在京城,这事办好了,他们多少会记得一点人情,若是以后用得上,看着这点薄面上,随便抬抬手也够县令升个官了。
“这事儿我知道了,但要不要留下来,我还需要和顾……和四娘商议一下,她若喜欢这里,我们留下也无妨。”
得了肖泽的话,县令心里一乐,其实比起顾四娘,他更担心肖泽不同意,因为平时很多事顾四娘也都是听他的话,要是他点了头,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顾四娘睡醒时已经是下午,肖泽坐在客厅里看书,虽然都是繁体字,但多少他还是认得的,见顾四娘走出来,肖泽就把上午县令找他的事说了一遍。
“那挺好啊,咱们留下来,反正一时半会儿的咱们也走不了,身无分文又没有这边的户籍,有钱都买不到地,咱们留下来这边管吃管住,还有工钱,到时候让那个县令给你我办个户籍,咱也算扎了根。”
其实肖泽也是想留下的,毕竟现在两人对这里不熟,真的离开了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工作,一时半会儿回不到现代,总不能在这边饿死。
傍晚十分丫鬟们送过来饭菜,强子也过来吃完饭,肖泽将留下来的事告诉了强子。
“师父,您可真厉害啊,能留在府衙当值,可是我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顾四娘轻笑一声,“有什么不敢想的,你好好跟着你师父,以后你也留在这里当值。”
强子郑重的点点头,就差指天为誓了,肖泽来到这里几日,难得今天心情不错,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看的顾四娘差点忘记吃饭,最后在肖泽的怒目杀气里才收回目光。
天色渐渐转暗,几人再次来到了法坛边,纸人不知疲倦的哄着三个孩子,但那三个婴灵显然已经开始躁动,他们摔坏了手里的玩偶,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漆黑的眼洞里像是不断往外倾泻着黑墨。
“他们怎么变成这样?”
肖泽看着越来越招架不住的纸人,担忧的之色渐渐显露,顾四娘却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天色越暗,他们的阴气越重,怨气会随着天色转暗变得更重,到最后将夺取阴灵的理智。”
话一说完,顾四娘走到了法坛边,纸人看到她回来,一脸委屈的赶紧撤离,生怕顾四娘反悔将她继续留下。
随着纸人的离去,法坛上的婴灵戾气突生,一边放声哭喊着,一边伸手朝着顾四娘冲过来,像是要将她撕成碎边,顾四娘手指轻轻勾起三根红绳,嘴里念念有词。
红绳泛起莹莹光亮,原本一个个狠厉的婴灵,开始在地上打滚痛哭,他们看向顾四娘时,已经变成了正常婴儿的脸,一个个肥嘟嘟的,眼睛明亮里面噙满了泪花,红红的鼻头动不动吸一吸,看的让人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