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去看祁衍舞刀弄剑,看的时间久了,偶尔手痒,拿出来试练一阵,也便会了。
她不觉得奇怪,反倒是祁衍,接着沈问歌的每一个招式,心下都会震惊再震惊。
他毕竟从小在兵器堆里长大,也爱摸索,渐渐的,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沈问歌现在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觉得无比熟悉。
是他的风格。
他面上不露声色,心下无比的诧异。
只是出神一瞬,他便被沈问歌占了先机,剑尖直指他的心脏。
离几寸之处,精妙的停下。
“我赢了,现在我们可以约法三章了。”沈问歌剑未放下,她深知祁衍的脾性,这剑,一定要指到他点头的那一瞬才好。
祁衍稍稍低下头,像是认命,将长/枪丢在一旁。
围观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下胜负已分。
然而,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祁衍一个凌厉的转身,同时将沈问歌的剑扭在一旁,用胳膊轻轻的挽住沈问歌的脖子。
“可是......”祁衍道,“也没说怎么才算赢,现下,是不是我赢了?”
沈问歌没来得及说话,只听一声破风之声,一个物什,就打在祁衍挽她脖子的胳膊上。
祁衍一时吃痛,但也看到了,那打过来的东西,是块石子。
他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一击的,这京城还真是数的过来。
捂着胳膊,松开了沈问歌。
这事发生的突然,沈问歌脸上懵懵的,去看锦书,发现刚还开心围观的下人们,早已经齐刷刷跪了一片。
站着的那人,一身铠甲未脱,脸上虽刻满在塞外驻守所经历的风霜,但是却挡不住他整个人的凛凛正气。
是前些日子还说归朝时间未定的祁老将军。
他现在一脸怒容,瞪视着祁衍。
成何体统!把新娶进来的媳妇当男子一样对待!这让外人知道了,怎么笑话他祁家!
而且,沈家那姑娘他是见过的,有礼温良,哪儿像是现在这般样子!
这肯定都是祁衍教的。不过是短短几天而已......
祁老将军只觉得怒气更甚。
沈问歌自然是认得祁老将军的,这种时候,也不知说什么,毕竟比武这事儿是她提出来的。
“问歌见过父亲......”沈问歌没有慌乱,脑子迅速转着。
“好。”祁老将军对着沈问歌露了个笑容。
再抬眼去看祁衍时,又恢复了刚才的表情:“孽障!跟我过来!”
说罢,也不给沈问歌继续解释的机会,转身便走。
祁衍晃荡着,踢了一脚早就落在地上的长/枪才抬脚要跟过去。
结果,袖子被人拽住。
是沈问歌。
“你......”沈问歌也料到祁老将军为什么生气,“你便说是我非要比试的。”
“不必。”祁衍稍低着头,他比沈问歌高些。
前几天,怎么没发现这人长得如此娇小。
他看着沈问歌满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想逗弄她:“那这场比试,便是我赢了。我要同你约法三章。”
“这第一条,让我去望月楼怎么样?”
祁衍没能等到沈问歌的回答。
只见沈问歌不动声色的从地上捡起剑,势要再同他打一场。
有那么一瞬间,祁衍觉得,自己再不走,真的会挨那一剑。
·
祁老将军此次打了胜仗,却是低调回朝。
这是他向来的习惯。
纵横疆场那么多年,这次去平叛一个小小的逆贼,仅仅是小意思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他这次低调回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这个令他在军中也放心不下的小儿子。
没想到,真是个逆子啊!
赵氏将他不在这些日子的事,事无巨细,悉数写信给他。
本以为这个向来不着调的儿子成亲以后能成熟一点,没想到,还是这般顽劣。
把好好的儿媳妇带成什么样了!
他越想越气,看着跪着的祁衍,只恨自己教子无方。
“你在外面打了丞相家的公子不够,还要教坏新进门的媳妇儿?”
赵氏自是同他说了沈问歌递家伙的事!
祁衍只是跪着,没有说话。
他向来都是这样的。
祁老将军只觉得一股子气上不去下不来。
他刚要再继续开口,没想到被通传的下人所打断。
“将军......”那下人着急着就冲了进来,一脸焦急,话都快要说不清,“萧丞相,他......他带着萧公子,说是要见,要见少爷!”
“萧丞相还说......说这次没有个说法,就告到圣上面前去!”
“他疯了!”祁老将军在军中长大,到现在这个年纪,最不会的就是藏住自己的心绪。
他大手一拍椅子扶手,那结实的椅子摇晃着,快要散架似的。
说罢,他快步迈出前厅,走时还不忘瞪站起来的祁衍一眼。
祁衍倒是不在乎这些。
“夫人呢?”他问那报信的小厮。
“已经去前厅见萧丞相和......”那下人低着头,大口喘着气说着。
抬头时,哪里还有祁衍的影子?
他也顾不得惊诧,脚底抹油似的就往前厅跑。
那萧丞相可是来势汹汹!
作者有话要说:久 等 了
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16章 约法三章
萧丞相坐在祁衍前厅中,身边坐着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阴沉着一张脸的萧思。他也是被拉过来的。他的脸上,不止是嘴角的青紫,眼窝更是被狠狠揍了一拳。
这是祁衍昨天打的。不止这一处,他身上还有。
他在府中被捧着长大,娇贵无比,碰一下都不行,还没人这么打过他。
出门的时候,他的母亲告诉他,一定要讨回个公道。
萧思在身侧握紧了拳,祁衍真不是个东西。
他身边的萧丞相,显然不知道萧思的想法,他处理政事要到天亮时才准备休息。
没想到被刚进卧房们,被自家夫人一顿哭,吵得他头疼欲裂。细问下才知道,是萧思被人打了。打得还不轻,基本是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出去见人了。
“他能有什么事情?”萧丞相揉着眉头,试图放松。萧思那性子,有仇必报,还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被祁家那个没规矩的打了,这口气能忍?”丞相夫人哭的不行。
朝堂上,谁不知道萧相同祁将军向来不对盘,一个老道沉稳,一个性子稳不住,一文一武,却时常政见不和。萧丞相实在不想去招惹这个快打了半辈子架的同僚,但是耐不住自家夫人哭到天明。
在听过萧思的说法后,想起上次萧思也是同祁衍起了争执,终是狠了心带萧思来讨个说法。
反正祁印也不在京中,谁还能怎的他一朝丞相?
他们两个的事也便罢了,怎知两个小辈也经常纠缠在一起!
想到这儿,萧丞相不由得又瞪了一眼萧思。
“萧丞相,萧公子。”一道清亮的声音传进屋内,未见人先闻声。
接着,一道身影袅袅而来,不是别人,正是闻讯赶来的沈问歌。
她的头发在锦书的巧手下,已经乖顺的盘起,比方才少了分英气,多了分柔软。锦书还为她上了些妆,显得整个人明媚无比,配上身上的鹅黄衣裙,像是一只小黄鹂。
她听闻萧思来了,就知绝不是什么好事。
萧思看见她的第一眼,危险的眯起眼。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他虽然拳脚打不过祁衍,但是脑子转得快,明白这就是祁衍娶进门那位。
祁衍真是做得出,带着自家夫人逛青楼,还真是身体力行不负皇城里他的那些传闻。
萧丞相点头示意,维持着自己权臣的威严。他也听闻过祁印那小儿子娶了沈家嫡女。
沈问歌跨过门槛后,向着萧丞相行了礼。
萧丞相自是受用的,他同沈问歌的父亲打过交道,是个很聪明的人,想来女儿也不会被教的不成样子。
他颔首,刚想说话,没想到沈问歌抬起头,看向萧思时,只是一眼,那一双大眼睛里徐素蓄满了泪,神色满是惶恐。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捂住嘴想稳住情绪,但在萧丞相看来,却是惶恐的不成样子。
萧思没想到会有这招,一时也找不出应对之法,他看向萧丞相——
但为时以晚。
沈问歌眼泪扑簌簌的,像是不要钱似的。